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盯着男人,张口就是:“要是我偷人了,你会和我离婚吗”男人眼皮子掀了掀,脱了裤子扔在一旁,苏桃就觉得那扫过来的眼神,有些危险。糟糕,这个比方好像打得不太好。第55章夜深, 苏桃浑身酸软, 身体跟被车子碾过了似的, 哪哪都疼。就这,男人还说这回饶了你。苏桃简直要哭,大哥, 您这叫饶了我,那您的不饶,是啥样的啊她怎么那么害怕呢男人轻轻抽掉了她腰下垫着的枕头,声音里裹着粗重的气息:“下回还乱说吗”苏桃软趴趴地靠在他胸口, 声音轻软:“不不了。”他抓着她小巧圆润的手指头,轻轻咬了一口:“嗯,乖。”“可那魏义军”“你真要在床上谈别的男人”而且还是在事后, 她要是还有精力, 他不介意彻夜不睡。苏桃身子一抖:“周牧野, 你太凶了,你居然敢威胁我了。”男人变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男人,从来不知道他内里就是个凶悍的野狼,他佯装乖巧,骗过了她的眼神,让她卸下了心防。他龇地露出了凶残的獠牙, 她跑不及, 被他吃干抹净。男人亲了亲她的发顶:“不凶, 不凶你。”“听说魏义军是退伍军人。”周牧野无奈, 她要谈,那他只能配合,这算什么事,他还想好好回味一下媳妇儿的甜美呢,猝不及防地,就要开始谈别的男人。“嗯,退伍军人。”披星戴月,连夜回来的,就抓到媳妇儿在他大哥床上,谁受得了,这事早传遍了,谁关起门来不谈两句“公社里给安排了什么事给他做吗”“没有,部队上给了一些补贴,回来还是务农。”苏桃皱眉,手指头轻轻在他腰上点着,她想问题的时候,手指会次第敲击,这敲的地方不太好,男人呼吸渐重,也只能忍着。“那我喊他来窑厂干活,你说他愿意吗”“应该是愿意的,只是,你这窑厂需要这么多人吗”苏桃挑眉:“需要啊,多多益善。”苏桃没有自己去喊魏义军,他是从外面退伍回来的,肯定不认识她,她去喊人,人家恐怕不信她,苏桃让赵美兰去请,赵美兰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大家都信服赵老师,一请一个准。赵美兰跑了一趟,魏义军就同意来窑厂干活了。魏义军皮肤黑黝黝的,个子也高,浓眉方脸,看着是个正直可靠的人。姚国华一听说魏义军也要来干活,便觉得机会来了,和周牧野说了他想给他们做小工学瓦匠手艺的事。周牧野和林大伯都是不藏私的人,你有本事,那就教给你,他们不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反正大家各凭本事。于是,姚国华便开始给周牧野他们拌水泥,拎石灰桶,码砖头,干得也是屁颠屁颠的。魏义军那边态度很坚决,他媳妇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想和他离婚,胡金兰做完那边思想工作,又来劝魏义军,什么再给她个机会,她也是一时糊涂,云云。魏义军蹲在窑洞口抽旱烟,吧嗒吧嗒的,就是不吭声。赵美兰站在门口看魏义军,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不免同情魏义军,魏义军的情况比她还要惨,真是作孽。魏义军是个不善言辞的,胡金兰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只沉着脸道:“好了,主任你别说了,这个事,我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了,你莫劝了。”胡金兰叹气:“你咋这么犟呢”赵美兰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劝胡金兰:“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是要把人逼死你们才甘心吗”胡金兰只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小声道:“赵老师,你也劝劝老魏,知道吗”毕竟她男人是大队队长,这队里有人离婚,传出去,传到公社去,他们以后去公社开会,脸上也没光不是赵美兰有些烦躁:“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烧好的红砖,挖出来,放在小车上推出去,再用铁锹铲下来,放在地上晒。赵美兰跟在魏义军后头,魏义军心里头多了一股无名之火,口气不免重了:“赵老师,你别劝了,行吗让我一个人待着。”赵美兰气结:“我我也没想劝你啊,你这个人,好赖不分呢。”魏义军不说话了,闷头干活,赵美兰拍拍屁股回家了。