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留着备用。”晋元帝在凤仪宫内外设下重重围障,若是没有传召,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凤仪宫半步。而晋元帝前往戎州的这段时日,凤仪宫的戒备更加森严,即便是这些御前侍卫,没有皇帝的手谕,也是不能擅入皇后娘娘寝殿的。至于挑选熏香确实也是有这么一件事儿的。自打胤莽派人将苏婉容掺有艾叶的熏香全部撤走以后,便一直说要购置新的熏香给她,恰巧与胤莽前往戎州巡查的事情撞到了一块儿,熏香的事情也就暂且搁置下了。这几日男人不在身边,每每入了夜,苏婉容一人躺在榻上,总觉得失眠的症状仿似复发了一般,不折腾一两个时辰是很难睡得着觉的,弄得白日里也没有精神,心里也正愁着呢。熏香这会儿送了过来,便是解了燃眉之急,当下便吩咐倚翠,随着自己一道儿去挑选熏香。等到苏婉容行至凤仪宫宫门口的时候,隐隐感觉到有些奇怪。石阶下面,这会儿确实站了几个人高马大,侍卫扮相的男子,却并非前几日来给她更换寝殿摆件儿的那几位。这倒并非叫苏婉容感到纳罕的地方,真正让苏婉容觉得奇怪的,是这几个侍卫,两手空空而来,身边哪里带了什么熏香呢正这么狐疑间。那领头的侍卫长,瞧见皇后娘娘在贴身侍女的扶持下缓步走了出来,立刻笑着上前恭声说道:“皇后娘娘金安,我等奉陛下旨意为娘娘寻得了一些最上等的助眠熏香。这会儿都已经在内务府备着了,就等着娘娘过去挑选。”第038章大惊小怪的男人内务府内务府是掌管宫廷事务的特殊机构,诸如皇家的日膳,服侍,库贮、乃至护卫扈从等都由内务府大臣管理负责。照理来说,她需要更换熏香的事宜,也应当是由内务府操办。可因为她身份尊贵,给皇后娘娘置办的物件,是从来没有让皇后亲自过去挑选的道理。素来都是由内务府主管,亲自派人将东西送去她的凤仪宫的。似乎看出了苏婉容面上的狐疑,那领头的侍卫连忙笑着又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内务府中,有一赵姓的老嬷嬷,对娘娘爱用的这等熏香之物,颇有一些了解。今日原本想带着那嬷嬷过来,为娘娘详细解释各种熏香的功效用法,不巧就轮上赵嬷嬷当差。我等都是粗人,自然是不懂这些的,所以只能委屈娘娘亲自过去一趟了。”意思便是这位对于熏香颇谙其道的老嬷嬷,轮上差事,无暇脱身,就要劳烦皇后娘娘自己去一趟内务府。侍卫长话音刚落,苏婉容都尚未开口呢,倚翠这个当丫头的就先觉得十分不妥当。不免皱了眉头,不满意地说道:“娘娘凤体娇贵,这个赵嬷嬷究竟是有多大的颜面,竟敢劳烦娘娘亲自过去一趟我倒是不信了,堂堂内务府,少了一个年老的嬷嬷,就运转不下去了。况且给娘娘解释解释这熏香又能费多长时间你们这位嬷嬷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倚翠伶牙俐齿,几个侍卫对视几眼,面有难色。领头的那一位到底是机灵一些,及时解释道:“这位赵嬷嬷听说是内务府里的老人了,许多事情都是内务府主管大人吩咐给赵嬷嬷,然后赵嬷嬷再交代去下面做的,中秋刚过,这几日内务府事务繁忙,各种事情堆在了一起,赵嬷嬷是当真脱不开身的。况且这位嬷嬷待人亲和,老实本分,万不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摆什么架子的。”倚翠听了,还想反驳,却被苏婉容摇头制止住了。苏婉容在这宫中待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晓得宫中的各个部门,各个府衙都有自己的一套管制体系。替她挑选熏香,对于整个府衙的运转而言,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也万不可能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强人所难地坏了人家的规矩。至于这熏香,苏婉容用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可对于熏香的各种用法及功效,她却是不怎么懂的,往往便是闻着味道怡人,便一直用下去。倘若那名赵姓的嬷嬷,真如侍卫所言,对这熏香颇有见地,苏婉容倒是也想见识一下的。如此,她便淡淡地扫向石阶上的侍卫,点头道:“也好,那就请侍卫长在前面带路吧。”听了这个,倚翠瞪圆了双眼,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娘娘,这样不好吧。陛下临走前便吩咐过了,陛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娘娘不好出凤仪宫的。万一、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儿,等到陛下回来了,奴婢该要怎么交代才好啊。”