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接着又想起什么，忙回头。“早走了，别看了。”老人拍拍她的手背，缓声道。果然，季殊回头只看见地上被扔下的一根拐杖，之前那个记者早不知跑哪里去了。想到刚刚差点因为她的冲动而害死一位无辜的老人，心里不禁后怕。缓了口气，扶起老人，说：“老爷子，我送你去医院。”老爷子冲她摆手：“老毛病了，吃了药就没事了，哪里要去什么医院。不过，你这个小丫头，下次不能冲动了，这地方又不是空旷视野好的地方，怎么能一个人来这儿找人理论。”季殊低头认错：“老爷子说的是。”老爷子见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生出一股喜欢。本想让她把自己送到马路上，他打车回家就好，却被季殊坚持地送进医院。躺在病床上让医生护士做检查时，老爷子看见季殊站在一边，满脸紧张的模样，目光慈爱，这丫头还个不错检查完等结果的时候，老爷子看了看在给他倒水的季殊，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季殊。”季殊回答道，把一次性纸杯递给老人。老爷子看着她端正的五官，说不出的好看，气质十分出众，在那小区门口跟记者有理有据地一番论证，虽然冲动了些，却不失正气。难得的一个刚柔并济的女孩子。老爷子喝了口水，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正跟医生了解老爷子情况的季殊浑然没有注意，等她确认老爷子身体无碍，便说：“老爷子，我送你回家吧。”老爷子抚了抚胸口，说：“我还有些累，要不再休息会我刚给我孙子打电话了，让他待会来接我。”季殊一听，觉得让老爷子的家人来接他也好，便答应下来。老爷子抚须一笑：“那我们就一起等我孙子来。”季殊点头，又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却说不上来。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季殊闻声回头，只听低沉的嗓音在那一刹那响起：“是不是这一间”这熟悉的嗓音，让季殊刚回头的动作僵住，缓缓地抬头，对上的是楼廷同样诧异的表情第016章 混账，谁让你开车的两人的对视只有一秒钟，楼廷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接着便当作没看见季殊一般，大步走到病床上的老爷子面前，问道：“怎么回事”他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关心，对老爷子也没有晚辈对长辈那种尊重的语气。季殊现在却没心情去关心这对爷孙的相处模式，她只觉得这世界真小，似乎上天故意跟她作对一般，她不想见的人，偏要一直见到。在楼廷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季殊主动退到一边，给爷孙俩让位，同时在想，自己现在直接走不打招呼是不是也可以她觉得应该是可以，所以准备默不作声走掉。然而还没迈出步子，却听见老爷子叫她：“小殊。”季殊抬头，看见老爷子朝她招手，面对老人家慈爱的笑容，她说不出要离开的话，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声老爷子。老爷子笑着朝她说：“小殊，这就是我那孙子，楼廷。”又朝楼廷说：“这是小殊，你替我好好谢谢小殊，今天亏得她了”他说话的时候，季殊朝楼廷看了一眼，那人正好也在看她。别有用意的目光，就好像她是故意通过老爷子接近他一般季殊顿时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偏又没办法给自己解释。楼廷闲适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嘴角往下撇了撇。他撇嘴的动作幅度很小，从季殊的角度却刚好能看见他眼中流露的轻蔑的神情。她脸色微变，还真叫她猜对了，楼廷果然以为自己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老爷子的目光从楼廷身上停了一瞬，又落在季殊身上，眉头微微一动，这两人好像认识。下一刻，就听见楼廷说：“季小姐果然是热心肠。”季殊当下就想到当初楼廷讽刺自己的那句话，脸色有些难看，碍于老爷子的面子没有发作。楼廷拿起老爷子的外套，说：“既然没事就回家吧。”楼老爷子一看他那拽拽的样子顿时不高兴了，看眼季殊，见她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才放下心，对她说：“小殊，你陪着我忙活了大半下午，晚上去我们家吃个饭，我让楼廷好好谢谢你。”季殊忙摇头：“下午是我连累老爷子，不敢担老爷子的谢，更不好去叨扰。”走在二人前头的楼廷回头瞥了她一眼，仍是那样意味深长的目光，教季殊浑身不舒服。她也懒得去解释什么，不相信的人，她再解释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在为自己辩白，干脆不说话。老爷子又望了两人一眼，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坚持让季殊去吃饭，又说：“那让我们楼廷送你回家，你一个姑娘家回去我不放心。”季殊正要婉言拒绝，这时，电梯门打开，当她看到出现在电梯里的苏世擎和任明美时，有那么一瞬地怔住。苏世擎手上提着个果篮，任明美则怀抱着一捧康乃馨，应该是来看望朋友之类的。两人站一起看起来格外地登对。季殊垂在身侧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再收紧。电梯里的两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季殊，苏世擎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然而，在下一刻却看到站在季殊身边的人。他脸上的神色没变，眸中却划过一道暗光。任明美看清电梯外的季殊，心中划过一声冷嗤，穿的跟个粽子似的，生怕把自己冻死吗还好意思称自己是设计师，哪个设计师像她一样没有品位。不过这声轻嗤才心底划过，她就跟苏世擎一样，看见了一旁的楼廷。第一反应是，季殊怎么会跟楼廷在一块难道真像网上说的那样，季殊为了报复苏世擎，已经傍上季殊接着心中的鄙视更盛，她季殊不是自命清高地很，怎么现在也知道以色侍人了碍于楼廷在场，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连瞎子都能感觉到。何况是楼老爷子这样的人，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苏世擎一眼，笑吟吟地说：“楼廷你不是要送小殊回去，电梯都到了，赶紧走吧。”他这一出声，将对面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回味过来，顿时震惊不已。任明美看了看他，又看楼廷，在楼廷看到不耐烦的神情时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楼廷来者不拒。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季殊那个贱人楼老爷子说完话，见自家孙子一点表示都没有，而季殊还杵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有那么些的失落，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切地说：“小殊，电梯快要关了，我们赶紧走。”