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就是给我的人生划上一道永远填不平的心灵伤口啊秀红姐，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你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不能只想着让自己的内心安静平静，你也得想想我，想想我们大家，想想你的娘亲你的堂哥啊”江秀红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眼角滑下一串泪珠。她还不方便说话，还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但一一的话，一字一句她都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一句都重击着她的心脏。在江秀红住院休养的这段时间，医院也从各方寻找着合适的骨髓配型，但始终没有比一一的骨髓更合适的。田小麦让夏明苏通过罗伊，通过梁春梅，在更大的范围内寻找，可依然一无所获。与江秀红有关联的所有亲人也都过来做了检查，结果没有一个能配得上的。一一笑着说：“娘，这是天意天意是不可违的”医生也说：“很多病人直到最后都等不到一个合适的配型，江秀红能死里逃生，还能恢复到现在这样，真的挺不容易的。现在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能够承受骨髓移植的手术。万一等下去，病灶扩散了，到时候再想做骨髓移植也就晚了。”田小麦推了推夏明苏，“你也同意一一捐赠骨髓”夏明苏紧皱着眉心，走到窗前，半晌不语。一一走到医生面前，说：“我是捐赠者，我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我查过资料了，比我小的捐赠者不止一个两个，而且都活着呢，我不怕”“一一，你的监护人，也就是我和你爹签了字，医院才能让你捐赠骨髓，你先出去等一下吧。”田小麦很少这么严厉，最近她为这件事烦透了心，上火上得极其严重，嘴巴里面破了很多的口子，饭都没法吃了，心情自然很差，耐心也就不会太多。一一咬咬牙，狠狠地挖了娘亲一眼，随后走到老爹身边，沉声说道：“爹，你别让我失望”说完就大步走出了办公室。屋内一片沉寂，医生给夏明苏和田小麦倒了两杯热水。他不好再多劝了，往常劝人的事情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来做的。这次这个叫江秀红的病人的主意却有点摇摆不定，病人的母亲也是比较沉默内敛，只晓得哭，没什么大主见的样子。他了解了一下病人与捐赠者之间的关系，后来也就能理解了。总之，最后的决定也不是他能够做的。他的本分尽到了，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了，等待捐赠者的父母落锤给出最终的答案。田小麦走到夏明苏身边，望着他说：“你真的同意了你能不能发表一下意见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好歹得知道你怎么想的吧”半天打不出一个响屁，真是急死人了一个问题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商量个结果出来。“你纠结我知道，我也纠结啊。眼瞅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病死，我也不忍心。秀红跟着我，帮我干了不少的事情，她聪明漂亮，会有很美好的未来，这些我都知道。如果我的骨髓跟她的配型成功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捐给她你了解我的，我这么说，并不是占嘴上的便宜。一一是我的闺女，她是我的心头肉，我舍不得啊捐赠骨髓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的的确确会影响身体，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很矛盾，对吧人活着，并不是单纯地活着就够了，一一是个闲不住的丫头，她喜欢往外面跑，喜欢爬树，喜欢登山，她要做一个野生动物专家，她需要有体力支撑她的梦想和她的工作。我之前就看过很多骨髓捐赠者后来的生活实录，他们大多数可能并没有后悔，但生活真的非常没有质量。上楼梯会觉得累，爬五六层高的楼都需要半路歇一两次。家务活做起来都会感到吃力，整天只想坐在一个地方或者躺在一个地方休息，这种感觉会很无力会很丧，一一这种脾气性格的，会受不了的她还小，她的愿望是很单纯美好的，可我们是她的爹她的娘，是需要为她负责任的人。我可以让她现在恨我，但不希望等她长大了之后说我们没有守护好她。夏明苏，你哑巴了吗你说句话，成吗我要疯掉了”夏明苏轻叹一口气，转身面对着田小麦，说：“你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尊重一一的选择。”