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她昨儿都没死,客栈里哪还有别的尸体啊嗯等等尸体骤然反应过来,楼似玉慌忙跟着去后院。被狼妖掏空了肚子的男尸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挂在后院的墙上,十步之内恶臭难闻,捕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见霍良到了,才让开一条路。“楼掌柜,您可能得跟我们去一趟衙门。”霍良粗略查看了四周,正色道,“这客栈也得暂时查封,以保留蛛丝马迹。”楼似玉急了:“这是昨儿那野狼叼来的,又不是在咱们这儿死的,你们封了客栈,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掌柜的见谅。”“我见谅你们,你们也不体谅我。”楼似玉跺脚,“就没个折中的法子么”霍捕头为难地看着她,低声道:“不是我不给情面,楼掌柜,咱们县新来的县令昨日刚到任,镇上就发生这样的大事,怎么也是放不过去的。”新来了县令楼似玉嘴角微抽,心里叫苦不迭。完蛋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不是送上去给人立典型么到时候命案一立,整个镇上都知道了,谁还敢来她客栈打尖儿住店呐瞳仁直打转,楼似玉将霍良拉去一旁,避开人耳目,赔笑道:“大人,您看我这孤苦无依的女儿家,出来做生意是当真不容易。您也是个体贴人,就帮我一把如何”说着,忍痛掏出荷包,闭了闭眼,塞进他袖子里。霍良涨红了脸,慌忙将东西塞回给她:“掌柜的莫要如此,能帮的话,在下自当尽力,可这么大的事情”“大人不用着急,我倒是有个法子。”楼似玉笑得眼睛眯起来,又妩媚又可爱,“就是得劳烦大人多走一趟了。”霍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掌灯客栈门口的人越围越多,不明真相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般春焦急地往楼上探头,扯着李小二的袖子问:“掌柜的做什么去了”“我哪儿知道”李小二看一眼窗外,唏嘘道,“我只知道这事儿真闹大了,咱们就得关门回老家。”“那咱们能做点什么”般春急得团团转,“总不能这样干等着”“你且等着吧。”李小二道,“最心疼这客栈的是咱们掌柜的,整个客栈里最聪明的也就是她,她要是都没办法,那咱们一起完蛋。但她若是有办法”话没说完,楼上门就开了,楼似玉抱着一堆红色布料,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李小二见状,释然一笑,接着道:“她若是有办法,那咱们定能逃过一劫。”般春傻愣愣地盯着她的动作,就见楼似玉大大方方走出客栈大门,朝着围观的百姓嫣然一笑,而后猛地将怀里的红幡一抛。布料烈烈之声干脆利落,苍劲有力的笔画逐一拉开,被风一吹,招展现世。贺大人履新之喜,掌灯客栈洗盏以候。将红幡撑在门口,楼似玉屈膝朝外行礼,笑道:“县令大人初上任,就看中了我掌灯客栈,即将莅临体察民情。故而最近几日,客栈都做不得各位大老爷的生意了,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门口众人哗然,惊叹不已,不过见风使舵是人天生的本事,等看清那幡上的字,那一片质疑就变成了异口同声的恭喜。楼似玉谦虚地接着他们的奉承,然后朝旁边的捕快点头示意。小捕快一脸佩服地看着她,立马带人上来守住客栈进出,疏散百姓。楼似玉那一张脸啊,在人都走了之后,迅速黑了下去。回头看看大堂,她苦恼地揉揉眉心,示意李小二将红幡收了。“掌柜的妙啊”李小二笑嘻嘻地道,“这等办法都能想出来,坏事都成好事了。”“别得意得太早,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坏事还在后院里摆着呢。”楼似玉叹息,“更何况,县令大人来不来还得另说呢。”“什么大人不一定来,您就敢写这幡子”般春咋舌,“掌柜的,您胆子也忒大了些。”