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叹息可这,毕竟也只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莫不是慈悲的观音菩萨,心怜她前世一生无子,今生替她改了命数。连带着她宫寒的体质也给改了若是这样去想,一切仿佛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男人血气方刚,体力惊人。自打头一次开荤以后。每每跟她同床共枕,总是胡天胡地,直把她整个人折腾到散架。这般没个节制地死命缠她,现下怀了身子,倒是一点都不觉奇怪。而且,这个时候苏婉容仔细回想。其实原本应该几日之前就来的月信,今天了还迟迟没来。月事推迟,泛呕恶心这些,确实都是怀上身孕以后,初期最明显的反应。“还难受不难受再躺一会儿,朕去唤大夫过来给你仔细看看,嗯”胤莽的嗓音异常温柔,见她点了点头。结实的手臂揽抱着她,将她轻轻扶着在暖炕上躺下。那动作细致轻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乖乖在这里等着朕,朕马上回来。”走之前,他俯下身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顶,还觉不够,又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两下。被角也被他仔细掖好了,苏婉容睁着眼,望着男人步伐轻快地阔步踏出里屋的样子,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太真实的恍惚毕竟从一开始便是觉得自己肯定是怀不上身孕的。哪里晓得,这种事情说来就来。两辈子第一次,极有可能怀上自己的孩子,苏婉容不可能不想要。可是紧接着,这种心情又被忐忑和紧张所代替。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知道自己能养的好这个孩子吗又想起已逝的母亲当初怀彻哥儿时候的痛苦可是,就在下一刻,脑海里却猝不及防地浮现出,那个男人方才看着她时,喜出望外的眉眼似乎所有的担心顾虑一下子就消失了,心坎儿像是忽然软了一角。她嘴角微微牵起,闭上眼帘,心中想着,其实给这样的男人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没什么不好。他是帝王,做他的子女,今后必然是好的。大夫很快就到了。胤莽请来的这位女大夫,在西夏当地颇有名气,专为女子看诊。苏婉容见这大夫,五官是党项人那种独特的深邃长相,三十六七上下,气色红润,双目明亮,瞧看起来十分精神。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大夫落座,将药箱放下以后,那种紧张的情绪又莫名地席上心头。第094章宫寒之症怕是男人和自己都弄错了,其实她并没有怀上。又怕如果真的怀上身孕,她会不会照顾不好这个孩子心里有无数的害怕不安,手心沁出了一层汗。见那女大夫打开药箱,取出看诊用的丝布,她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了胤莽的衣角。其实胤莽面上这会儿,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的。可是苏婉容心里有一种直觉,觉得他应该同自己一样,现下都是有些紧张的。可是胤莽到底是比她镇定的多。看见她脸上的慌张无措,立刻将她轻轻揽入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柔声说:“别怕,有朕在呢。”女人家怀上身子,即使他在身边,又能有什么用呢但苏婉容也说不出为什么,听见男人嗓音低沉的这一句话,心里莫名就安定了许多。男人的身躯高大结实,侧坐在炕头,将她娇小柔弱的身子牢牢护在怀里。像是一颗脆弱稚嫩的小树,忽然寻到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大山。一下子好像就没那么慌了。大夫替她诊脉的时候,胤莽的大手,一直紧紧她微凉白嫩的小手。用力有些大,可是这会儿苏婉容却乖顺听话地由她握着。男人的手掌粗糙坚硬,却温暖又宽厚。这样用力地握住她,能够叫她心里没有那么害怕。静下心来以后,大夫给苏婉容通共把了两次脉。过去良久,女大夫松开苏婉容的手腕,她蹙起了眉,神色凝重。却听那女大夫说道:“娘娘并未怀上身孕,只不过近几日操劳过度,没有歇息好,这才导致月信不调,用膳产生轻微的作呕反应,也是正常现象。这一点倒是并无大碍,最近早些休息,用点清淡的素食调养几天,便能康复。”原本万分期待的事情,眼下得知是一场空,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苏婉容整个人都滞住了,一时不晓得应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相比之下,胤莽只是略微皱了下眉。