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一视同仁”,绝对没有什么传子不传女、传亲不传侄的坏规矩,只要是他穆家人,不管是谁都可公平竞争即使,是他的养子穆休伦那场生日晚宴,穆夫人几乎咬碎了牙,才勉强自己维持住端庄的笑容。穆家那些侄亲,都是一群扶不起来的阿斗,她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的儿女产生威胁。然而穆休伦那个顶着“养子”名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夺穆家的财产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车窗玻璃被敲响,穆夫人一怔,忙抬眼望去只见车门外,那位女明星苏瑾双手插在风衣兜内,姿态放松随意。“穆夫人,你找我什么事”她道,语气绝对称不上热络。她未施粉黛,双眸晶亮剔透,内里带着一抹幽光,在眼瞳深处流转。像穆夫人这样的豪门贵妇,其实社交范围和爱好都很狭窄,平日交往的都是其他贵妇人,像苏瑾这样脸蛋光鲜的年轻女星,她是从来不屑交谈的。几年前,她从二弟那里得知穆休伦包养了一个女艺人,她便找了简单调查了苏瑾一番,柔弱、清纯、楚楚可怜这就是她对苏瑾的全部印象了。哪想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苏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气质冷冽骄傲,身板站得笔直,哪里还有什么清纯小花的柔顺模样穆夫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心想这种卖笑的小明星,以为自己有了几分小名气,就敢摆谱了还是说,她只有在面对“金主”时,才会露出温顺的一面不管是哪种猜测,都让她从心底升起一种扭曲的自豪感,把她高高托起,让她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贬低苏瑾的人品。当然,她的这番想法绝不会呈现在脸上。穆夫人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她打开车门,雍容吩咐:“进来。”“不用了。”苏纪时却止步于车门外,视线从高处落下,“我的司机还在那边等我,我赶时间,有什么事还是请穆夫人直说。”“”穆夫人哪想到苏瑾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她但想到她所谋划的一切,她只能强忍怒气,迅速进入正题。“苏小姐,”她道,“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哦”穆夫人打开支票夹,拿出提前备好的支票,款款递到了苏瑾面前。她做了四十年的豪门贵妇,已经记不得多少次用同样的动作去打发那些她看不上的人,但这一次,绝对是她付出最多的一次。她不愿露出弱态,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高高在上的笑容:“这张支票,就当我的见面礼。”苏纪时视线从支票的金额上面飘过,微微一晒,道:“一千万的见面礼穆夫人这么大方,不知想要我做什么事”眼波流转间,就连女孩眼角的美人痣都增添了一份潋滟,“难不成是让我离开你的儿子”“不。”穆夫人不疾不徐吐出她的来意,“正相反,我要你和穆休伦复合。”苏纪时:“”即使是她,也万万料不到穆夫人居然有此打算。穆夫人继续:“苏瑾,我知道你们一直藕断丝连。”苏纪时:啊“他一直对你这个金丝雀余情未了,你也对他这个金主旧情难忘。”苏纪时:她怎么不知道“否则,你们不会借着拍综艺的机会,跑去印尼私会。”苏纪时:穆夫人,你这从火山里扣糖的本事,究竟从哪学的穆夫人并未注意到苏纪时越来越差的脸色,径自说道:“而我的要求,就是你回到他身边,然后”苏纪时问:“然后”穆夫人扬起一抹端庄的笑容。即使她保养再好,她已年近六十,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像极了被冰山侵蚀过的地貌。只听穆夫人缓缓吐出了她的最终目的:“记住他都见了什么人、处理了什么工作、制定了什么计划然后告诉我。”苏纪时终于懂了。哦,原来是要她当商业间谍啊。第五十五章 钱“苏小姐,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见苏瑾盯着那张支票, 久久没有言语, 穆夫人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干脆催着她表态。苏纪时觉得这位穆夫人实在有趣,不过这种“有趣”是贬义的“有趣”。