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先把果园收拾收拾吧。我发现果园里面,好多树根都烂掉了。而且,我看这边的果树品种也不太好啊,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等以后结了果子肯定都特别涩,难怪之前大家都不过来偷果子吃。咱们得想办法找一些优质的果树苗进行栽培,否则卖不出好价钱。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咱们与其这样胡乱种植,倒不如专心栽培一种水果。我看苹果就挺好的,听六爷爷说咱们这儿的土壤特别适合种植苹果,温度和湿度都很合适。况且我觉得大家都喜欢吃苹果,维生素丰富、热量又低,多好啊弄个苹果园,以后肯定有市场。”田小麦的语速跟她摇扇子的速度一样快,而且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夏明苏站起身,走到田小麦跟前,拿过她手中的扇子,缓慢而匀速地朝田小麦扇了起来。田小麦的心突然就静了,难道扇扇子还有什么技巧吗为什么夏明苏扇得就会更凉快呢“天气热,你多喝点水。”夏明苏淡淡地说道。“哦。”田小麦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不提水还好,一提起她还真挺渴的。“小麦。”夏明苏轻唤了一声。“恩”田小麦抹掉鼻头的汗珠,仰头看向夏明苏。“你不怕上头政策有变吗”夏明苏似乎从未在田小麦的身上看到这方面的忧虑,前些年的运动很疯狂,不少人栽到了里面,几乎是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不怕”田小麦斩钉截铁地说道,“苏苏,你放一百个心,政策只会越变越好的,你要相信我的直觉。”“直觉”夏明苏的手顿了一下,直觉这种东西,可信吗“呃”田小麦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词儿,“也不算是直觉吧,准确地说,应该是判断,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夏明苏的手重新摇了起来,他笑问:“你怎么判断的你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万一判断失误了呢”田小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比较好,作为一个过来人,作为一个了解历史的人,她怎么会判断失误呢难道她穿越了一把,历史就会改变吗不会的,历史的走向是不会变的,有变化的只会是少数个人的经历而已。田小麦梗了梗脖子,傲娇地说道:“哎呀,我也说不清,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都已经承包下来了,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贷款是你贷的,合同是你签的,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担心也没有用”夏明苏点点头,这次他觉得田小麦的话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去县城”“天一亮我就走,你真要跟我一块儿去啊苏苏,你是怕我跟韩工程师说不清楚情况吗”“不是。”夏明苏显得特别耿直,“我想偷一天懒,这边的活儿太累人了。”田小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原来如此啊”夏明苏透过敞开的木门,望着一片狼藉的果园,“我让长生叔带着大家先把这边烂根的树都锯掉,等韩工程师来了,我再重新分配人手,果园和荒山两边得同时进行。”“行,那没啥事儿今天咱们就先回去吧”田小麦站起身,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冲个凉了。“恩。”夏明苏放下临时客串了一把扇子的纸盒,又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手绢递给田小麦,“你擦擦汗吧。”田小麦瞥了一眼绣着小兰花的白手绢,摆摆手,“不用啦,这么点一个小手绢,能擦多少汗啊。”夏明苏看到田小麦一头一脸的汗,不禁皱皱眉头,“你怎么这么能出汗啊”田小麦撇撇嘴,吐槽道:“天气这么热,流这些汗很正常好吧。你才是怪胎呢,冷血动物”夏明苏把手绢折了两下,重新揣进裤兜里,认真地说道:“我也热。”田小麦一脸不可置信:“看不出来”“出汗出得少而已,不过我也觉得热。”夏明苏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感慨道:“今年的风,有甜味。”甜味田小麦学着夏明苏的样子深吸了一口,结果只闻到了茉莉绿茶的香味,并没有闻到什么甜味。“你闻到什么甜味了”田小麦好奇地问道。“形容不好,有点像”夏明苏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找到了合适的字眼:“像是冰糖熬开了之后,蒸发出来的那种甜味。”田小麦一脸问号,冰糖熬开了蒸发出来的甜味夏明苏对自己的形容非常满意,他点点头,得意地说:“恩,就是冰糖熬开了蒸发出来的甜味,很甜很甜的味道。”“哦”什么鬼甜味,她可一点兴趣都没有。两人走到田小麦家门口的时候,夏明苏突然停住脚,“小麦,我发现好像只有你身边的风,才有甜味。”田小麦:“啊啥”夏明苏没有多做解释,便扬长而去了。田小麦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苏苏这个神经病,该不是觉得她身上的汗味是甜的吧------题外话------夏明苏:其实不是汗味,只是体香而已田小麦:你够了夏明苏:我媳妇是甜的,我喜欢田小麦斜眼:你就不怕得糖尿病啊第164章 喜大普奔,通电啦自从田小麦找了韩泳工程师之后,韩泳便去竹溪村实地考察了很多次。他已经画好了改造河道的图纸,但是最近他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你们村,什么时候能通电”韩泳问道。田小麦摇摇脑袋,看向了夏明苏。夏明苏低着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田小麦便伸手推了推他。夏明苏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回道:“这件事得去问孟书记。”“用物理抽水的办法,可以是可以,不过效果不会太理想。”韩泳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继续说道:“好多地方现在都已经通电了,你们赶紧回去问问。如果能早些通电的话,就可以建一个小型的水电站。这样不光能把水引到荒山上,还能引到田地里。庄稼喝饱了水,收成也能提高不少呢。”“是,您说得对,我们一会儿就过去问问。”田小麦一脸认真,仔细地听着韩泳说过的每句话,争取理解并记住每个细节和要点。夏明苏则靠着椅背,拄着下巴,眉头半垂着,脸上始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太分裂了实在是太分裂了这样一个粗糙的汉子,怎么会有如此细腻动听的声音呢夏明苏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抽象。这得多有想象力,才能把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合二为一啊。