他听出了女大夫似乎话中有话,便肃声问道:“这一点并无大碍,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皇后身上,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女大夫欲言又止,情状颇是为难。可是受胤莽帝王威仪所迫,不敢隐瞒,整理了一番措辞,声音缓慢地道:“窑洞里面燃着炭火,屋内理当十分暖和,且娘娘身上盖着被褥,双手却十分冰凉。那个时候我心中其实便有一个猜测,只是不敢妄下定论。后来我仔细替娘娘把脉,察觉娘娘脉象虚浮,是宫寒之症的表现。”女大夫说了一通,胤莽却听不太懂。可见大夫神色凝重,也便晓得这宫寒之症,决然不是什么好事。立即便问:“若女人家是染上宫寒之症,有何不好对皇后的身体,可有任何妨碍”女大夫答道:“手脚冰凉,可以食补调养。这宫寒之症,说对身体有害,倒也不完全算是。毕竟所谓宫寒,只是万千体质中的一种,对人并没有致命的伤害。只不过这患上宫寒症的女子”说到这里,女大夫略一停顿。在胤莽愈发严厉的目光下,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患上宫寒症的女子,天生体弱,日后怕是极难孕育子嗣。”胤莽跟着女大夫出的窑洞,一路上神情端肃,问了诸多有关女子如何滋补身体的问题。再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并没有躺下,而是蜷缩着安静地坐着,手臂抱住膝盖,一张脸埋在双膝之间。“婉婉。”胤莽自炕沿坐下,伸手扳正她的肩,原本是想同她讲讲女大夫适才嘱咐的话。四目相对,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白皙的脸颊上也沾有些湿润愣了下,随即笑开。“哭什么。”拇指肚蹭蹭她脸颊上的泪迹,揽住她的肩,低头笑着哄:“没怀上就没怀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来日方长,往后叫你怀孕的机会多得是。”男人说的轻松,可怀上身孕对于她来说,哪里有那么容易呢。原本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在听完大夫的诊断以后,意识到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方才屋里剩下她一个人,苏婉容不自觉就想了很多。想起上一世刚刚被诊出宫寒以后,薛砚之大抵也说了类似的话安慰过她吧。千奇百怪的神药偏方一一尝试,最后还不是无济于事想起方才那男人唤大夫,离去时愉悦的眉眼,轻快的脚步这毕竟是个帝王,他想要自己的子嗣,实在也是理所应当。“你”苏婉容手指攥着被褥一角,垂首嚅嗫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你可想听”虽不认为眼下的情境是听故事的时候。可胤莽还是微挑了下眉,示意她说。苏婉容整理了一下措辞,口气轻松地道:“听说京城有一大户人家,家主成亲以后,妻子迟迟不能生子。婆婆嫌儿媳占着窝不下蛋,无法替儿子传宗接代。于是便开始替儿子物色各式各样的通房美妾。其中有一房妾室最受家主宠爱,小妾善妒,终有一日以恶毒手段将正妻赶出了家门。”第095章你相信托梦吗一段话说完,苏婉容下意识去看他的脸色。胤莽眯起一双黑眸,探究地盯着她,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苏婉容被他盯的莫名有点不安,心脏砰砰地跳。她咽了口涎水,下意识问:“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就是那个儿媳妇,她生不出孩子就被夫家扫地出门,你觉得应不应当”说着,又觉得这个说法也不妥当。苏婉容愈发攥紧了被角,补了一句:“我听窑洞的下人说的,也就是随便问问。”“别人家的媳妇儿,关朕什么事儿”苏婉容见他仿佛兴致缺缺的样子,不免有些急了,直接挑明了问:“那如果你就是那大户人家的家主呢你如果是他,你也会那么对待你的妻子吗”听了这句,胤莽眯着眼睛,良久没有说话。苏婉容有些心虚,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婉婉。”胤莽捏住她下巴。他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目光,嗓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你在偏朕,这不是下人同你说的故事。”并非问句,而是肯定直接的平铺直叙。他是帝王,手底下的大臣个个都是城府深沉的老狐狸,面对的敌军更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小姑娘阅历毕竟尚浅,但凡他有心发现,她的那点小心思,她有没有撒谎,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男人生得高大威武,平日里对着她时,要么是嬉皮笑脸地捉弄她,要么就是没皮没脸地说一些下流羞人的话。