作第一首。赵儒礼谦让一番,推辞不过,只好作了,自然都是恭维之声,无一句不好的话。又有几个人作了,然后才轮到贾琏。周航将胳膊搭在桌子上,头向前伸着,凑在黛玉跟前儿悄声问:“我不大懂得诗文,听不出好坏,贾琏这诗作的如何”黛玉道:“比之从前,自然是云泥之别,但比赵儒礼还差许多。”周航笑道:“赵儒礼可是探花出身,诗文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对比贾琏从前的行径,能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不易。”黛玉点头表示赞同。茶吃过了,诗文也听完了,黛玉尚未想出接下来的行程,周航道:“东宫照你的意思新修了荷花池,建了池上凉亭回廊,你还未曾瞧过,这会子天色尚早,正好去看看,若有不满意之处,也好及时整改。”黛玉皱眉:“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就说是我的朋友,谁还敢拦着你不成”说着周航以叫了小二结账,拉了黛玉下楼。心里想着接下来的事,有些莫名的兴奋,脚下不由得便快了些。刚出大门,冷不防迎面撞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周航下意识的拉着黛玉躲开,那孩子便一头栽在地上,哎呦一声大哭起来,抬起头额上清了一块,抱住周航的腿叫赔他的北宋修内司官窑瓷瓶。周航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笑,这是遇上碰瓷的了。他跟黛玉好好的走着,虽然脚步比往日快些,但绝没到慌不择路的地步。是这个孩子硬往他身上撞,还说提盒里是北宋官窑的瓷器,被他和黛玉撞碎了。哼,他修行多年,会听不出是瓷器摔碎,还是原本就是碎瓷器的区别黛玉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她冷冷的瞥一眼那孩子,正要说什么,从人群里冲出两拨人,张牙舞爪的要动粗,黛玉手中的折扇一甩,冲在最前方的粗壮汉子便被甩出去了几米远,剩下的人吓得不敢上前,弓着身子做出可防御可进攻的姿势,警惕的盯着黛玉。为首的满脸横肉的莽汉强作凶恶,露出流氓习气,道:“那孩子是我的小厮,他手里拿的是北宋修内司官窑的瓷瓶,价值二百两,我刚从古董铺子买的,让小厮送回家去,还没到半路就被你们撞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损坏了我的瓷瓶,就得赔偿”周航微一勾唇,嘴角的笑什么温和,然而暗沉的眸子已冷若冰霜,“你打算让我们赔你二百两银子了”他越是动怒,看起来便越是云淡风轻。黛玉却明白,他这个样子是极怒了,这群人要倒霉了。横肉莽汉却浑然不知,见周航面上尤自带笑,心内反而大喜,原以为今儿碰到个难啃的骨头,定会费一番口舌功夫,谁承想对方竟如此上道,开口就问是不是要赔二百两银子,这下看来有戏,便堆起满脸横肉道:“两位公子都是体面人,我就卖二位一个面子,权当交个朋友。这样吧,不用多,两位公子若肯出一百五十两,这事就算了,全当我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倒霉折了五十两。”周航在指尖积蓄起真气,正要动手教训,只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穿来。“这就是那个碎掉的宋代官窑”赵儒礼伸脚提了提地上的瓷器。横肉莽汉一瞪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走开走开”赵儒礼挑眉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这堆碎瓷片值二百两银子,谁知道这瓷器是真是假,若是当朝仿制的呢。那你不是讹诈吗这事可是要见官的。”围观的百姓纷纷表示赞同,横肉莽汉为表青白,只好同意他查看。赵儒礼一面看一面问:“这提盒里装的是什么”横肉莽汉不耐烦的道:“是一个宋代修内司官窑的瓷瓶,说过好几次,你没长耳朵吗”赵儒礼:“一个”横肉莽汉:“一个”赵儒礼:“确定”横肉莽汉:“确定”赵儒礼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起身,拍了拍手上灰尘。黛玉、周航对视一眼,都知道这群碰瓷团伙要完蛋了。第234章赵儒礼拍拍手上灰尘, 道:“你是讹诈”横肉莽汉立即怒目道:“血口喷人, 兄弟们, 上”作势要打。突然从街角冲出一队官兵,带路的是高升茶楼的小二。原来赵儒礼确定要管这件事的时候便已将身份表明,命小二拿着他的手书去叫最近的官兵来 , 防的便是这群刁民动手。看见官兵,那群人便有些懵了。赵儒礼长身而立,有条不紊的道:“这堆碎瓷器是清代的官窑不错, 但从碎片来看,绝非一个瓷瓶,而是三个瓷瓶的碎片。”