楼似玉抬眼看她,哼笑:“我可是吃虎胆长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有何不敢”逼急了她,恭迎圣上驾到她都敢写。般春:“”楼似玉将空闲着的捕快都妥帖安置并且上了茶水点心,一张俏脸见谁都是笑,把一众官差哄得高高兴兴的。里里外外忙了个遍,她才得空在堂前的空桌边歇会儿。要说也是她运气不好,谁曾想狼妖闯客栈还带零嘴儿的没人注意到那尸体,不然怎么着也不至于把客栈牵扯进来。不过楼似玉都想好了,那县令要是不来,她就对外宣布“受县令大人青睐,前往衙门接受纳税大户礼印”,然后光明正大地跟霍捕头走。至少客栈名声没损失。小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楼似玉打了个呵欠,望望还没动静的门口,趴在桌上微阖了眼。“你满身罪孽,天地可还有能容你之处”雾气缭绕之中,有人轻声问她,那声音好像是从山洞寒潭里传出来的,空阔又清冷。楼似玉皱眉,心头闷痛不已,伸出爪子想去抓,却是一抓一个空。叮铃清脆的铃铛声回响在山洞里,恍然又是一场踏马飞驰的梦境,无边草野、枝上新花、还有那人给她熬的鸡汤,咕噜噜地冒着雪白的泡泡。“那你跟着我好了。”那人叹息。几近窒息,楼似玉猛地睁开了眼。正在旁边打算叫醒她的般春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她眸中凶光:“掌掌柜的”长出一口气,楼似玉闭眼再睁,眼里就换成了懒散的笑意:“怎么”“刚刚有人来知会了,说县令大人马上就到。”嗯竟然肯来楼似玉乐了,这县令还挺好说话的,那待会儿可得好生套套近乎,说不定人家看她顺眼,这客栈的修葺补贴就拿下来了呢。捏了菱花镜补了妆容,楼似玉提起裙摆就去大门口候着,并且在腹内想好了一百多句赞美青天大老爷的话。半柱香之后,有马车停在了街口。一只皂靴踩上车边矮凳,接着就是一袭黛青缁袍扫了下来。楼似玉立马迎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拜礼,抬眼就笑:“大人如此体恤民意,实乃”双眸骤然望进面前这两汪寒潭,楼似玉剩下的话就统统卡在了喉咙里。叮铃门楣上的银铃又响了,不是梦境,是真真切切响得欢悦喜爱,像是等了很多年的故人,终于归来。第3章 这世上无妖荒州在大宋的西北边境,虽然也算繁华,但从京都过来,路上少不得要受罪。宋立言到地方之后,本是打算休沐一日的,谁知道大早上的,霍良就来禀告:“大人,邻街的掌灯客栈里发现了前几日失踪的刘师爷的尸体。”死人么,不稀奇,他见得多了,但没想到的是,霍良说:“但那客栈的掌柜不肯来县衙,还说她有重大的案情,一定要在客栈里同大人禀告。”宋立言觉得好笑:“掌柜的不肯来,你们就任着他不来了这刀鞘里装着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霍良心虚地移开眼。面前这位大人估摸不过二十四五岁,细皮嫩肉,模样清俊,看起来分明是个不知事的少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流金铄石的天气,他身上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沉寂,随意开口说句话,众人便是心头一沉,大气也不敢出。“看你的意思,还想替那掌柜的说话”宋立言觉得稀奇,上下打量这捕头一番,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眼神突然一变。“那客栈在哪儿”霍良还以为自个儿死定了,谁知道大人突然峰回路转地问了这么一句,他一凛,立马拱手:“就在县衙出去往南百步的街口。”“走。”霍良:“”这态度转变得莫名其妙,霍良低头跟着走,看着这位大人的背影,又在“阴冷沉寂”这个印象后头加了个“心思莫测”。任何刚到任的官员,都会在府邸里呆上几日,先了解当地情况,再行抖官威。尤其是他们浮玉县烟霞镇,前八任县令都死在任期上,按理说后头来的人,应该更谨慎才是。