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似玉傻了,她这脑子几千年来什么都想过,想过妖族凡人同归于尽,想过天地崩倾万物覆灭,可就是没想过,他有一天会这么吻她。两人的气息交织,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是凉的,硬生生在她唇上厮磨泛暖。她想推开他好喘一口气,动了动才发现双手都被他压在枕上。他喘息声近得像是在她脑海里响起的一般,她呼吸不了,迷茫地勾了勾舌头,想止住这不可思议的场景,然而两厢一碰着,他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含住,半阖的眼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望进她的眼底。楼似玉有点怕自己过于激动爆体而亡,这浑身汹涌起来的血,实在是压都压不住,疯狂冲过她的心窍,将胸腔里的东西吓得像拨浪鼓的鼓珠似的飞快弹跳。自己这么厉害的狐妖,若是死在一个吻上,划不划算好像是划算的得出这个答案,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然而眨眨眼,还是小心翼翼地承着他,乖顺地接受他的攻城略地,头上的狐狸耳朵冒出来,微微打着颤。和风正好,纱幔几扫,悄悄阁楼无人扰。不知过了多久,宋立言松开了她,眼底的怒意和凉意都褪去,又变回那副深沉看不懂的模样。楼似玉轻轻喘着气,许是被吻糊涂了,眼里的贪恋和炙热一点也没掩饰地流了出来,自下而上,就躺在枕头上看着他。“大人这也是无心之失”她问。宋立言寒声道:“本官尚有问题问你。”她点头,眼里还有些迷雾没散,一副乖巧任人吩咐的模样。他这次没移开眼,直直地看着她问:“你在我之前,喜欢过多少人”楼似玉失笑,胸脯微微起伏:“奴家要是说很多,大人会不会恼得转身就走不过奴家向来是不想骗大人的,奴家已经活了几千年,遇见的人很多,喜欢的人也不少,加上大人,刚好凑个十全十美。”宋立言捏着她的手一紧,眼里透出两分戾气:“那些人,都和我很像”睫毛颤了颤,楼似玉几乎是惊慌地别开眼:“不像,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方才还说不想骗我。”宋立言冷哼,“宋清玄与我不像若是不像,你如何会认错人。”“就算像,那也是奴家好大人这一口,没别的原因。”身下这人连腿都跟着颤起来,像是怕极了什么,又拼命压着。他是该生气的,没有男人喜欢跟自己亲近的女人心里还有别人,更别说还有很多个别人,但许是她看起来太可怜,他柔和了眉目,竟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楼似玉又傻了,怔愣地看着他,想哭又想笑,扁着嘴哽咽,“你别吓我。”这是她梦里都没有的场景,大喜之后向来有大悲,他该不会是想杀了她,亦或者要跟她永别不然,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悲能衬得上她这一刻的喜。“不是。”他答。“不是什么”楼似玉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还不算吓我吗”微微一哂,宋立言道:“本官这个回答,是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的。”大人这也是无心之失不是。是故意的,是想报复,想她也满脸通红恼羞成怒,想她尝尝看被人突然吻住是什么感觉,但宋立言察觉到了,自己很开心,这种开心甚至比修为有所进益的时候更强烈。松开她,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了她塞的那个丝穗。宝蓝色的丝穗,看起来的确是街边小摊儿的手艺,可奇怪的是,丝穗头儿上压着的不是常用的玉珠,而是一团雪白的狐毛。