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为了平摊,她搭了十块钱进去。这十块钱就是她打算用来买年货的,打了水漂,哪里还有闲钱周牧野家,西屋,小花小草钻进了被窝里,小花扒着手指头在那算:“我听说嫂子正月十六过生日呢。”“那咱们得送礼物给嫂子吧,我听说人家城里人都流行送生日礼物呢。”“嗯,我正有这个想法呢,可可我们没有钱,该怎么办呢”“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小花摸了摸自己的长辫子,眼神很是坚毅,嗯,肯定会有办法的,嫂子对他们这么好,她们一定要好好报答嫂子。东屋里,苏桃洗完脚洗完脸,把她姐送的雪花膏拿上了床,然后缩在被窝里,抹了一点出来搽脸,香喷喷的味道顿时弥散开来,周牧野倒完洗脚水,走进来,心神晃了晃。想起小草今儿个下午说的话。嫂子的身子真好看,雪白,再加上那丫头那比划的姿势,他知道那丫头在说什么,是说她的身子玲珑有致。娶媳妇也有这么久了,他还真没看过自己媳妇的身子,被小草那么撩了个开头吧,他脑子里就开始没有边际地忍不住地幻想了起来。坐进被窝里,她身上那幽香的气味传过来,他身子有些僵硬,喉咙发紧,眼神都不敢瞟过去,就怕一不小心犯了原则上的错误。这苏桃却靠了过来,食指上黏着一坨白色的香喷喷的膏状东西:“我给你抹一抹。”周牧野本能地往旁边靠:“我不抹这个。”小媳妇家抹的东西,他一大老爷们,怎么能把这个往脸上抹苏桃就往他身上凑,嘴里嚷着你的脸有些皴,擦一点,这个不算香的。他逃她就追,她追他就逃,不知怎么的,苏桃再一垂眼,她就已经跨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周牧野的双手扶在她的手臂上,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辩,苏桃的手还伸在空中呢,为了缓解这尴尬,她只能硬着头皮把雪花膏抹到了他脸上:“晚上搽一点,早上香气就没有了。”这张俊脸,也是要稍微收拾收拾的,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太为所欲为。周牧野嗓子好像烧了起来,唾液好像黏黏腻腻,怎么吞嗓子里总是不干爽。“苏桃”他的声音有些哑,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苏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周牧野懵然地看着她:“你”“不准想入非非。”“我没有。”苏桃不敢动弹:“你还敢说你没有。”周牧野想,小媳妇终于懂男女方面的事了,看她坐在那里,吓得不敢动却要做出凶悍的模样来,真是娇俏又可爱。他轻轻一动,苏桃吓得按住了他的肩膀:“不不准动。”他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就稍微动一下。”他动了一下又一下,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红着脸感受着他的热度,油灯没有灭,灯火摇曳着,男人的神情让她看得目眩神迷,明天明天带他去理发刮胡子,过年的时候,把他带回家,让苏果好好看看,她瞧不上的男人,多俊多吸引人。最后,她被他的喘息声弄到面红耳赤,软在了他怀里,他才作罢。隔天,晴朗无风,周牧野熬了点浆糊出来贴对联。小花小草帮忙把对联和喜纸窗户都铺在桌上,两丫头小声嘀咕道:“大哥今天好像特别开心,嘴一直咧着呢,要笑不笑的,也不知道是咋了。”小草笑呵呵道:“马上要过年了,谁不开心啊”小花白了她一眼:“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就知道傻乐,大哥肯定还有别的值得高兴的事。”苏桃看一眼那认真刷浆糊的男人,脸颊上就情不自禁地飞起红霞来,昨儿晚上到后来两人迫不得已都换了裤子,都怪这个男人,说是就动一下的,她早该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她嘟囔道:“你们忙吧,我去西边小店里打点油和酱油回来。”说完,拿着两个瓶子跑了出去。四队最西边是党支部以及小学,再往西就是小店,小店里卖一些油盐酱油等生活必需品,毕竟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电脑,果腹是最重要的,谁家也没个闲钱去买什么其他不必要的物件。