但不知道这位宋大人是胆子大不怕死还是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说走就走,连随从都只带了一个,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站在了掌灯客栈门口。只是,这楼掌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八面玲珑惯了的人,眼下站在大人面前,竟是连奉承话都没能说完就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盯着大人,眼里有震惊、恼怒、还有一丝丝的委屈。“掌柜的”他觉得气氛太诡异了,忍不住出声提醒。楼似玉垂眸,飞快地敛好神思,再抬眸,便又笑得跟寻常无异:“大人如此体恤民意,实乃我烟霞镇百姓之福,快里头请。”宋立言忍不住打量这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家客栈的掌柜会是个女子,毕竟就算浮玉县是商贸大县,做这种抛头露面之事的也几乎都是男子,女儿家一来丢不起这个人,二来也没这个手段。不过面前这位掌柜看起来倒是落落大方,淡黄罗裙配上绛紫裹腰,艳而不俗,脸上略施脂粉,颇有些颜色。手里还捏着一册半旧的账目,看起来跟她的身份相得益彰,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如果不是她那格外突兀的话语停顿,以及过分复杂的眼神,宋立言是不会太注意她的。“听霍捕头说,掌柜的有案情要禀”他收回目光,往客栈里走。楼似玉深吸一口气,扭头跟上他,低声道:“是,昨夜有野狼闯入我客栈里,还带来了一具尸体,我想,大人若不来亲眼看看,恐怕不会相信小女子的说辞。”野狼宋立言抬头。半旧的客栈里有不少打斗的痕迹,但最显眼的,还是杵在中央那根顶梁柱上一丈多高处的四爪抓痕。“那狼形状如何”“回大人,外形与普通的狼无异,但有两人高,且为站立行走。”一听她这话,旁边的霍良就笑了:“楼掌柜,大人面前莫要胡编乱造,这世上哪有站立行走的狼”楼似玉眨眼,很是无辜地道:“我这一客栈的人可都瞧见了,大家都能作证。”霍良一噎,还是不信地摇头,小声对宋立言道:“大人,有些情况您还是先知道为好。”“说。”侧身挡住楼似玉,霍良压低声音道:“这位楼掌柜不是坏人,但就是有些神叨叨的,信什么妖魔鬼怪之说,去年还曾被发现在城隍庙外偷设祭坛。”宋立言挑眉,深黑的眸子再往他靴子上一扫,问:“你鞋面上的灰,是在哪儿沾的”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霍良疑惑地低头:“今日就只走了县衙和这客栈两处地方,路上来回都是骑马。”“那便行了。”宋立言拂袖,“你带人去验尸吧。”霍良有点懵:“大人,您不去看看”“验尸一事,还是齐岷更为在行,他在就行了。”那您过来干什么的霍良很想这么问,但看看大人那明显不是很想解释的表情,他咕噜一声就把话咽回去了,老实地拱手退下。宋立言回头,看着楼似玉问:“掌柜的,可否将昨日情形详细说说”楼似玉垂眸没看他,脸上倒还挂着笑:“般春当时也在,就让她先来禀告大人,大人若还有疑惑,再问奴家不迟。”言罢,屈膝朝他行礼,将般春推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宋立言感觉到了一股子敌意。面前这掌柜的虽然笑着,可眉梢紧绷,语气也不太友善,方才分明还定定地盯着他瞧,眼下却是连抬眼都不愿,还后退半步,站去了一侧。有什么隐情不成来不及多想,那被推上来的姑娘已经开口了:“奴婢般春,回禀大人:昨夜子时奴婢起夜,听见客栈外头有奇怪的叫声,便从窗户缝隙里往外看了看”宋立言收敛心神,认认真真地听她说完经过,将她的话与客栈里的痕迹做比对,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她们没撒谎。客栈是真的进了狼,只不过不是一般的狼,而是狼妖。狼妖好吃人脾肺心脏,昨夜是祀神之夜,阴气极重,保不齐就有贪婪的妖物控制不住自个儿,出来觅食。只是,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