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休伦:“难道你现在不引人注目吗”话音未落,一个上班族打扮的女生提着包包从他们身边飞速跑过,一边跑一边看表,看样子是要追公车。而她的额头上,正顶着一个粉红色的夸张发卷,头帘牢牢地黏在发卷上,即使她跑得这么快,也不见一丝晃动。穆休伦:“”苏纪时耸肩:“看,我不是最引人注目的吧”两人没有开车,步行在周围逛了逛,很快找到了一个早餐店。早餐店面积不大,但是距离地铁站很近,所以有不少食客来往。店里坐满了,店家就在便道上摆了桌椅,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一笼筷子摆在桌子正中,旁边还放着自取的酱油、醋、辣椒油。贴着老虎面膜的苏纪时大大方方找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了,穆休伦犹豫了一下,看看椅子确实干净,于是勉为其难的坐在了她身旁。他环顾四周,这摊位上有不少年轻的上班族,对于社畜来说,每一秒赖床的时间都至关重要,于是早餐店里有好几个女生一边吃饭一边化妆,一碗滚烫的小馄饨吃完,再抬起头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生就变成一个干练的“白骨精”了。这么一对比,苏纪时脸上的老虎面膜,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苏纪时拍了一晚上的戏,正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她早就把方解给她的叮嘱抛在脑后,唤来老板,点了半屉小笼、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三个麻团还有四只蒸饺。点完了,她把塑封的菜单往穆休伦面前一推,道:“自己点自己的啊。”穆休伦:“刚才点那么多都是你一个吃的”菜单是a4打印的一页纸,东西不多,上面一层油,摸上去滑的溜手。穆休伦虽然是穆家不受宠的养子,但也从未在清晨于这种路边摊上吃过东西,他仔细看了几遍,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只点了一屉烧麦和一碗小米粥。豆浆是现成的,店家在早上三点就起来忙碌,榨豆子、熬豆浆,每天光是黄豆就不知要消耗多少。店家很舍得原料,不像别家豆浆稀汤寡水,他家豆浆豆香四溢,整条街道都闻得到,不少街坊邻居一大早就拿着家里的锅碗瓢盆来这里排队买豆浆。很快,豆浆端上了桌。苏纪时要了一碗原味的,浆汁浓醇,没有糖粉破坏它原本的味道。苏纪时单独又要了一份紫菜虾皮葱花榨菜,用酱油、辣油一拌,往豆浆里一倾,就做成了一份在北方吃不到的咸豆浆待滚烫热乎的油条炸好了,她又开心地把油条撕成小块,投到了咸豆浆里。酥脆的油条吸满了汁水,咸辣多汁,别提多香了穆休伦冷眼旁观了全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遂点评:“咸豆浆这种怪东西,也就你吃得下去。”苏纪时:“”苏纪时根本没理他,相反,她还故意把咸豆浆喝得吸溜吸溜的。没过一会儿,穆休伦要的小米粥也出锅了。小米粥用大锅熬煮出来的,金黄色的小米粒被煮得软烂又粒粒分明,店家拿起一只浅口大碗,用长柄大铁勺豪迈地舀了整整一勺。小米粥格外粘稠,明明已经略略高出碗沿,然而却不往下滴答,摇摇晃晃端上桌,色味香浓。一柄软软的塑料小勺插在粥上,穆休伦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他把桌上的调料盒挨个打开看了一遍,终于找到白糖,然后想都未想就舀了一大勺,“哗”地全部倒进了小米粥里。搅拌开,又尝了尝。还是皱眉。于是又舀了第二勺糖。搅拌开,又又尝了尝。还还是皱眉。直到加了第三勺,那碗小米粥都要被他改良成小米拌白糖了,他才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苏纪时这时才从自己那碗咸豆浆里抬起头,嘲讽道:“穆先生,你居然喝甜的小米粥,你真幼稚。”穆休伦:“”这场对决,两败俱伤。苏纪时这才知道,别看穆休伦外表看上去是满满的霸道总裁范儿,其实嗜甜如命。也不知这么爱吃糖的他,是怎么保持身材的。而穆休伦也发现,苏瑾居然难搞又毒舌,她的真实面目远不如屏幕上的那样温柔亲切,简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和她都没有说话,埋头苦吃了一阵。苏纪时因为脸上贴着面膜,不方便张嘴,只能在吃饭时,悄悄掀起面膜的下缘,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双朱红色的薄唇。她们姐妹俩的唇形很有特点,都是唇角微微往上翘的,唇纹不深,唇珠却格外圆润。