走出韩泳的办公室,夏明苏忍不住问道:“你跟韩工程师见过几次面”田小麦想了想,“五六次吧。”夏明苏称赞道:“你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不知道我见过他五六次之后,是不是也能习惯”“我第一次见到韩工程师的时候,也挺震惊的,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眼睛有了问题。不过第二次再见,就不觉得奇怪了。我还以为你跟他见过面了呢他到咱们村里来好几次了,不过好像当时你都不在。你们俩,每次都是完美地错过了啊”夏明苏眨眨眼睛,哪里是什么完美地错过啊,他是特意跑到镇上躲清闲去了。让他出谋划策,指挥大家干活还可以。可要让他带着人到处跑,亲自撸胳膊上阵,这样风吹日晒的活儿他可不乐意干。生活嘛,就是要各司其职,找准自己的人生位置最重要了。墨子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譬若筑墙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然后墙成也。为义犹是也,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然后义事成也。”意思就是,人要有所成就,就好像筑墙一样,能捣土的就捣土,能填土的就填土,能递土的就递土,然后墙就筑成了。从事正义的事业也是如此,能论辩的论辩,能讲书的讲书,能作事的作事,然后正义的事业就完成了。这句话是夏明苏最近才看到的,可以说他是一见如故,当即就给背了下来,并把它视作人生格言和终身的信条。在后来的几十年生活中,每当夏明苏不想做某件事,跟田小麦撒娇的时候,都会一字不落地把上面那段话背上一遍。田小麦对此表示非常无奈,听了成千上百遍,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别说是她了,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小娃娃,在不到一岁的时候,也能咿咿呀呀地把夏明苏的这句格言背下来了。不是我吹,我家娃不到一岁就能背墨子了不信来,给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们背两句“譬若筑墙然”田小麦话音还没落,胖胖的小娃子,便奶声奶气地说道:“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然后墙成也”这也算是田小麦,从此事中能够获得的唯一慰藉了吧。扯远了,回到1978年的这个初夏。夏明苏和田小麦离开周平县水利局之后,便直接跑到公社,找孟书记问通电的事情了。孟石千听了两人的来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啊我正要通知你们队长呢线路都已经铺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能通上电”“真的吗太好啦”田小麦兴奋得直蹦高。电,在她曾经的生活中,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啊一直拥有着,所以从未被珍惜过。这大半年来,每个深夜里,田小麦都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做衣服的。那种艰苦,是过去的田小麦无法想象的,也是所有一出生就能够享用电的人无法想象的。总算要通电了,终于要通电了电都通了,电话还会遥远吗电扇还会遥远吗空调还会遥远吗一切该来的都会来的,田小麦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时代的进步,等待好日子的来临。三天之后,拉电线的工作人员就来了。全村的人都围在周婶的小卖部门口,仰头瞅着挂在牌匾下的小灯泡。“那么点的一个小东西,能有多亮啊能有咱家那煤油灯亮吗”“估计悬乎,还放那么高,能照着啥呀”“就是,脚下的狗屎都未必看得清楚。”“你们懂啥呀上次我看队长拿了一个手电筒,就可亮了晚上那么一照,前面的路看得倍儿清楚啥灯笼都比不上,那手电筒也就巴掌大吧”“你就瞎吹吧,还灯笼都赶不上,也不怕说大话歪了嘴。”“切,不信拉倒”“怎么咱们打赌呗”“打什么赌”“如果一会儿这灯,能把后面石墩子旁边的花儿照亮,我就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宰了,请你喝鸡汤”“呦,这敢情好。礼尚往来,如果照不亮那朵花,我请你到镇子上吃一顿大餐,随你点菜”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下,工作人员已经把所有的线都接好了。“五、四、三、二、一”在不算整齐的倒数下,夏青山轻轻地拉了一下控制开关的绳子,25瓦的灯泡瞬间点亮了众人的脸庞。不只是那一朵被用来当赌注的小花,连同周围的房屋、围墙、树木,还有趴在树根下的小黑狗,全部都被照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我滴个乖乖呀,咋会这么亮呢”“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啊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灯也会安到咱们家里头去么天呐,以后晚上纳鞋底的时候,可不用再淌眼泪了”田小麦站在最后面,远远地望着那个不起眼的小灯泡,一脸的平静和恬淡。第165章 鸡瘟肆虐田小麦站在最后面,远远地望着那个不起眼的小灯泡,一脸的平静和恬淡。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就像一个近视的人戴上了度数合适的眼镜,眼前的世界突然就切换到了高清的模式。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无论如何,生活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夏明苏。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抱过了,也吻过了。也许,她在十八岁生日时许的愿望,真的会实现。“明天晚上,我炖一大锅鸡汤请大家喝听者有份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徐骡子一点都没有因为打赌输了而不高兴,他热情地邀请着大家,难得地展现了慷慨的一面。“骡子,我还以为你会耍赖呢,怎么突然就舍得宰掉你家那几只鸡了啊”“你该不是想在鸡汤里给我们下药吧,哈哈哈”“你婆娘是不是又怀了这都第几个了,你还养得起吗”“我算算啊,你家里已经有九个娃了吧你家那口子是真能生”“要不怎么能叫王兔子呢”徐骡子听到这些话,也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说道:“咋你们羡慕啊这是我老徐家的第十个娃子你们废话咋那么多,想喝鸡汤的明天过来就是了”见识了电灯,也已经很晚了,众人三五成群地回了各自的家。王兔子正蹲在院子里烫鸡毛,看到自家男人推开虚掩的木门走进来,便没好气地数落道:“天天就知道往外头跑,一个破灯有什么可看的村里通电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个窝囊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