横肉莽汉立刻改口:“我记错了,确实是三个瓷瓶。”赵儒礼看着他, 眼神冷凝:“三个这次不会又记错了罢”横肉莽汉:“错不了, 确实是三个。”赵儒礼命官兵将碎片捧给围观的百姓看,一面道:“大家仔细瞧瞧,从质地、颜色、釉质来看,很明显这些碎瓷是两个器具上的。既不是一个也不是三个,而且将碎瓷分类捡出,根本无非拼出完整的两个瓷瓶, 这说明什么”静滞片刻, 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提盒里本来便是破碎的瓷器,他们专门讹人的”众人恍然大悟, 都纷纷唾骂指责横肉一行人。可巧从茶楼里出来几个年轻人,指着他们道:“就是这群人, 专挑了这个功夫讹诈前来赶考的举子们,前儿我一个同乡还被他讹了五十两银子,住店的银钱都没有了,那还是他乡亲父老给凑的,如今只能靠故友接济。”唾骂声更甚,且有几个被骗的儒生前来四车。横肉莽汉一时羞恼,夺过提盒,冲出人群便要跑,赵儒礼立即命官兵追上拿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要将其一行人压赴衙门审问,方才那同乡被讹的读书人道:“近日不少同年被他们害得苦不堪言,大人可一定要严惩”赵儒礼道:“一定一定”周航、黛玉上前道谢,赵儒礼温和又带些谦逊的道:“二位公子言重,惩治恶徒乃是本官职责所在,本官不能使治下昌平,倒险些累得二位吃亏,本官有愧。”又客套几句,赵儒礼便押着横肉莽汉一群人走了,黛玉周航也没耽搁,去了东宫。正赶上午饭时分,小泉子打点好一桌丰盛饭食,便将伺候之人全数打发下去,又正式给黛玉见了礼。小泉子凑到黛玉身边笑道:“姑娘吃什么果子,奴才先叫人备着。”黛玉看了看他,道:“你看着准备吧,别太甜就好。”小泉子遵命而去,周航将黛玉喜欢的菜夹了些给她。黛玉抬头看他一眼,笑笑,低头吃饭。刚吃完饭,小泉子捧了一个攒盒进来,里面摆了六样精致清淡的果子,黛玉摆摆手道:“刚吃了饭,这会子没胃口,先放着,一会子再吃。”于是便和周航去了荷花池,如今是春末,池子里荷花虽未开,然碧绿的叶子已长出来,几乎铺满荷塘,倒也煞是好看。荷塘上的回廊也很好,中心是青石砌成的石亭,朴实悠扬。周航侧头看着黛玉,低声问:“如何”黛玉道:“都很好,跟图纸上的一模一样,正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呢,难为那些工匠如此仔细。”周航趁机邀功:“我可日日盯着,一砖一瓦都要照着你的图纸来。”黛玉抿着嘴,上前一步,挨着周航坐在石凳上,低声道:“多谢你如此费心。”周航侧过身子,胳膊撑在石桌上,笑吟吟的道:“咱们成婚实在六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我知道你喜欢荷花,紧赶着让他们种上,到时候你一嫁过来想看多少都是有的。还可以摘莲蓬,做荷叶莲子粥,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对了,我带你到正殿瞧瞧去罢,你以后也要住在那里的。”黛玉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周航送她到大门外,还要再送,黛玉让他回去了。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见慧儿一脸焦急的对她挤眉弄眼。“怎么了”黛玉问。“老爷在屋子里”慧儿凑在黛玉耳边道,“知道您私自出去的事。”黛玉“噢”了一声,便掀帘子进去,慧儿等人自然不敢跟随。不用问林如海也知道黛玉是跟谁出去,去哪里,他也不想过问,只要黛玉平安归来便好 。“爹爹,这茶凉了,女儿给您泡碗新的罢。”黛玉摸了摸茶碗说。说着便往茶壶里续了水,在风炉上扇滚,重新泡了。林如海接过茶碗,放在桌子上,道:“再有三个多月便是你出阁的日子,最近来访贺喜者众多,玉儿,你还是摸再和太子殿下出去了,外面人多嘴杂,不定撞见什么人。”黛玉道:“爹爹放心,女儿这三个月都不出去了。”黛玉说到做到,果然三个月都未曾出门。六月十六这日,黛玉十里红妆风光无限的出嫁了。街头巷尾盈满了人,人人都说,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婚礼。李昭派出两位亲王随同周航迎亲,仪仗在太子大婚仪仗的基础上又加八样,仅比皇帝大婚少两样。并下旨增加太子妃仪仗十六样,仅次于皇后,超越贵妃。也就是说黛玉将成为大秦建国以来地位最尊崇的太子妃,理论上已超越贵妃。宫里有多少女人嫉恨不说,只大皇子、二皇子的两位王妃便心酸的不行。这些黛玉都不知道,她含泪拜别了林如海,坐在大红花轿里的时候,情绪还没缓过来。想起离开时父亲含泪的眼眸,看着熟悉的庭院越来越远,觉得心口压抑的喘不过气。