说实话,她左手掀开面膜、右手吃饭的样子实在太怪异了,然而这么搞笑的场景,穆休伦却看得目不转睛。明明之前“包养”了她三年,然而穆休伦对她的了解几乎等于没有;这一个月只见了三次面,可她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真实模样,却格外的多。忽然,穆休伦注意到对面桌上,有两个年轻女孩一直频频向他们这里张望,视线一直盯在苏瑾身上。她们俩点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两个人拿好包包,长头发的女生去付账,短头发的女生却绕到他们这桌旁边,左转转、右转转,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模样。不会是她认出了苏瑾,想要偷拍照片吧穆休伦立即黑脸,面前的那晚小米拌白糖也顾不上吃了,开口呵斥她:“你做什么”那女孩被他气势汹汹的质问吓了一跳,浑身一抖,颤声道:“我、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这个小姐姐,脸上的面膜是什么牌子的,我觉得挺有趣的”穆休伦:“”苏纪时笑到差点把豆浆打飞了。苏纪时的面膜都是赞助商送的,她把牌子告诉了短发女生,女生赶忙掏出手机记下来,千恩万谢地走了。长发女生正在摊位旁等着她,见闺蜜回来了,赶忙挽住她的胳臂,问:“你问到牌子了吗”短发女生:“问到了那个面膜是xx牌的,我已经加到购物车里了小姐姐人挺好的,就是她男朋友脾气好差,还吼我,太没风度了”长发女生一听,连连摇头:“他穿着一身西装就以为自己是大老板了呗,说不定就是个卖保险的,那么有趣的小姐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啊。”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远了,她们以为自己声音很低,但是恰巧有一阵风,把她们的议论传到了苏纪时和穆休伦耳边。穆休伦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高定西装,想想这全套衣服加起来足够买几个早餐店,陷入了长长的沉默。这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几乎没怎么交谈。穆休伦没提他看到她飞车砸音响,苏纪时也没有提她落在他那里的地质锤。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交往多年的男女朋友,通宵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结伴来到早餐摊,吃一顿丰盛无比的早餐。见他们快吃完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领着系红领巾的小孙子凑过来,问能不能拼桌。穆休伦连忙起身让座:“您坐吧。”大娘和他推辞了一阵,最终还是坐下了。她连连称赞他:“小伙子,你可真是个好人看你穿西装,你一定是大老板吧像你这样心善的大老板,生意一定做得好”穆休伦谦逊道:“哪里,我不过是卖保险的罢了。”苏纪时:“”第二十二章 苏妹妹上这顿早饭, 吃到最后也没吃出个子丑寅卯来。一个当红明星、一个矿业贵子, 就在这么一个称不上干净的早餐铺里, 在彼此嫌弃的眼神进了丰盛的一餐。他嫌弃她喝咸豆浆, 她嫌弃他吃甜小米粥。在这一刻, 两个人的想法发生了奇妙的重叠“我和他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吃饱喝足,苏纪时的困劲儿也上来了, 她昨晚拍了一整夜的戏,神经一直紧绷着, 现在终于松懈下来, 疲倦感就像是热水表面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往外冒。穆休伦秉承着绅士风度,问:“我送你回去”“不用了。”苏纪时拿起手机晃了晃, “叫了车, 五分钟就到。”穆休伦便点点头:“那就好,我只是客套一下。”苏纪时:“您的社交礼仪可真是满分。”“没办法。”穆休伦实事求是地说, “卖保险可不容易。”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忽然同时笑了出来。她看了眼表, 问他:“你不是老板吗, 这才几点,就要赶回公司”穆休伦平常绝对不会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说给外人知晓。可苏纪时问了,他居然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前几天刚拿下印尼那边的一个镍矿, 还有的要忙。”说完, 他才想起站在他面前是一位娱乐圈明星, 而不是这个行业内的朋友, 怕是自己说的东西她根本听不懂。他正要解释,却听女孩开口。