苏桃拎着两个瓶子,走过了顾翠英家,再往西走两户,那就是丁红霞家。她那恶婆婆干了那么多坏事,苏桃怎能咽下那口气呢丁红霞这位村霸,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了她拎着酱油瓶进了丁家的院子,丁红霞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就问气不气人,这小媳妇嫁到农村也有些日子了,吹的都是农村的西北风,她咋一点没见糙咋还是这么水灵灵的“听说你妈不放心你在农村过苦日子,来探过你一回,既然这么不放心,为啥不跟你妈回去呢,咱农村的日子,不是你们城里人能过得下去的。”村霸很野蛮啊,但也够直接。苏桃卷了卷头发,这举动惹得丁红霞一肚子火,这是个小狐狸精,说话就说话,勾眼干什么,卷头发干什么,整天就想着勾引男人,她牧野哥那么本分老实的人,能不被这狐狸精勾得魂不守舍的吗“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啊,跟我婆婆处得也挺好,我婆婆甚至还给了我十块钱让我置办年货呢,公公婆婆还有我男人小姑子对我都不错,我喜欢这里。”丁红霞的胖脸上写着不敢置信,大妈明面上糊弄着她说会想办法赶这小婆娘走,扭脸却给这小婆娘十块钱置办年货,她觉得被人诓骗了,怒从心头起。丁红霞咬着牙对墙根里的三个大汉道:“哥哥,跟我去周大妈家去。”苏桃抿嘴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她那婆婆,就让丁红霞好好收拾收拾她吧。苏桃打完菜籽油酱油之后,经过顾翠英家,那院里热闹的很,丁红霞插着腰泼妇骂街,身后站着她那人高马大的三个哥哥,顾翠英大概是被丁红霞推到了地上,就这么瘫坐着,一动不敢动。苏桃耸耸肩,丁红霞可不是善茬,以后隔三差五定要上顾翠英家去闹一顿,她那婆婆,可别指望有安生日子过喽。她听到丁红霞说:“大妈,我以前可给你家干了不少活,都是因为你总拿牧野哥说事,说要收我做儿媳妇,现在,我看哪,你就是个骗子嘴,哥哥们,给我把他家的大凳都扛走。”三个哥哥一人扛着一张凳子出来了。顾翠英就拖着丁红霞的裤腿:“红霞哎,大妈家就四张凳子,你们扛走三张,我可怎么过日子哎。”“给你留一张,那也是看在大伯的面儿上,你再嚎,我可都给你拿走了啊,这事儿,你也别上队长家跟支书家说掰了,不顶用知道吗我给你干了不少活,拿你家三张大凳,不过分,听到了吗”顾翠英哪里还敢上别处说去啊,丁红霞那三个哥哥个个人高马大,她哪敢得罪丁家啊“红霞,有事好商量啊,大妈”“行了,快别再说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哪,哥哥们,我们走。”顾翠英就在地上哭天抢地:“老头子,日子没法过了啊。”苏桃轻嗤一声:“活该”第32章大年二十九,周牧野去小店里拿了一段黄纸,带着苏桃和两丫头去了后边田地里,沿着窄窄的田埂一路往西北边走去,越过几十块田,直走到小河边,才停下了脚步。苏桃这心里毛毛的,因为田头上,都是土垒起来的小坡,上面插一块牌子,小坡前都会有一些纸钱烧完留下的灰烬。这一溜走下来,都是坟墓啊,怪瘆人的。直走到周牧野妈妈的坟前,也是小小一个圆包,最上面垒出个尖儿来,插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周杨氏之墓,红字风吹日晒,已经斑驳了,看起来很荒凉。周牧野跪了下来,拿了包火柴出来,点燃了手中的黄纸,一张一张地烧着,最终轻声念叨着,大约是妈,回来吃饭收钱了。小花小草也跪在后面,苏桃赶忙跪在了周牧野身边,火光映着他的脸,她看到他眼眶里莹莹的泪光,心不由得揪了一下。旷野里的风肆无忌惮,吹着燃了火的纸钱打着转,周牧野就调了个边,跪到了北边去,稍微挡着点西北风,四人围着小小的火堆,看着那火苗逐渐微弱,小花嘀咕不知道妈妈在下面够不够用。周牧野又把带来的几块干煎豆腐和几个肉圆子放到了土堆前,带着几人一起磕了头。离开的时候,苏桃看到周牧野不停地朝后回望着,最后,她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没见过周牧野的母亲,她在生双胞胎的时候难产而死,平生也没有留下过一张照片,在这困苦的年代里,她走的时候,该多么不安,三个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吗能平安长大吗死前,大概是带着这样的的不舍吧。