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了。与此同时,凤仪宫内。解决了纳妾的事宜,苏婉容这会儿单独回到自己的寝宫,正在侍女的伺候下,清闲自在地用着精致的早膳。不想这个时候,凝香神色匆匆地赶回来,禀报给她了一则不是很好的消息。说是昨日下午,她的弟弟苏彻,在国子监里出事了。昨日国子监午休的间隙,苏彻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官家公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两边都是气势汹汹的,闹到最后谁也没占上风,最后照顾苏彻的嬷嬷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小少爷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现下都还在屋里休养着呢。“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听完凝香的一番禀报,苏婉容不免蹙眉问道。小孩子心气浮躁,相互间发生些争执在所难免。苏婉容刚重生回来的那段时日,尚在太傅府,彻哥儿也曾有过与别院的男孩儿打架的经历。彻哥儿虽然天生毛躁冲动,可近几年间,实在已经收敛不少。莫不是她不在京城的这两年,彻哥儿一人在宫中,疏于管教,性子又恢复了从前那般顽劣凝香低声说道:“听国子监那边的意思,似乎小少爷在学术上,总是比同龄的学子们逊色一筹。有几个品性恶劣的官家公子,管不住口舌,背地里说小少爷资质愚钝,之所以能在国子监上课,全是仗着自己的爹爹是当朝太师,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娘娘的关系,夫子这才不得不给他走了后门”接下来的后续,即使凝香不说,苏婉容也能猜出个大概。彻哥儿原本就是莽莽撞撞的性子,自尊心也强。从前便是最受不得别人说他学业不精,或者是脑袋愚笨,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此番被几个官家公子,以这等直白嘲弄的言语讽刺一番,那哪能忍得住呢恼羞成怒之下,头脑一热,这才大打出手。年幼的弟弟打架受伤,苏婉容这个做姐姐的不可能不担心。好在凝香说了,太医昨日就已经给彻哥儿看了诊,都是些皮外伤,小孩子复原的快,抹些药膏,安心休养几日便可以康复。于是苏婉容又开始忧心另外一桩事情。从前彻哥儿还在太师府的时候,她总怕近墨者黑。担心她嫁出去以后,弟弟与长房五房朝夕相处,会渐渐被她们带坏。然后听取了男人的提议,把彻哥儿单独接出来教养,安心跟着夫子识习学问。可现下看来,她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对的么其实即便苏婉容不想承认,自己的弟弟在学识上有几斤几两,她能不清楚么彻哥儿在读书上是当真没什么天赋,这一点几年前,教书的先生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知她们了。上辈子的童生试,前前后后报考那么多次,没有一次能够考中,前世的彻哥儿自己不用心,是一方面,先天资质不足是另外一方面。这辈子的彻哥儿在学业上确实肯下功夫,也十分刻苦。但依照现如今的情势来看,即便是彻哥儿单方面地继续努力下去,未来再去报考童生试,通过县试,府试的可能性都是极低的。更莫要提在院里成绩佼佼,高中秀才,从而走上仕途了。事实上,现如今父亲在朝中如日中天,她在宫里得帝王独宠,贵为一朝皇后。即便是彻哥儿往后注定落榜,不能走上仕途,太师府依旧能保他这辈子的锦衣玉食。可是,男孩子和女儿家毕竟不同。女儿家,及笄以后但凡能嫁得一户好人家,那便是十足风光的事情了。彻哥儿身为男儿,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是自己没得出息,在太师府里混吃养老,诸如昨日那些个官门公子哥的难听言论,他往后只会听得更多。聪慧巧思如苏婉容,依旧被自个儿亲弟弟往后的前程该如何走,给难倒了。一整天都烦心于这桩事情。直至夜里吹灯以后,苏婉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忍不住便与枕边开口提了此事。她先描述了一遍,彻哥儿昨日在国子监打架的经过,是极正经严肃地想参考一下他的意见的。