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生活的味道,短时间内都抹不掉的迷人味道,能让人轻易地释怀掉一切的不如意。以前田小麦起床后第一件事儿是练晨功,练完之后才开始给全家人做饭。现在到了婆家,起来第一件事改成了做饭。王喜弟午觉睡得时间长,而且年纪大了,觉少,所以早上起得特别早。她耳朵还尖,听力贼好,只要听到田小麦醒了,就会一咕噜跟着起床,然后就等着要吃早饭。这样一来,田小麦还怎么练晨功啊只能先做饭,做完了还要陪着婆婆一起吃。在自己家,做什么自己决定,偶尔娘和妹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她才给她们做。现在呢,田小麦什么都不能做主,王喜弟想吃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一点决定权都没有。最麻烦的是,中午她必须回家吃饭,以前都在办公室里头跟江淼淼一块儿解决,基本上都是早上做好带过去的。现在呢,她中午必须要回去做新的菜,伺候她婆婆吃饭。王喜弟觉得吃剩饭剩菜不健康,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只吃刚做好的饭菜,这给田小麦增添了不少的麻烦。这些以前都是大贵的事儿,现在大贵想做王喜弟都不让他做,非要吃儿媳妇亲手做的菜,说小麦做的更好吃,她更喜欢。田小麦择菜的时候特别想爆脏话,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这是苏苏的娘,再气人也是生了苏苏的人,做几顿饭,原本就是应该的,是当媳妇原本就该做的。虽说自己主动去做,和被逼去做,完全是两种心情,但田小麦认为内心强大的人可以很好地转换做事的心情。权当是修炼内功的一门大课了。“今儿中午少了一道菜啊”王喜弟挑刺,每天中午的标配至少是五菜一汤,而桌上现在只有四道菜。田小麦挑挑眉,解释道:“今天这条鱼比较大,这一道菜就顶之前的两道了,所以就少做了一道,做多了太浪费。”“浪费什么剩菜猪崽子们都能吃的,你就是懒,非得给自己找理由。”王喜弟敲敲筷子,命令田小麦,“这么些年了,中午就没少于五道菜过。你现在去,再给我清炒一盘藕丝来。”田小麦不动地方,闷头吃饭。大贵立马站起身,说:“我去做吧。”“大贵你坐下”王喜弟说:“你以后只做我晚上喝的药粥就行,早上和中午都不用你管了。”大贵很是为难,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呢,他也不好顶撞王喜弟,只好无奈地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王喜弟:“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嫁过来,你以为来了之后就能跟少奶奶似的享福么做梦呢”这种美梦田小麦可从来都没做过,而且她也没觉得被佣人伺候是什么美妙的事情。“我身边也只有一个大贵帮我做点杂事,没有人来伺候你明苏回来了,他想怎么伺候你是他的事情。你现在是我夏家的儿媳妇,也不让你多做别的,一天两顿饭,很难吗你也不是不会做,怎么就非要跟我过不去呢多炒一个菜,能累着你还是怎的”听到王喜弟一连串的质问,田小麦嘴巴里的饭是彻底咽不下去了,这吃了容易消化不良啊。她放下筷子,打算说点什么,可嘴巴刚张开,话还没出口,就被王喜弟截了胡。“你看我这家里头的剩菜剩饭,什么时候平白地扔过。以前明苏在家的时候,每天作废的食物成堆成堆的,不都给牲畜们喂了,连一片白菜叶都没浪费过,你现在跟我说浪费粮食浪费食物,你懂个屁啊”田小麦哽了哽,废话不多说,起身去厨房清炒了一盘藕丝。前后也就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藕片之前有处理好了,切成丝,大火炒一下就行,很快就出了锅。王喜弟自以为胜了一局,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姿态优雅地夹了一筷子藕丝,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啊呸当即把嘴巴里的菜全部吐到了桌上。咸得齁死人了“你这到底放了多少盐啊你是要咸死我吗”王喜弟彻底倒了胃口,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明苏是眼睛瞎了,还是人傻了,怎么就中意上了这么一个刁钻的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相处怎么不顺心。田小麦不动声色地吃着鱼,好好一顿饭,本来挺和谐的,干嘛非要挑事儿呢晚上的药粥里不是预备放莲藕的嘛,那中午吃藕丝又是为毛故意找茬,有意思吗吃完饭之后,田小麦和大贵一起收拾饭桌。