捏着在她眼前晃了晃,他居高临下地问:“为什么送本官这个”第107章我跟你说说宋大人的事楼似玉难得地被噎住了,移开目光左顾右盼,一抹红色从脖子直爬耳后。妖怪的皮毛跟人类的信物差不多,不同的是带了自己的气味,怎么也有些占地盘的意思。这话没法跟他说。好在宋立言也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将腰上的血玉取下来换了丝穗又重新戴上,他把窗台上的食盒拿过来,放进了她怀里。楼似玉一打开看见酥饼就感动地红了眼:“大人竟如此有心,还带奴家最爱吃的点心来。”宋立言点头:“也算回礼。”顿了顿,又补上半句,“顺便本官想看看鸡翅。”“啪”地一声合上食盒,楼似玉眼也不红了羞也不害了,戒备地将食盒放去旁边:“鸡翅鸡翅挺好的,大人就不必看了吧”宋立言定定地觑着她。楼似玉顶着他的眼神笑,笑着笑着就垮了脸:“大人这先礼后兵的手段跟谁学的”还以为当真是情难自已要来同她开诚布公呢,谁曾想就是顺便调戏她罢了,主要还是为了小妖王和浮山内丹。说不生气不可能,但她还有点委屈:“大人什么时候来找奴家,能没有别的目的”宋立言是想逗她的,可看她那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神,他心里也跟着一紧,忍不住道:“都说了只是顺便。”“哦。”楼似玉闷闷地应着,显然是不信。浮山内丹和亲她,这两件事哪件更像顺便的床边这人“啧”了一声,将她手腕上的缠妖绳解开。手上一轻,心里反而是一沉,楼似玉扁嘴坐到他旁边,小声道:“之前的内丹,都只不过是身外物,但鸡翅是活生生的一条命,我没有想毁了他的心思,大人能不能也放过他”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放也行,但奴家要是同大人动手,大人能不能别生气”宋立言眯眼:“你要因为他跟我动手”“奴家可是给了他长命锁的。”她委屈地耷拉着眉毛。“那又如何,给个长命锁还得保他的命”他不悦,“我若非要杀他呢”那还能怎么办啊楼似玉红着眼眶没答,连狐耳都收了回去,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宋立言抿唇,换了个温柔些的问法:“若有朝一日,你在他与我之间只能保一个,你也保他”“那不能。”楼似玉摇头,“我保你。”三个字而已,从她嘴里说出来软糯糯的没什么气势和分量,可莫名的,宋立言觉得自个儿心里好受了。趁胜追击,他又问:“那我和霍良呢”楼似玉神色复杂地问:“霍良怎么还与你相提并论了”这个回答简直让人无比满意,宋立言点头,再问:“那我与宋清玄呢”哭笑不得,楼似玉伸手抓住他腰间垂下来的血玉,认真地道:“都保你,没有人比大人更重要。”心里陡然一松,宋立言讶然地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意这个事儿的。楼似玉有多喜欢宋清玄他是知道的,她那么悲伤那么期盼对他那么特别,都是因为宋清玄,八十年前那坛酒太苦了,他不想她再喝,却没想到在这抉择里,她竟能毫不犹豫地选了他。伸手拿过她放在旁边的朱钗,将她散落的青丝随手绾上去,宋立言似漫不经心地道:“你说的话,可要记牢了。”楼似玉意外地抬眼看他,伸手摸了摸他弄好的发髻,有点回不过神。他给她戴发簪裴献赋曾提过这朱钗是故人送的遗物,当时惹恼了她,将他从二楼打了下去,其实楼似玉心里明白自己气的不是宋清玄被人提起,而是他买了这发簪送她,到死都没能亲手给她戴上。她总盼着他心里能有她的位置,能有那么一回为了她停下去送死的步伐。可没有,不管是点不着的灯笼还是没来得及看的夕阳,什么东西都留不住他。她已经慢慢地学会不强求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这朱钗会被宋立言拿起来。“时候不早了。”他起身,“本官回去了。”楼似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宋立言回过头来,轻哼道:“怎么,想留本官下来去看看小妖王”“你不看他了”她更震惊。