岂料胤莽听了以后,揽着她的肩,竟是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男孩年幼时候调皮捣蛋,爬树摸鱼,打架斗殴,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也就你这样的小娘们儿家,妇人之见,大惊小怪。既然是铁血铮铮的男儿身,身上哪能不流点血,不带点伤”苏婉容:第014章黄桑实力宠妻原本就不该问他的。一个市井出生的粗野汉子,从小大概就是个不学好的。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叫他这样的人当上皇帝。而她的弟弟乖巧懂事,好学上进,是堂堂太师府出身的官门少爷,如何能和他这等人同流合污。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开他抱住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懒得继续理他。胤莽随之以手肘撑起身子,低头看她。小姑娘粉颊玉嫩,鼻梁翘挺。这会儿气鼓鼓地背着身子不愿搭理人。他伸出手指,故意用粗糙的食指肚去蹭蹭她娇嫩的脸,她嫌弃地撅着红润的嘴儿,扭着身子骨拍他赶他的手。实在可人的很,像是某种闹脾气的小动物。胤莽剑眉舒展,俯身,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儿搂进怀里。看着她蹙着眉尖儿,一脸不满意的小模样,唇边的笑容加深,伸出大掌,像是抚摸一只任性的小奶狐狸,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她柔软乌黑的秀发。“说两句就生气,你这脾气坏的,都快赶上朕了。”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嘴里笑着说道:“见你方才翻来倒去的睡不着觉,多大点事儿,不是还有朕在么,朕来替你解决。”一个说得出铁铮铮男儿身,哪有不流点血的人,还能想出什么样的好法子。苏婉容不相信,转过头,深表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胤莽道:“明明晓得没有天赋,硬是这么继续学下去,非但学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把人给学傻了。”那难道还能真的不学了吗苏婉容觉得男人就是根本没有法子,却非要装得什么都懂的模样。事情同他无关,他便开始胡乱给人瞎出馊主意。愈发不想搭理他了,正想一把将他推开,男人圈住她腰肢的手一时间却收得更紧。苏婉容皱眉看向他。胤莽揉揉她的脑袋,笑着道:“一个男儿想要出息,又不止科举一条路子。既然读书没得天赋,又何必强求你弟弟眼下年纪尚小,不如直接弃文习武,朕安排最好的武师教他就是。”苏婉容微微一惊。弃文学武这个想法,苏婉容从前是当真未曾有过。建和帝在世的时候,朝中一直重文轻武。文官权势滔天,武官倍受冷落。而太师府世代又是个书香门第,是以,让彻哥儿习武,这样的事情,苏婉容之前是从未考虑过的。可现如今的情势却不一样了。自打晋元帝登基以来,以辅国大将军赵龙为首的几位将领,在皇帝的带领下,先后率兵平定了北疆,歼灭了西夏羌夷,立下累累战绩。在朝中可谓是如日中天,大有力压文臣之势。倘若彻哥儿往后长大成人,且不说成为赵将军那般一等一的勇猛悍将。便是能够成为一名可以于沙场上捍卫家园,建功立业的普通小将。此得殊荣,绝不属于朝堂上,任何一名位高权重的文臣墨客。而那胤莽呢,见她愣在那里迟迟也不吭个声。还以为小姑娘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好,便拧紧了眉峰,眯起眼睛问:“怎么看不起武将”她哪里有苏婉容蹙眉,正想反驳。可这粗蛮的汉子根本不晓得看人脸色,自顾自地便同她说道起来:“朕麾下的将领,个个勇猛强干,顶天立地。于沙场上奋勇杀敌,所向披靡。你再看看朝堂上那些个所谓的文人,终日只晓得咬文嚼字,风花雪月。个个身板瘦弱的跟一只只白斩鸡似的,没得半点用处”文人是不如武将强悍,毕竟术业有专攻,一个用拳脚说话,一个用脑袋说话。而且什么叫做只晓得咬文嚼字,风花雪月那明明是饱读诗书,学识渊博不过跟什么样的人,讲什么样的话。这男人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便是同他理论,左右也是理论不通的。苏婉容到底识趣儿地没把这番话给说出来。反倒是翻了个身,仰面望着他,虚心问道:“可是彻哥儿今年九岁,年纪也不小了,我曾听人说起,军队里那些功夫好的将领们,都是从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习武的。