苏桃截住了从她家门口经过气呼呼的赵美兰,一把抓住她:“赵老师,咋了脸色不太好。”赵美兰咬了咬牙道:“那个当兵的,不识好人心,我压根没想劝他不离婚,居然朝我吼,他吼个屁。”“他敢吼你”“可不咋的。”苏桃拉着赵美兰进了灶房,眼睛亮亮的:“赵老师,你为啥不劝魏义军离婚呢”“出了那么大的事,哪个男人受得了劝合不劝离,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干这种事。”苏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道理放别人身上你都懂,到自己身上,你咋就不懂了呢”赵美兰眼神闪了闪,顾左右言他:“你你说啥呢”苏桃眼神坚定:“队长也没少干对不起你的事啊。”赵美兰叹了口气:“桃子,你不懂,男人和女人,他不一样,知道吧”“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赵美兰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摆摆手:“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烧晚饭了,我走了啊。”说完,跟逃似的,跑了出去。苏桃叹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赵美兰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桃子,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又接了两个生意,水溪大队三队的老谭家的小儿子要娶媳妇儿,要盖新房,还有就是咱花溪大队六队的老胡家,也要盖房子,我会让丁红平他们别懈怠,多烧砖头的。”苏桃美滋滋的:“好。”赵美兰又转身跑了,心里想的是,这砖头厂,好像还真有起色了,另外,她回过神来,家家户户都多分了地儿,以后这光景,不是越过越好吗她已经在思衬着把学校的事辞了,以后专心给苏桃打理窑厂了。于虹手脚麻利,即便没有缝纫机,用了两天时间,她也已经缝好了一件上衣,晚上牧月牧星回来,她就拿着那蕊黄小花的褂子,往两人身上比划。牧月牧星这才知道,婶子是给她两做衣裳,而不是做给嫂子的,顿时又是感动得泪眼婆娑的。于虹心疼孩子,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真是可怜。这天都黑了,苏桃还没见自家男人回来,不免有些着急,上西边问了一下林大妈,吴桂凤也说她家红根还没回来,苏桃想着,是不是被校长家给留下吃晚饭了啊也不捎个口信回来,平白让人担心。没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小伙跑上了门,火急火燎道:“周牧野跟人打架,头都被砸了个窟窿。”苏桃吓一跳,脸色骤变:“啊他他现在在哪里啊”“三队陆先生家,流了好多血。”苏桃慌忙就往外跑,牧月牧星也跑了,于虹只能留下来看家,冲着暮色里的人喊:“别急,慢点跑。”苏桃心口惴惴,浑身发冷,心慌无比,一路跑到三队陆先生家,周牧野和方国华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都瘫坐在地上,林大伯周三爷忧心忡忡,陆先生忙成了陀螺,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哎哟声,周牧野倒是一声不吭。苏桃看到他脑门上挂着血,吓得腿一软,差点栽跟头。周牧野看到她,又看到后头跟着的年轻小子,咬了咬牙:“不是让你别多嘴的吗”那小子摸了摸脖子,没敢吭声。苏桃泡过去,就看到头发堆里有个很明显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这心就跟被割了似的,疼得厉害。“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啊”她走近一看,能清晰看到头顶有一口子,在往外渗血,苏桃大喊:“陆先生,你快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啊”陆先生往另外一个男人头上倒了点大概是药酒之类的东西,那男人疼得差点要跳起来,陆先生应道:“他已经算是伤得最轻的了,得先处理要紧的。”苏桃转头,手忙脚乱道:“那我给他弄伤口。”她以后也是要学医的,基本的护理,她还是会的。“行,你弄吧,你会吗”“我会。”苏桃轻轻拍了一下男人的后颈:“低下头去。”男人便乖乖低了头:“你真的会啊”苏桃有条不紊地用药酒给他先清洗伤口,男人那手指,一颤一颤的,怕是疼得厉害。