两人一同进了厨房,田小麦小声问大贵;“以前每天中午都是五菜一汤吗没有例外的时候”大贵点点头,“十几年了,中午都是这么吃的。”田小麦咂舌,这未免也太讲究了一点吧。两个人吃饭,每天都搞得这么隆重。按现在的年份往前推,十几年的话,困难时期一过,就开始吃这种规格的了啧啧啧,讲究“夫人是苏州望族之后,从小养尊处优,有些习惯,难以改变。这些年她过的不顺心,尤其是先生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她心里难过”大贵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田小麦靠着墙愣了会儿神,她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一道菜而已,藕丝也只花了五分钟就炒好了,她在别扭些什么呢以牙还牙真的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吗显然不是。但要忍受婆婆的无理要求,和恶劣的脾气吗答案当然也是否定的。这分寸感还挺难拿捏的,田小麦苦笑。还真不是靠真情和真心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点意思,她喜欢挑战,这样很好。庆幸的是,夏明苏现在不在家,她和王喜弟还有六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合,不用着急。之后的午饭,田小麦老老实实地给王喜弟准备五菜一汤,不多不少,刚刚好。婆婆想吃啥,她就给做啥,偶尔还在配菜上花点功夫。荤素搭配得当,口味适中,营养丰盛,即使是王喜弟,也挑不出半点毛病出来。就是需要改尺码的那些衣服,迟迟没有改完。衣服一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田小麦的房间里,她是从夏天的衣服开始改起的,现在进度还没有推进到秋天。气温骤降,眼瞅着要换厚衣裳了,可王喜弟却迟迟拿不到换季的衣裳。第329章 坏心眼和小心眼“小麦,我的衣服都改好了吗都多长时间了”王喜弟径自进了田小麦的房间。田小麦正在改一件带毛领的酒红色呢子大衣,她缝着最后几个针脚,“这件快改好了,一会儿马上就可以穿了。”王喜弟就站在床边等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田小麦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中暗暗称赞着。她儿媳妇的手工真是好的没话说,女工活儿的确了得。“好了,娘,你试试”田小麦拿着衣服走下床,把衣服抖了抖,帮王喜弟穿上。衣服一穿上身,王喜弟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对着镜子一照,脸当即就垮了,“你不是量过我的尺寸吗怎么改大了这么多”田小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天儿冷,里面可以多套几件衣裳嘛,更暖和。”“可这也太丑了穿得跟狗熊似的,这像话嘛这”王喜弟把大衣扒下来,丢到床上,气汹汹地说:“你给我重新改”“得嘞”田小麦挑挑眉,重新改就重新改。身材就那副德行,肚子大屁股大,还想穿得怎么好看啊,这么大岁数了,冬天可不就得以保暖为主。切,审美要求还挺高的。田小麦瞅着床上的这件大衣,自嘲地笑了笑,田小麦啊田小麦,瞧你这心眼小的。可小小的报复心理不是说没就没的,如果当时让她改衣服的时候,王喜弟的态度能好一些,说先把秋冬的衣服改一改,单衣放放,晚些时候慢慢改,不就挺好的嘛。非要逼着人点灯熬油地给你干,可不就会消极怠工嘛。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后来田小麦以三天一件的速度,给王喜弟改着衣服。由于衣服改的大小适中,款式比原先还好,王喜弟也就没话说了。找不到把柄,还能说什么呢大贵时不时就会偷偷地笑,两个女人都没什么坏心眼,但都有点小心眼,小打小闹地莫名有点可爱。江淼淼现在整日地叫苦连天,“小麦啊,你哥我都快饿死了,你也不管管我。”“晓彤不是刚给你送来两罐红烧肉嘛够你吃一个礼拜了吧。”田小麦绕着山头走了一圈,查看着塑料大棚的建造情况。建好的已经有一多半了,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大概就能全部竣工了。江淼淼哭丧着脸说:“那也不能天天吃大肉啊,一天三炖肉,我一打嗝都是甜肉味儿,都快吃吐了。小麦你行行好,给哥带两天的菜吧,蔬菜为主,好消化的,我这几天蹲坑都费劲。”