她碰都没有碰那张支票,视线挪开,似笑非笑:“穆夫人,既然你都说,穆休伦对我旧情难忘, 我对他余情未了,为什么你会认为区区一张支票就能收买我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是相爱的吗”“相爱”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穆夫人的意料, 不过她只愣了一秒,便用嘲讽的语气反问, “怎么可能, 就算他只是个私养子, 穆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女明星进门的。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爱他什么吗”苏纪时想了想,觉得穆休伦此人, 除了傲慢、自恋、脾气大、爱给自己加戏以及经常压榨下属以外,还是能勉强算作一个有魅力的男人的。但是她思来想去,确实不明白,自己能“爱”他什么。于是苏纪时不耻下问:“那请问穆夫人,我爱他什么”穆夫人理所当然道:“你当然是爱他的钱啊”苏纪时:“”真是简单粗暴的答案。苏纪时万万想不到, 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别人眼中为了“钱”而曲意逢迎的女主角。不过穆休伦和苏瑾的关系确实因为一纸包养合约而起,穆夫人的此番猜测十分合乎她自己的逻辑。苏纪时没恼,视线重新落在那张轻飘飘的纸片上。她莞尔一笑:“穆夫人真说对了,我确实爱钱。”她两指一夹,从穆夫人手里轻轻抽过那张千万支票,一双美目流连在那一串0上,“不过你想让我帮你做事,这个价钱可不够。”穆夫人心下一松,一边讽她贪婪、一边庆她肤浅。穆夫人端起架势,笔直端正地靠坐在后排座椅内,大半张脸笼罩在车内灯光下,而嘴角的寒意则藏在了黑暗中。“我懂。”她说,“苏小姐你是娱乐圈一线女星,你肯为我冒风险,我自然会拿出诚意。”说罢,她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保镖立即从兜里抽出一张空白支票,托在掌心,双手呈到了苏纪时面前。苏纪时视线在那张空白支票上转了一圈,却并未接过。“苏小姐,”穆夫人道,“数字随你写。”苏纪时说:“不用了。”“你无需客气。”“我不是客气。”苏纪时傲然道,“数字框位数不够,写不下。”穆夫人:“”穆夫人:“”穆夫人:“”这张空白支票最高位是千万,苏瑾居然说不够写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穆夫人以为她是故意作弄自己,冷笑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心眼到不少。”苏纪时答:“比不上夫人您,年纪大,心眼也多。”两人图穷匕见,已然是要撕破脸了。在苏纪时眼里,穆夫人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用莫名其妙四个字来解释。她不想掺和他们穆家人那些是是非非,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在娱乐圈的最后一年,哪想到穆夫人自己给自己加戏,平白无故地跑到她面前来,以为她缺这一千万吗她缺的是三十亿啊穆夫人冷笑:“苏瑾,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的胃口这么大。”苏纪时谦虚道:“上次在剧组吃盒饭时,经纪人也这么说。”“”穆夫人气得甩了脸色,撞上车门,扬长而去。望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苏纪时暗骂:“傻。”穆休伦消息灵通,前一日穆夫人刚找了苏纪时麻烦,第二日穆休伦便知道了。而且他不仅知道她们见面了,甚至还精确地知道了他们都谈了什么,具体到哪一句话用的什么语气,他安插在穆夫人身旁的眼线,都一五一十的做成了文字汇报。高岭把文件递到穆休伦手里,男人翻了两页,明明想继续看,偏偏非要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把它扔到了一边。高岭问:“穆总,你看苏小姐那里用不用感谢一下”“用什么不用。”穆休伦语气平淡,“算她识相。”识相高岭心想,人家苏瑾在你心里可不仅仅是“识相”,穆总您看看您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待高岭走后,穆休伦继续埋头工作了一阵,本以为案前的工作文件能让自己收心,没想到忙着忙着,他的手便不用自由的停下了。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拿起手机,拨打了通讯录里那个置顶的电话。