“疼吗”“还行。”故作镇定的声音。“你忍忍。”“嗯。”苏桃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你们怎么搞的啊”一旁的姚国华嘶嘶地抽着气:“校长让林大伯带着我们盖房子,徐国江觉得咱们抢了他的生意,就带着他儿子还有侄子在路上堵咱们,想让林大伯回了校长家的活。”苏桃咬牙:“还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姚国华故意扯着嗓子道:“可不咋的,都什么社会了,还有这种欺行霸市的行为,当自己是地主恶霸啊。”徐宏辉就差跳起来了:“你说谁是地主恶霸呢”姚国华:“谁应谁就是,谁堵人路谁就是,谁先动手打人谁就是,谁威胁别人谁就是”徐国江粗着嗓子道:“这活儿本来是我们的,有你们这么不厚道的半道截人家活的吗”苏桃听不下去了,咬着牙道:“什么叫这活本来就是你们的谁应了你们校长和你们说定了吗你们去姚中公社干活,校长说三月初八的工期你们赶不上,你们让人校长延后,凭什么要因为你们延后,这学富公社就你们徐家能接盖房的活吗你们这不是地主恶霸的行为是什么”徐国江被苏桃这连珠炮似的一顿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家靠校长家,我们是一队的,你们是四队的,就近选,也该选我们徐家才是。”苏桃单手插着腰,看起来特别凶:“那你们为啥要去姚中公社给人家盖房子,姚中公社那么大,就没有瓦匠师傅吗那人家怎么舍近求远,让你去给盖房子”徐国江: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诶不对,他怎么被个小妮子给说趴下了“那妮子,是谁啊”徐国江就看到那小妮子长得白净净的,特招人的长相,看着有些眼生,不像他们这农村人。一旁陆先生道:“牧野家媳妇儿。”徐国江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的:“你家男人把我儿子的头都给打漏了,这个事怎么说”要不是周牧野拉着,苏桃都要跳起来了:“谁的头没漏我家牧野的头不也漏了吗而且还是你家先动手的,你现在是要贼喊捉贼吗牧月牧星,去叫彭书记过来。”两丫头一溜烟跑了。徐国江有些急了,细细一想,他们好像是不占理,叫了支书过来,事情怕是要闹大。“你这个小妮子,你叫支书过来干什么这个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苏桃扬着下巴:“大伯,你怕是没看清现在的形势吧,你说不一般见识,这事就算了吗不好意思,我要和你一般见识。”徐国江看向周牧野,眼神里写着你家婆娘这么泼,你也不管管,周牧野附和苏桃:“对,我们要和你们一般见识。”徐国江:姚国华也起势:“先打人的,必须要给个说法。”徐宏辉嗷嗷直叫:“陆先生,你轻点,轻点,疼死了。”苏桃轻轻哼了一声:“活该。”手下动作轻柔,她家男人头也破了,不像那个无赖,满院子只听到他在那嗷嗷地叫,丢不丢人。苏桃给周牧野敷上了药,血止住了,然后贴了块纱布在上头,就算好了。再看一旁姚国华,他就是额头上挂了点彩,伤得不重,苏桃正要拿药酒给姚国华也处理一下,周牧野抓住了她的手腕“我来。”他媳妇儿的手,坚决不能碰别的男人。姚国华看出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直撇嘴,老子现在不喜欢你媳妇儿了好么还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你至于吗苏桃在旁指导他怎么弄,糙汉的手,肯定没轻没重的,姚国华只叫唤:“你他娘的是不是跟徐宏辉一伙的疼疼疼,你给我轻点儿。”“别娘们儿唧唧的,疼什么疼。”彭支书没一会儿就来了,这院子里乱糟糟的,头破血流,伤员遍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干仗了呢。“怎么回事你们都怎么回事,不知道注意团结,怎么一个大队的,还干起架来了”苏桃一马当先,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彭支书说了。彭胜贵皱眉看着徐家那几人:“你们怎么回事地主恶霸的行径,怎么学得这么泼皮这么刁”徐国江耍赖道:“这个周牧野姚国华,和我家小子突然就打起来了,就是小子们之间乱打一起,支书,这个事,就这么算了吧,我承认,我们不该在路上拦人,但你看,大家都头破血流,谁也没占到便宜,算了吧,算了吧。”姚国华疼得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