哈哈哈哈田小麦笑得眼睛变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嫁了人就不管哥了,没良心的小东西。”江淼淼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可受气小媳妇不该是她田小麦嘛“江哥,我最近可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得体谅一下我呀。”田小麦把自己在夏家的经历念叨了一遍。江淼淼听完,看田小麦的眼神就变了,变成了怜悯。“我小麦妹子咋这么可怜呢,小乖乖,哥哥好心疼啊。”江淼淼做出夸张的表情,恨不得立马手撕了王喜弟似的。“江哥,要不以后中午我给你打包点剩菜过来”田小麦其实有点为难,万一婆婆她把剩菜都拿给江淼淼了,保不准会污蔑他俩有什么奸情。“算了算了。”江淼淼对王喜弟还是心存畏惧的,“我自己架口土灶做菜吃吧,自食其力才能活下去啊”往年冬天都没什么事儿,今年田小麦做主搞了塑料大棚,这样冬天也可以种些草药,缩短生长周期,每年就能多收获一批草药,利润就会更高。然而这就意味着,江淼淼没有农闲期的长假了,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可以回县城家里过个春节。田小麦嫁了人,没有了蹭饭的地方,江淼淼随便对付着吃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实在不行,吃不好人就没劲,干不动活儿,人熬不住劲儿。所以只好自己做着吃了,味道差点,但至少能补充能量,提供基础的营养。“土灶架好了,白天得空的时候,我偶尔可以去做几个菜,给你打打牙祭。”田小麦答应过朱晓彤,说会帮忙照顾一下江淼淼。答应人的事情,不能食言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有盼头了啊”江淼淼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响声回荡在塑料大棚里。“你中午吃什么了这才三点怎么就饿成这样了”田小麦捏了捏江淼淼的胳膊,确实是瘦了,仔细看脸颊好像也清瘦了不少呢。“吃的土豆,水煮的,就撒了一点盐,本来打算配着红烧肉吃的,不过肉吃了一块儿就吃不下去了,太腻了,一吃就反胃。你可千万别跟晓彤说啊,她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以前怎么吃都吃不够,最近是因为饮食有点失调,所以才消受不了的。”宠妻如此,也是朱晓彤的福气了。夫妻两人互相挂念着,关心着,真是幸福的一对啊。田小麦想想自己那口子现在还在国外学习呢,再过五年多才能回来,就觉得时间过得真是慢啊。天天对着挂历划日子,过一天划一天,虽然每天都过的匆匆忙忙,但依旧觉得日子走得特别的慢。第330章 百口莫辩夏灯花的高中班主任突发脑溢血去世,一大早接到消息,她就赶去参加葬礼了。上高中的时候,她是住校生,平均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夏灯花聪明伶俐,成绩好,又活泼热情,对各项活动都表现得非常积极,还有一身的才艺,班级的板报和校报都是由她主笔画的。所以班主任格外喜欢夏灯花,每到周末都让她来家里吃饭。在学校里夏灯花叫她老师,私下里,就会亲切地叫干妈。干妈去世了,夏灯花必须要去送最后一程。这是小展鹏生病以来,夏灯花第一次与儿子分开。“荣轩,你看好孩子,时时刻刻都得带在身边啊”夏灯花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裳,临出门前,她反反复复地叮嘱着田荣轩。田荣轩抱着儿子,很耐心地说:“你放心吧,我会看着的。”夏灯花系好围巾,走过去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小鹏乖,听爹和太爷爷的话,中午好好吃饭,娘很快就回来。”小展鹏吃着自己的小手,傻傻地笑着。“村口修路呢,你小心着点,别摔着了。家里不用挂念,我和六爷爷会照顾好孩子的。”田荣轩抱着孩子将夏灯花送到路口。这时田小麦带着菲菲刚好过来,夏灯花跟她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地走了。把妹妹送到六爷爷家里之后,田小麦也没有久留。一整日都相安无事,田荣轩去哪儿都抱着儿子,一刻都不敢松懈。事实上,小孩儿摔着碰着是很正常的事情,村里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外头疯跑疯玩呢,夏天的时候膝盖上全是黑的红的小伤疤,冬天的时候脸也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