回想起那个大惊小怪的男人,苏婉容不免抿唇失笑,她睨了一眼旁侧神色惶恐的小丫头,只淡声说道:“皇帝确是吩咐过,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最好不要出凤仪宫,可他何时下过彻底幽禁我,或是限制我出行的命令我怎么竟是不知晓的更何况,我只不过是去内务府取个熏香罢了,原本就只是几步的距离罢了,又能出什么事儿呢”皇后娘娘聪颖过人,倚翠说不过娘娘。虽然倚翠内心里还是觉得,陛下不在的时候,无论会不会出事儿,都万不应该让娘娘离开凤仪宫的,可是娘娘若是打定了主意准备出去,她这个做丫头的,也只能跟上。其实苏婉容不傻,她也不是个没有戒备心的。之所以愿意亲自走这一趟,一则,自己对这赵姓嬷嬷是颇有一些兴趣的,二则呢,方才门房通报以前,那都是仔细察过这些人身上所持令牌了的。确认这些男子,确实都是御前侍卫无疑,这才能见着她的面的。苏婉容处事素来谨慎,即使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她从凤仪宫出来以后,依旧是吩咐了几名御林军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以防万一。只可惜,苏婉容再如何聪颖,到底也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尚不了解心怀不轨的人,那是无孔不入,见缝就钻的。她盘算好了一切,却也总是有疏漏的地方,而就是这丁点的疏漏之处,就给了有心之人一个可乘之机。苏婉容恢复意识的时候,倚翠已经不在身边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身中迷香了。有了上回的经验,苏婉容在那侍卫长企图迷晕她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屏住了呼吸,即使依旧是不慎吸入了一点迷药,清醒以后,脑袋却没有前次那样胀痛的感觉了。睁开眼以后,苏婉容下意识开始打量四周。完全不意外的,她并不在什么所谓的内务府,也根本没有什么懂得熏香的赵氏嬷嬷。入眼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暖阁。明明是大白日,四面的敞窗却都是紧紧闭拢的,就连暖阁外面的帐子也给严严实实地放下来了。这会儿神色凝肃的皇太后,由太师府老祖宗谄笑着从旁陪着,阴沉着一张老脸半靠在贵妃榻上。幽亮闪烁的壁灯,打在她一层一层耷拉的褶子上,那模样怪是有些骇人的。苏婉容倒是没有被皇太后渗人的模样给吓住,心中却感到颇为有些意外,总觉得短短几日不见,这位德高望重的皇太后,仿佛一夕之间就苍老了许多。虽然并不清楚这两位老人,今日费尽周章地将她带来了这里,究竟是意欲何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面上依旧端着一抹淡然得体的笑,她理了理衣衫,从地上姿态娉婷地站了起来。“不知皇太后与老祖宗,今日特地唤本宫过来此处,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告”说着,便目光淡淡地扫向贵妃榻上的两位老人。皇太后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拨弄着腕间的紫檀佛珠,听见贵为皇后娘娘的苏婉容开口,也是根本一声不吭的。至于那老祖宗呢,眼瞅着苏婉容这一副云淡风轻,在这种情境之下,仿佛一点儿也不慌乱的样子。则是若有所思地眯起了那双混浊却不乏犀利的老眸。老祖宗眯着细长的眸子,暗自打量了一圈儿,像是想要在苏婉容身上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一般。等过了好半晌,这才操着那口老迈而高深的嗓音,一字一句徐声问道:“你是,我太师府出来的四房婉姐儿”苏婉容觉得老祖宗的这个问题,实在很是怪异,她若不是太师府出来的婉姐儿,她还能是谁老祖宗装得高深莫测,苏婉容面上同样也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样子。她笑了下,嗓音清润地缓缓说道:“老祖宗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这会儿人都糊涂了不是。本宫不是太师府出来的四房婉姐儿,又还能是谁呢”苏婉容的这句话音刚落,老祖宗便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刺激一般,倏地一下就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她颤抖着一只干枯蜡黄的手,哆哆嗦嗦着指着苏婉容的脸,愤怒地大喝一声:“什么婉姐儿你根本不是说,你究竟是什么不入流的脏东西,附在我可怜乖孙女儿身上夺走了我孙女儿的心智”第039章还请大师作法,灭了这妖孽老祖宗哆哆嗦嗦地指着苏婉容的脸,愤怒不已地大喝一声:“什么婉姐儿你根本不是说,你究竟是什么不入流的脏东西竟附在我可怜乖孙女儿身上夺走了我宝贝孙女儿的心智”莫名其妙的,被老祖宗劈头盖脸地狠狠骂了这么一通,苏婉容是当真有那么一点发懵的。