宋立言脸色不虞,没好气地低声道:“都说了看他才是顺便。”袖口被松开,他越窗而出,同来时一样干脆利落,眨眼没了身影。林梨花躲在楼下的小室里安安静静地查着古籍,正要将有用的部分拎出来呢,门外突然就冲进来个人,卷着一阵狂风,吓得她一个哆嗦就将手里泛黄的书页撕成了两半。“梨花”楼似玉双手撑着桌子,眼里的光亮得可怕,也不管会不会吓着人,又喊了一声,“梨花”林梨花哆哆嗦嗦地看了她两眼,“哇”地就哭了出来:“主子您别急啊,我这已经在找了,不是什么大事,您放宽心”飞快地摆手,楼似玉脸上慢慢涌上了笑意:“不是这个,什么裴献赋不裴献赋的管他去死,梨花你看,我头上是什么”林梨花呆滞地将视线上移:“簪花”“这是宋清玄给我买的朱钗。”她伸手娇俏地碰了碰,又止不住地得意,“宋大人刚刚给我戴上的,亲手。”林梨花:“”“那混蛋什么时候来的”她反应过来了,跳起来就道,“您手上的疤可都还在呢他也好意思我非去砍了他的手”楼似玉黑着脸,伸手就抓住了她甩出来的狐狸尾巴,微微一捏。林梨花老实了,将要跨出去的脚收回来,沮丧地问:“他想干什么啊”眸子又亮起来,楼似玉双手捧脸,原地转了个圈儿,甚是娇羞地跺脚。眼前一黑,林梨花“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扶额道:“知道了,主子高兴就好,我这先把古籍”“还看什么古籍。”楼似玉嗔怪地道,“都看大半天了,你不累我都心疼。”林梨花这叫一个感动啊,立马抓住她的手,尾巴都放出来摇了摇:“那咱们去做什么”脸颊泛红,楼似玉甜滋滋地道:“听我跟你说说宋大人的事。”“”帘子在她面前摔下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楼似玉听见了林梨花的威胁声,有点咬牙切齿地从帘子的另一端传过来:“您再跟我提他半个字,我便回岐斗山去当只野狐狸”怒气太甚,将帘子都微微吹起。楼似玉叹了口气,她觉得不懂情爱的小孩子实在太容易暴躁,不像她,现在给她一块土,她都能美滋滋地开出一朵香甜的花来。“掌柜的。”秦小刀从门外路过,看见她在大堂里站着,喊了一声。楼似玉眼眸又是一亮:“秦掌柜,你来得正好,我给你说说事儿。““正好,我也有事要说。”秦小刀刚从外头回来,身边不见花瓶,倒还带着鸡翅,脸色看起来严肃极了,“我先说吧。”“四处城门已经被上清司的人封死,赵清怀那家伙已经到浮玉县了。”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剥落,楼似玉收敛了不正经的神色,沉声问:“还有能离开的路子吗”第108章 人妖不两立秦小刀摇头:“方才已经找过,城墙附近皆有回响阵,就算从地下穿过,也必会惊动一方。我料想也会有一场恶战,所以先将花瓶放去以前的伙计家里照看,然后来与你商量。”这已经是瓮中捉鳖之势,怪他们反应太慢,竟还一直留在城里。先前就听说赵清怀要来的消息,可楼似玉想怎么也得小半个月之后,毕竟凡人的车马也不能飞。但她没想到的是,赵清怀会选千里符。从京都到浮玉县需要三张符纸,对于寻常修习道法的人来说,两张就是极限,用过之后起码要休养几日,但赵清怀觉得早到浮玉县比什么都重要,不惜伤身也要过来。到了之后闷不做声,直接给他们下套。都八十年了,这兔崽子的脾性怎么还这样那暗骂几句,楼似玉眼珠子转了转:“妖怪不好出入,那人总有法子吧”秦小刀苦笑:“城门口摆着不少法器呢,就算以凡人的身份离开,也难免过不了关显出原形来。”“你们怕,我又不怕。”楼似玉眯眼,摸了摸满脸茫然的鸡翅的脑袋,低下身来朝他伸手,“你乖,把上回偷藏起来的浮屠困交给姐姐。”鸡翅脸上一红,呐呐地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偷藏了东西”“因为姐姐厉害。”轻轻在他怀里一戳,楼似玉接住凭空掉出来的浮屠困,看了看发现破损不严重,便道,“待会儿你们都进这里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