电话响起时,苏纪时刚刚从电视台走出来。因为荒野大赢家遇险的事情闹得太大,现在网上网下议论一片,就连某某神秘的有关部门的大领导都下达询问,要求电视台内部对这个节目的安全性进行二次评估,如果整改后依旧无法平息公众的疑虑,那么这个综艺节目很有可能夭折。电视台吓得愁秃了头,这节目可是他们花重金买了版权,又天价请了韩国、美国的团队,势要打造出明年第一季度的爆款综艺档期都定好了,第一批次招商也已经完成,要是这时候突然叫停,那他们的损失根本无法用金钱估量。总导演、总编导一回国,就被关进了小黑屋熬夜写事故汇报;几位艺人也被请到了电视台,由制片主任一一面谈,一方面安抚艺人,一方面确认艺人是否能够继续合作。不出大家所料。五位艺人里,伟经老师决意退出,理由堂堂正正:他可是刚刚当了奶爸,要是下次再去什么危险地带,把命搭上了,那他的妻儿怎么办严长辉、陈刚玉二人,也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犹豫。他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搏命的,这次运气好有命回国,那下次呢至于秦丘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觉得节目挺刺激,还想继续参加,只是经纪公司不同意让这个金蛋蛋冒险,指着合约上的“违约条款”翻来覆去的磨。但制片主任发现,经纪公司的本意其实是想提价。前面四位艺人都表现的这么不合作,制片主任对苏瑾更是不抱希望了。论名气,她可是招商会里最大的金字招牌;论能力,若不是有她力挽狂澜,节目组肯定不能顺利脱困制片主任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哪想到,和苏瑾的谈话反而是最顺畅的。苏纪时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拍啊,为什么不继续拍”“危险在城里拍戏还会遇到小混混打劫呢,那也是危险啊。”“经纪公司的意见既然我没意见,他们就不敢有意见。”制片主任:“”制片主任热泪盈眶、发自肺腑地喊了一句:“谢谢苏姐”当苏纪时和节目组告别时,她的电话响起来了。她的手机在小霞那里,苏纪时问:“是谁的电话”小霞看了眼屏幕,惊讶发现屏幕上居然显示出了穆休伦的名字作为粉,她被这颗糖突然砸中了脸,兴奋不已,结结巴巴道:“是u、u、u”可这里有外人在,她不好说名字,只能着急的干瞪眼,把嘴巴挤成嘟嘟的,给苏纪时做口型。苏纪时满头问号:“你为什么要给我飞吻”小霞:“”她无奈,只能把手机遮遮掩掩地递给她。苏纪时看了眼屏幕,见是穆休伦,脑中电光火石间便联想起了昨日穆夫人用钱“侮辱”她结果反被她“侮辱”回去的事情。她猜测,估计穆休伦找她,也是为了这事。铃声没一会儿便停了,苏纪时等离开电视台后,才找了个空档,回了一个电话。穆休伦几乎是秒接。苏纪时刚说了一个“喂”,男人便开门见山地问:“昨天我养母去为难你了”苏纪时答:“穆先生真是消息灵通。”她笑,“你猜她昨天找我什么事”穆休伦甚至连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动作都知道,但仍然故作不解,顺着她的话问:“她找你什么事”苏纪时:“她给了我一千万,说我配不上你,让我离开你。”穆休伦:“”他沉默地拿过桌旁的汇报文件,翻了翻,上面白纸黑字的内容和苏纪时的话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意思。苏纪时只听到电话那端沙沙作响,她没在意,又逗他:“你猜我是怎么答的”“我猜你说钱太少,没同意。”“那倒没有。”苏纪时笑眯眯地对着话筒说,“我说你对我一往情深,情根深种,我没办法辜负你的一片真心。”穆休伦:“”他低声笑骂:“胡说八道。”只是他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的样子。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天南海北的,也没个固定主题。苏纪时问他回国没有。穆休伦说没有,怎么了苏纪时:“哦,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我男朋友了。”穆休伦:“”苏纪时提醒他:“锤子。”穆休伦:“”苏纪时:“我那柄锤子一直在你那儿,你不回国,怎么还我”穆休伦这才隐约响起,苏纪时确实还有一柄小钢锤落在他的车上,他几次说要还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归还。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