回去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小花和周牧野早就把年夜饭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回去下锅烧一下就行。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就看到西边跑出了个人影,吴桂凤手里捏着钱拉着苏桃的手:“孩儿他爸在省城耽搁了,今天才回来,这是之前你借给我的十五块钱,现在还给你。”苏桃推脱了一下:“大妈,这不用还了,给孩子们买些新衣服什么的吧。”吴桂凤苦口婆心道:“苏桃啊,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啊,听到了没有,做姑娘的时候可以,但你现在嫁人了,有个家了,你可得学着点,知道吗”西边传来惨叫声,苏桃吓一跳,往周牧野身边凑了凑。“听着好像是林宝光的声音啊,他怎么了”吴桂凤笑呵呵的:“他爸知道他拿钱喊别人爹的事,在家收拾他呢。”苏桃嘿嘿一笑:“牧野,走,咱们去看看,劝劝。”黑幕中,周牧野握住了她的手,是去劝劝还是看热闹几人走到林家堂屋,就看到林宝光趴在长凳上,他爸手里拿个扫把,正在使劲地打他的屁股。苏桃摇摇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哦,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也是挺好的。林宝光叫得就跟杀猪似的:“爸,别打了,你这刚回家,你歇着吧,别累着你了。”“今儿不是大年夜吗咱不舞刀弄枪的行不行”“妈,救命啊。”“爸,家里唯一的扫把,别给打坏了,为了我,不值当。”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林红根放下手中扫把,又上手,拍他脑袋:“死小子,这么要喊别人爹是吧你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给你挣学费,你倒好,拿了钱喊别人爹。”林宝光委屈道:“没喊他爹,一声都没喊。”“你是没喊,你老师喊了,点名的时候是不是会点林宝光,那男人是不是会说自己是林宝光的爹,你老师,你同学的家长,都会觉得别人是你爹。”林红根越说越气,又开始打他脑袋,林宝光就跟点着了似的到处乱跳,一边跳一边喊:“爸,你别再把我脑子打傻了。”苏桃一抬头,就看到堂屋西边墙上贴着一排奖状,最上面的两张奖状是最新的,一张是年级第二名的奖状,一张是数学第一名的奖状。苏桃有些吃惊,林宝光成绩这么优秀啊。她成绩也挺不错,但理科方面,特别是数学,略有一些拖后腿,这下好了,以后可以让林宝光帮她补习补习。学习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嘛。就好比她帮了赵美兰的一双女儿,她的女儿从班级四十六七名一跃上升到二十五名左右,现如今,有这么个数学天才在隔壁,她一定得好好利用起来,医科大学还是要郑重对待的。吴桂凤拉住了林红根:“算了算了,教训过就算了,别真把他脑子打出个好歹来。”周牧野小声道:“好了,不用我们劝了,可以回家烧晚饭了吗”苏桃呵呵笑着:“好,回家,回家烧年夜饭。”周牧野在灶房里忙的时候,一转头,就又看不到苏桃的身影了,灶台西边有一扇很小的窗户,隔着烟熏火燎有些发黑的玻璃,他恍惚看到苏桃在和林宝光说话,握着铲子的手微微一顿。模糊间,两人说得好像还挺开心,苏桃还抬手拍了拍林宝光的肩膀。他的视线便一直在巷子里的两人,小花在旁提醒他:“大哥,记得翻炒啊,不然要糊了。”周牧野轻啧了一声:“大过年的,不准说这不吉利的,不能说糊,要说香。”“好好好,再不翻炒,就要香了。”巷子里的苏桃双手插在棉衣兜里,缩着脖子,终于步入正题:“我看你数学成绩第一名啊,以后有时间你帮我补习补习吧。”“你不是辍学了吗”苏桃呵呵一笑,并不打算和他解释明年会恢复高考的事,只说:“我就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高考我是要去考一下的,至少要拿一个高中毕业证书,以后说不定能在村里混个妇女主任的位子做做。”“你想补习,身边不是有现成的老师吗”“啊谁啊”“你男人,周牧野啊,他念书的时候,理科年年全校第一。”苏桃张了张嘴,啥话都没说得出来。年夜饭挺丰盛的,肉皮木耳肉圆一锅炖,贫穷版的佛跳墙,切了一盘香肠,红烧肉里卧着百叶结,红烧鲫鱼,青菜豆腐汤。苏桃一边吃饭一边赞叹周牧野的厨艺,这小伙,有粗有细的,又能挖河又能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