苏纪时:“为什么不去菲律宾买菲律宾的红土镍矿品质更高,你想要镍生铁,2以上的才合用吧”她说的数据只有内行人才懂。穆休伦一阵恍惚,下意识答:“菲律宾和日本有合约,2以上的红土镍矿只能直供日本。而且印尼能给更好的税收减免,两者相权,首选印尼。”他毕竟是个商人,看重的更是经济利益,到手的税补十分优厚,即使印尼镍土品质差一些也可以用数量补齐。苏纪时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她只是纯粹从地质矿物角度出发提出问题,现在得到了解答,她便点点头,不再深究。倒是穆休伦心里越发肯定了当初的猜测看,苏瑾果然是对自己情根深种,连他公司的事情都这么了解,想来一定在偷偷关注他。苏纪时根本不知道面前的霸总又在脑补些什么,若是知道了,估计会直接把锤子砸到他脑壳上,好好治治他的异想天开。很快,她叫的车子便到了。临走前,苏纪时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说要把我的地质锤还给我锤子呢”穆休伦答:“没带。”“”“确实未带。”穆休伦说,“锤子我留在家中了,若是约好吃晚饭,还有时间取。你突然说要现在见面,我确实没做准备。”苏纪时想想,爽快道:“那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拿上。”“嗯。一定。”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曲折离奇,又理所当然地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而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待苏纪时回到家中,才恍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怎么回事,明明说要和前金主划清界限,结果却一次又一次的见面若是让堇青知道了,肯定会笑出声的吧。九月,北半球阳光正好,秋高气爽,而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却是另一番景象。北领地northe territory地处澳大利亚中北部,占地面积足有澳洲国土面积的五分之一,比西藏面积还要大上一圈。然而北领地人口却少到只有25万人,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皮肤黝黑、山根高挺的澳洲土著居民。在北领地的北部,坐落着澳大利亚最大的国家公园卡卡杜kakadu。这里靠近赤道,一年只分为旱、雨两季,光照强烈,极为炎热。这里除了有历经2万年仍然保存完好的山崖洞穴原始壁画以外,更为出名的,便是它的湿地生态系统。简单来讲,湿地可以看作是有着成片浅水区的低洼平原。水是所有动物的生命之源,植物、动物、昆虫都可以在湿地上栖息繁衍,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链。卡卡杜国家公园的湿地区域内,数万种生物和谐共处,可惜这么棒的自然景色,能欣赏的人寥寥无几。究其根本,北领地又大又荒芜,而卡卡杜国家公园的自然风光,在游客眼里根本比不上悉尼、墨尔本、堪培拉。好不容易有了假期,谁愿意往潮乎乎的沼泽里扎,被蚊虫叮的浑身是包呢“鳄鱼喂完了”宾妮提着一只空桶,肩膀上扛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铁杆,摇摇晃晃地下了船,迈进了冷清的游客服务中心。她体型偏胖,大约四十多岁,一头棕发削得短短的。澳洲炙热的阳光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数晒斑,洋溢着一种健康又自信的美。她已经在这里工作将近二十年了,专门负责黄水潭yeoater的游船项目,那可是整个公园里最热门的项目了八万多只咸水鳄栖息在整片水域,每天,宾妮都要带着游客们踏上游船,深入咸水鳄的老巢,时不时还要准备几块鲜肉,“勾引”鳄鱼出水。顺着游客服务中心的小门走进去,便到了工作人员休息区。与干净整洁的前厅不同,员工休息区面积不大,沿着墙边摆了一圈桌子,上面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新鲜的猪肉、不知名的花草、采集回来还没来得及做成标本的小野兔尸体、以及压在这些东西下面的厚厚几摞文件资料。刚一开门,两只大蝴蝶就迎面撞了上来,那两只蝴蝶翅展超过餐盘,颜色缤纷,宾妮吓了一跳,赶忙往旁边一躲,蝴蝶就灵巧地从她身边飞了过去。“我的鸟翼蝶”屋里,传来了男孩的一声悲鸣。脚步声随之响起,艾德文哭丧着脸追了出来,他瘦的像是一根竹竿,将近两米的身高顶着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