她是什么不入流的脏东西就连她自己心里面都不知道。苏婉容沉默着立在原地,蹙眉思忖了整整小半晌儿的时间,又与近日以来,外面传得风生水起的那些个流言蜚语,联系在一起。最后细细一琢磨,总算是悟出点事儿出来了。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太太,这等小道儿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老祖宗口中的脏东西,显而易见指代的便是她无疑了。老祖宗说她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邪之物,使了不入流的邪术之类,附在了她原先的“宝贝乖孙女儿”身上。宝贝可怜乖孙女儿听着这老祖宗嘴里吐出这等极度违和的称呼,苏婉容便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冷笑。不过她面上到底还是那一副温润柔美的样子,甚至好脾气地对着仿佛盛怒至极的老祖宗,扯唇轻轻笑了一下。“老祖宗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本宫倒是完完全全听不懂的。”“还在装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妖孽死到临头了竟还敢装”老祖宗的嗓门儿提得仍旧很大,哆嗦地使劲敲击着手上的梨木云纹鸠杖,另一只手依旧恨恨地直指苏婉容的眼睛。“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女儿我那可怜的乖孙女儿,她乖巧明理,温顺懂事,如何可能好端端的沦落成如你这般,娇纵跋扈,不孝长辈的混账玩意儿”这话,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您那乖巧明理,温顺懂事的乖孙女儿”姣好的唇瓣轻启,苏婉容敛眸,低声喃喃着老祖宗方才的这一句话。旋即便像是听见了多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苏婉容嘴角挽起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弧度。她扫了一眼理直气壮的老祖宗,嘴里淡笑着说道:“老祖宗昔日在太师府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没娘养的下贱胚子地唤着本宫。若不是今日,本宫倒真不清楚,原来本宫在老祖宗的心中,竟是这样个明理懂事的乖孙女形象。”那笑容依旧是温温润润的柔美,却并不达眼底。仔细去听,言语之间甚至带了些许淡淡的嘲弄之意。一直以来在老祖宗的认知中,这个身上流淌着最最低贱歌女血液的庶出四房,是除了一张继承了她娘那妖精样的容貌以外,没得半分可圈可点之处的下贱姑娘。这等生来就低人一等的卑贱小辈,就是应当被她这个老祖宗一直拿捏在手掌心里的。尚未出阁的时候,苏婉容给太师府后宅这群妇人留下的记忆,也一直就是这么一个胆小怯懦,上不来台面的受气形象。而这势利眼的老祖宗呢,自然也是根本不曾将这个庶出的婉姐儿,真正放在眼里过的。可是谁能料的到呢这老天爷瞎了眼,这两年间,真真是什么好事儿都落在了四房的这个下贱胚子身上。这个四房,一朝做了皇后,翅膀便是立刻硬了起来。不止翅膀硬了,就连胆子也肥了很多。今日趁着皇帝不在京中,将她绑来了这里,那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谁晓得这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这四房竟是丁点不慌不乱,甚至还敢用这等大逆不道的语气同她老祖宗说话。这真真是把老祖宗气得,那叫个老脸通红,憋着气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硬是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自方才开始,便一直一言不发地端坐着,拨弄上等紫檀佛珠的皇太后,这会儿神色难辨地掀了掀眼皮,竟是毫无征兆地开口了。那皇太后嗓音凉凉地问:“你这妖物,老身今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愿认罪”苏婉容笑了笑,视线微移,毫无畏惧地迎上皇太后的目光:“恕婉容直言,婉容并不知晓自己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