只是个头大些,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可眼下,他拧着眉峰,神色严厉,又兼嗓音也有一些肃穆低沉。周身就泛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这与他素日里眉眼含笑的样子大不相同。面对这样的男人,饶是苏婉容,也有种仿佛自己再如何辩解,心思都会给他一眼看破的错觉。她其实原本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性子,可即便她不愿撒谎,譬如还魂重生之类天方夜谭的事情,要叫她如何解释苏婉容瞧着胤莽的样子,知晓自己这会儿,若是不给出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这男人必然是不好糊弄的。她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在胤莽的一再逼问下,她叹了口气,对上他的眼,问道:“你相信托梦吗”苏婉容说:“这两年,我总是会做一些支离破碎的梦,方才那个故事就是其中一个。梦见我是那个故事的主角,生不出孩子,被小妾欺辱,被丈夫休弃,最后不得善终。”她说是下人口里得知的故事,胤莽不信,因为她说话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吞吐其辞。托梦或是神鬼之谈,其实更加不切实际,但小姑娘这会儿美眸清润,就这么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他便信了。小姑娘家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吧,方才又听了大夫那一番话,才联想到这边。胤莽失笑,面上自然缓和,松开她的下巴,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就爱瞎想”男人不再继续追问,苏婉容稍稍松了口气。可他还没回答她先前的问题,她便索性借着托梦的由头,敞开了问他:“如果我真如梦境里那般,这辈子都怀不了身孕,你可是会介意”原本不应该劈头盖脸地,这么直白地问一个男人这样的问题,但实在是苏婉容上辈子切身经历过的事情。既然有打算和这个男人好好相处,与其日后胡乱猜忌,倒不如现在就把话给挑明了,她心里好歹也有个底。胤莽却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你梦里那夫君可是有朕一半的身强体壮就凭朕一身的本事,大不了往后榻上再多卖几分力,你也莫老嚷嚷着受不住什么的,你担待着些,朕多试几次,孩子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有了。”苏婉容是极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的,男人却不正经地说起浑话。不免板起了脸,硬声道:“我是宫寒体质,并非你单方面身体强壮就能改变什么。方才你没听大夫说吗得宫寒症的女子,日后极难孕育子嗣的”“那朕就只好广纳嫔妃,充盈后宫了。”苏婉容话尚未说完,就被胤莽出声打断。他勾了勾下巴,瞥了眼怀里表情微僵的小姑娘,理所应当地道:“朕是皇帝,总是要有子嗣,将来继承朕的皇位。”苏婉容呼吸一窒。其实这原本也在情理之中。薛砚之只是个王爷,就对血脉相承的亲生儿子存有那么大的执念。这个男人可是帝王呢,想来也肯定是极想要自己的小孩的。她生不出,自然有不计其数身体结实的姑娘愿意替他生。难怪她被诊出宫寒的时候,他面上甚至没有一点太大的反应。他和天底下其他的男人都一样,他也想要自己的子嗣。可是由于他身份特殊,他不介意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生下他血脉的人,是不是她。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吧。她久久生不出孩子,又有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时间久了,就算他不开口去说,心里面哪能真的不嫌弃呢就如同上辈子,开始的时候也仿佛对她一片痴心的薛砚之,久而久之,还不是因了她这副天生不争气的身子,最终弃旧怜新。原本都是早一开始就能提前预料到的事情,可这会儿真的亲耳听他说出口了,却又矫情地隐隐开始感到失望起来。可这真的并非他的问题,是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即便已经这么想了,内心里仍旧止不住地一阵气苦,还有隐约的几分委屈。想着他适才那种理所应当的口吻,一时控制不住,眼圈又开始泛红了。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