季殊这才回神，低头走进电梯里。面对苏世擎，她好像就是没法做到坦然自若。看他如同对陌生人一般的对待自己，就像一个钢针，插在她心脏。痛楚再次蔓延。楼廷的车停在医院门口，还是那辆黑色卡宴。面对楼老爷子的盛情邀请，季殊婉言拒绝。看着他们坐上车，在车外朝老爷子挥挥手。老爷子脸上流露出失望。这样的神态令季殊于心不忍，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当她看见那个她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跳动的时候，心脏仿佛在那一瞬也随着电话跳动的频率剧烈跳动起来。原本靠在驾驶座上没有发动轿车的楼廷，在看到她盯着电话一脸恍然的表情，脸色冷了下来。升上车窗，一踩油门，黑色卡宴在发动机轰鸣声中扬长而去。楼老爷子正在酝酿失望的情绪，冷不防轿车突然启动，眼看季殊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忍不住骂道：“混账，谁让你开车的”第017章 你是来让我死心的吧黑色卡宴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季殊的注意，她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恍惚的神色没有恢复过来。多少天了，这是苏世擎在冬至那天之后第一次联系自己，一遍一遍的铃声，她划动接听的手指有控制不了的轻颤，像她此刻的心一样，一下一下地轻颤。“喂。”这一声之后，季殊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一通电话，恍若穿越了数十年。“在门口等我。”苏世擎只说了这一句，便挂断了电话。季殊又怔怔地望着传出嘟嘟声，又渐渐黑屏的手机，站在原地没有动。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走，却被情感拉扯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迈步。苏世擎什么时候会来，他没有在电话里说，季殊也没来得及问。直到某一刻，仿佛有某种感应一般，久久未动的她忽然转过身，入目便是穿着藏青色大衣的男人大步朝自己走来。有时候，不受控制的心跳是件很烦人的事情。苏世擎在她面前一步外的地方站定。曾经两人亲密的距离如今被他刻意拉开，季殊暗暗握紧了拳头，似乎这样会比较有力量去面对眼前的人。苏世擎打量她，片刻，他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你还是没变。看来，我错了。”他轻扯嘴角，流露一丝嘲弄的笑：“亲眼看见才知道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年，原来我是真不了解你。”当一颗滚烫的心被一盆冷水泼凉是什么感觉季殊知道她现在体会到了。心脏跳动的频率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变慢，然后在某一刻，停止。曾以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那么说，哪怕他们已经分手，至少，在一起的五年会让他相信自己并非那种人。苏世擎的脸庞在她眼里变得格外陌生，她自嘲地一笑：“说这话的应该是我。”苏世擎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季殊，眼前的季殊有几分不熟悉，令他眉头微拧，随后说道：“小殊，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玩火。楼廷是什么人你不会没听说过，一旦沾惹了他你可就回不了头了”季殊听在耳朵里，除了心凉，再无其他感觉。她的沉默，令苏世擎的脸色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然后继续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后，似乎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一般，他说：“要是你想继续在时尚圈里工作，只要你开口，我绝对会帮你。”季殊诧异地抬眸看他。苏世擎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这些年的情分我不会一点不念及”“其实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彻底断了对你的心吧”季殊打断他的话，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他。一个把她变成一无所有的人来跟她说，只要她开口，他还会帮她。帮什么施舍吗原以为心已经麻木了，却还是轻易地再被他撕裂出新的伤口。“你放心，我绝不会找你”最后这一句话，季殊说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转身就朝马路对面走去，对面的红灯恍若看不见。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苏世擎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千年的冰川一般。两只手都紧紧地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坚硬如铁。“世擎”女人娇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世擎没有回头，只是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随后，右边的胳膊被一只柔软带着香气的胳膊圈住。任明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特别的地方，她说：“我刚刚还在找你，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苏世擎拂开她的手，淡淡道：“出来透个气。病房里那位搞定了吗”说起这个，任明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如常，带着淡笑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可以说服他。”“是吗”苏世擎看了她一眼，而后道：“要是没本事，再挖一个有能力的设计师来。gt是beove的重大客户，要是在你手上流失了，后果你担得起吗”任明美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望向苏世擎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恐惧。眼前的男人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他的性格，却在最近，越来越觉得，他是个谜。不过，她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怕他，她的脸色很快会恢复如常，转而说道：“没想到季殊真的找上了楼廷，她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苏世擎冷哼一声：“要是楼廷能看得上她，早就看上了，还用等她倒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