医生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着病例，耳朵支起来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未成年捐赠者的监护人之间发生了分歧。唉，真是麻烦呀接下来，不是你说服我，就是我说服你了。田小麦的头疼得厉害，她管医生要了一粒止痛片就着温水喝下，随后再次走到夏明苏的身边。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站定之后，静静地来了几次深呼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这个问题说来说去无非就那么几点，说多了不过是车轱辘话，没什么意义。关键在于，在这场持久战之中，谁先投降放弃自己的选择。医生准备下班走人了，依旧没能得出一个结果。“你们回家再商量一下吧，最迟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要尽早敲定手术时间，以防病人的病情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术前还有不少的准备工作，也要花些时间，这些你们应该都懂，我就不多废话了。”一一在门外站着，跟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她探寻的目光飞过来，田小麦说：“一比一，没结果。”一一朝爹抛了个眉眼，又觉得一个眉眼无法表达出她对老爹的满意，便又竖了根大拇指。“爹，你最棒”夏明苏笑不出来，他承受的压力，大概只有田小麦能够体会到了。回家的路上，他们决定最后的结果由全家人投票决定。几个孩子都是半大不大的年纪，田小麦需要把所有的情况一一讲清楚。全家七个人，每人一票，不可弃票，最终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得出结果。这是一件涉及到当今和未来的大事，得有一些必要的仪式感。吃完晚饭，清好饭桌之后，田小麦去泡了七杯热茶。收音机里放着轻缓的钢琴曲，全家人围桌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热茶、一张相同的田字格纸，和一根削好的铅笔。第502章 投票结果五比二家庭投票活动由田小麦主持大局，她站起身，看着几个孩子，主要是一一之外的三个孩子，毕竟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相对要欠缺一些，具体什么情况要跟他们讲清楚。她先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着重强调了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你们投了赞同票，一一做了这个手术，万一以后身体不好需要人照料，你们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出力帮忙，不能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如果你们投了反对票，一一没能如愿将骨髓捐赠给秀红姐姐的话，那随之引起的一切怨恨、后悔、遗憾等负面的情绪，都需要你们兄妹四人一同面对，互相开导，共同成长。咱们是一家人，每一个家庭成员的事情都是全家人的事情，我们应该分享快乐，也应该分担痛苦。今天我们进行第一次家庭内部的匿名投票，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地斟酌，给出你认为最好的选择。“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田字格纸，赞同一一捐赠骨髓的就划一个对号，反对的话就打一个叉，写好之后把纸团成一团丢进茶几上的果盘里，就可以回自己房间了。”田小麦说完之后就坐下来拿起手边的铅笔，写下了答案。夏明苏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也很快就落了笔。这件事情夏大海始终没太纠结，孩子能想着去帮助人，这是件好事。人与人在体力上和意志力上本来就存在不同，不经历这件事，就要经历那件事，本质上，其实大同小异。谁的生活里没点考验啊，他觉得一一这个小孙女很不错，有勇气、有担当，有想法、有主见，经得起残酷人生的各种考验。顾着自己的人，遍地都是，心怀大爱的人却寥寥无几。夏大海为一一感到骄傲当然，他也完全理解田小麦的心情。田小麦的一切担忧和揪心，符合一个称职母亲该有的思虑。一个接一个，离开餐桌走到茶几旁，放下自己的答案，随后回了自己的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夏明苏和田小麦两个人，他们坐在沙发上，将团成一团的纸一一打开，左边是赞同票，右边是反对票。田小麦趴在了茶几上，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没办法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她来妥协了。