有一瞬间,她想不顾一切的冲到父亲怀里,告诉他,自己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相依为命的家人。可她不能,那么多观礼之人,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森严的礼仪规矩,哪怕只是多踏了一步路,可能便有人在背后议论上几个月。坐了这尊崇的位置,就像庙里的菩萨一样,须得保持庄严的宝相,不能如女儿般胡为。人人都盼着这个位置,她却不怎么稀罕,若非为嫁给周航,她也不愿做这太子妃。掀开盖头,看到黛玉微红的眼圈,周航的眉心皱了皱,眼睛里流露出疼惜的神色,“玉儿”上前握了黛玉的手,六月的天,她的指尖却是冰凉的,这更让他心疼。“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行合卺礼”执礼嬷嬷喊道。女官捧上交杯盏,二人喝了。然后执礼嬷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下。二人并坐在喜床上,周航握了黛玉的手,扭过头,含笑看着她,眸子温润如水。黛玉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垂下了头,周航问她:“累不累”黛玉指指头上凤冠,道:“太重了,压的我脖子都僵了,头都没法转。”周航道:“我为你取下来。”凤冠沉重且繁琐,周航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摘下,黛玉笑道:“头上可算是轻便了。”说着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周航俯身过去,道:“脖子疼不疼我给你揉揉。”黛玉点点头,周航便将其揽在怀里,屈指在她脖颈处一下一下有技巧的捏着。二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柔柔的温情。突然,黛玉说:“我想我爹爹了,今天走的时候很是舍不得,爹爹眼圈都红了,我很想跑回去,你知道么,航哥哥”说到最后已有哭腔。周航摸着黛玉的脸说:“傻丫头,还叫我作航哥哥呢,你我已是夫妻。”黛玉说:“我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周航将黛玉的鬓发拢了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凑在她耳边悄声道:“没关系,你想叫我什么都行。岳父大人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派人去照顾了。你想岳父,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今儿是我们的良辰吉日,别想其他的,好么”“嗯。”黛玉点了点头。一时有婢女送了个紫檀木的匣子来。重重帐幔缓缓落下,龙凤红烛高照,整个寝殿掩映在一片橙红旖旎的烛光之下,曼妙不似人间。黛玉的目光落在那雕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精美紫檀木匣子上,“那是什么”她伸手要去拿。“不要看。”周航想要去拦,已经晚了,黛玉将匣子放在腿上,掀开了盖子。一看之下,黛玉将匣子一推,不由得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周航将匣子合上,去拉黛玉,黛玉却用帕子盖了脸不理他。周航侧躺在床上一手抚着她的肩,拍了拍,道:“说了不让你看,你自己非看,这会子倒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成亲了的女人早晚都要知道的。我就是想着你还小,那些事不必过早知道,便嘱咐了你的教养嬷嬷们,先不必教你夫妻之道,便是怕你面皮薄,知道了那些不肯与我自在相处,不想”说到这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而是道:“你现在看见也没什么,都是要经历的,早一日晚一日而已。何况,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了,别盖着脸了,我方才已掀过一次盖头,难道你还想我再掀一次”说着便去要去揭黛玉的帕子,刚伸手过去,黛玉突然坐了起来。“不别扭了”周航笑着环了周航的腰,在她微红的脸颊上也亲了亲,黛玉的脸颊更红,身上也发起热来,心跳的频率也加快。“你为何不让嬷嬷教我难道是不打算跟我行夫妻之事么”咬了咬嘴唇,黛玉看向周航,蹙着眉尖儿,尤带娇羞的问。“当然不是”唯恐黛玉误会,周航忙解释道:“你才十五岁,过早行夫妻之事于你身子不利,我想等到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