彻哥儿现下才学,会不会有些来不及了”胤莽却是哼了一声,口中道:“朕十多岁才开始习武,开始的比你弟弟还晚。你见朕现下的武艺如何小姑娘家家的,就是爱瞎操心。这事儿不用你管了,交给朕来处理便是。”苏婉容便不吭声了。旁的事情暂且不论,只安排彻哥儿习武这一件事情上,交给胤莽处理,苏婉容的确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胤莽在武学上的造诣苏婉容毫不怀疑,能够御驾亲征,将敌军万马夷为平地。此等勇猛,甚至远胜于他麾下的任何一员悍将。而且就连苏婉容自己,每日练来强身健体的那套拳法,也是由胤莽亲自传授。他这么强悍。想必定然懂得,怎么教彻哥儿,由谁来教,最为合适。最后胤莽确实给彻哥儿寻了位好师父。实在是有些太好了,苏婉容乍一听说的时候,差点把眼睛都给瞪直了。他竟然命令辅国大将军赵龙,亲自教她弟弟习武。自中原大军顺利平定西夏以后,现如今天下到底是初步太平了。在苏婉容的记忆里,近两年晋元也并无其他战事。所以晋元帝麾下的一众将领,这段时日无需在外征战,皆是留在京中进行整顿。可,即便如此。指派一个一品辅国大将军,亲自指导诸如彻哥儿这般,年纪尚不足十岁男童学习武艺未免有点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意思。不愧是当朝帝王。但凡是皇帝说的话,下的旨意,无论内容多么的不可思议,也无人敢说半个个不字。而这赵将军素来对胤莽忠心耿耿,既然是胤莽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二话不说,直接跪地领旨。承诺必将竭尽全力,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苏小公子。譬如左丞相范仕鹏这等上了年纪的老臣,但凡心里藏着点什么糟心事儿,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而近来几天,范仕鹏大人已经接连两夜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至于叫他糟心的心结是什么还不是皇帝后宫长久空虚的事宜一来皇太后那边,这两天也一直在催,二来他自己心中也觉得,晋元帝这等作为,实在是有违体制。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帝王,在这等正值太平盛世的时际,正常情况下总会想要寻些姿容貌美的女子,纳入后宫,消磨一些剩余的精力尚在其次,也是为了将来延绵子嗣作打算。唯只有当朝的这么一个,实在与众不同。自晋元帝登基起始,直至今日,后宫之内,除皇后以外,再无一妃一嫔。偌大的后宫形同虚设,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得帝王独宠。这实在是不合体统。其实不合乎体统也便罢了。左右殿上的这一位,素来也不是什么会遵循规矩伦常做事的人物。问题就出在皇后的肚子上面。封后大典到今日,已是两年有余。期间晋元帝前往西夏御驾亲征,皇后陪伴其侧。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皇后娘娘的肚子,依旧是不见一丝的风吹草动。这不免叫人怀疑,晋元的这位苏皇后,怕不是个不能生的吧有些朝臣早便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在之前的几场朝会上,言辞委婉地进谏了这件事情,劝导皇帝与皇后娘娘恩爱之余,也应当适当地遴选一些品貌端正的女子,充纳后宫。晋元帝对于这些谏言的反应,总是兴致缺缺,讲到最后,顶多是不耐烦地敷衍两句。后来也不晓得是哪个直言不讳的愣头青,约莫是在早朝的时候,言语稍微直白了一点,提到了苏皇后久久不孕的事情。话音刚落,便见晋元皇帝的面色,渐渐就阴沉下来。当场黑着一张脸,唤侍卫把人给拖了下去,直接赏了结结实实三十大板子。再到后来,朝堂之上,即使大臣们心中仍有计较,面上却再无人敢说一句,奉劝皇帝纳妃的事宜了。就这么消停了小半个月,毕竟是繁衍子嗣,继承江山这等刻不容缓的大事。诸如左相范仕鹏这般的忠臣,岂能说放弃就放弃但当面谏言这等自寻死路的行径,即便是范仕鹏这样的一品大臣,也不敢贸然以身试法。是以,范仕鹏不觉感慨,奏疏的发明,实在是一种救人水火的存在。臣僚上书,除了陈情,贺表以外,目的无非是希望帝王能够重视并采纳自己的意见,其中难免无从避免揭露时弊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