可是她心疼啊她真是舍不得让闺女遭罪穿越到竹溪村，爹不是亲爹，突然过世了她也没有太伤心。娘不是亲娘，该照顾的地方会照顾到，但情分毕竟是有限的。苗翠英独宠大姑娘，田小麦也没伤心到哪儿去。心里偶尔会有点不舒服，会吃点小醋，但不至于伤心难过。可四个孩子是她亲生的呀，是她的骨肉，连着骨头带着筋的关系呢茶几上反对票只有两张，除了田小麦的，另一张一看就能看出是老小的。因为老小的字写得最不好，笔画不稳，一个线条里都带着三个弯的。夏明苏感叹道：“老小还是很依赖你的啊，知道你不同意，她也就跟着不同意了。再者，她被姐姐保护惯了，大概是怕以后没有人像一一那样保护她了吧。”田小麦说：“老小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不喜欢太多变化。上次我给她洗澡的时候，她跟我说，希望等她老了，还能住在这里，还跟爷爷、爹娘、哥哥姐姐们住在一起，相亲相爱，永远都不分离。”夏明苏：“秀红对老小来说还是个外人，她不乐意让一一牺牲自己的健康去救一个外人啊”两人瞅了瞅另一边堆着的五张赞同票，结果明摆着呢，老爷子和两个儿子都投了赞同票。“姓夏的男人，果然都很冷静很克制啊”田小麦算是领教了。夫妻俩拿着几张纸回了房间，推门一看，床上坐着一尊小佛。一一盘着腿，闭着眼睛，不知道她是在冥想，还是在祈祷。田小麦把手上的纸放到闺女的腿上，就去洗澡了。一一睁开眼睛，迅速翻看了一遍。“耶”一道胜利的欢呼，响彻夏家的三层小楼。所有人这下都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一一这么高兴，肯定是如她所愿了呗。手术是在两个月之后做的，为了不让病人和捐赠者太过折腾，所以没有转到省城的医院，而是从那边调用了一些设备，又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医生过来。其中一个快要退休的女医生对夏明苏和田小麦说：“我接触过许多骨髓捐赠者，从没见过你们闺女这样生机勃勃，每个细胞都透着轻松，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的。小小年纪，心理素质真是好，听说你们一开始都不同意，是她坚持的啊”“恩，是她坚持的。”田小麦扯扯唇，苦笑了一下，她的心都快纠结成螺旋桨了。第503章 内力散尽的感觉回家之后一一在床上歇了几日，天天过来找她下棋，她还会开玩笑说：“我终于体会到武侠小说里面那种内力散尽的感觉了，哈哈哈哈哈”内力散尽还能笑得出来，估计做个手术，把脑子给做坏掉了。天天眼瞅着一一下了一步臭棋，刚想趁机杀她个片甲不留，后来还是心软了，偷偷放了水，最后打了一个平局。好吃好喝地在床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一就跟着娘亲天天早起晨练，强健身体。她甚至开始尝试用冷水洗澡，尝试冬泳。谁阻拦，她都不听。“我没有蛮干，我讲究方法，循序渐进的，你们不用担心。”一一查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信息，真的是用最科学的方法在修炼自己的身体。那些没有任何准备一拍脑门，凭着一腔热血直接跳进冰水里的，不是勇士，而是莽夫。这种愚蠢的事情一一是不会做的。她最开始是从用冰水洗手，洗胳膊，洗脚开始的，让身体慢慢地接受这种温度。而且洗完之后也会做相应的保暖措施，不会让适得其反的情况发生。以前天天在村里瞎溜达的时候，一一总会跟过去，缠着他要比赛。不是算数，就是背诗，任何一样小东西都能成为比赛的工具。现在一一无论去哪儿，天天都会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没人知道这个男孩在想什么，因为他既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实在难以捉摸。一一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好朋友嘛，十里八乡的，也就他们两个人的智力旗鼓相当，能比拼一下，跟其他人玩实在有点没劲，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去。一整年过去了，又到了寒冷的冬天。竹溪村中学建成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一一和天天还在一个班级里，两人现在都是初三的学生。课业应对得相当轻松，课后的较量从未停止过。经过一年的锻炼，一一因手术变得虚弱的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她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每天都会跑上一两个小时。跑完了之后畅快淋漓，通体舒畅，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比如天天，他就觉得一一每天绕着河绕着学校的操场跑啊跑的，像个十足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