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是一个十分久远的片段,那是很多年前在医院时做的那个亦真亦假的梦在梦里,她目睹了这个世界如何崩溃、化为粉尘消失,也目睹了沈蓦一夕成人,还有沈蓦对她说的那段未能听清的话这个梦在此时突然变得真实起来,肖若缓缓抬起手,想要离开这冰冷的水中。突然,镜子被人打破、第 22 章22突然, 镜子被人打破那人拽住她伸出来的手,揽住她继续下沉的身体沈蓦将她托出水面, 让她口鼻能够得以呼吸, 可怀里的人儿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那一瞬,沈蓦面上闪过明显的慌乱,把她抱到岸上。“若若”沈蓦的声音微颤,情绪失控。另一边察觉到动静的邵伯康朝这边赶来, 一边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沈蓦的失控只是一会儿,接着,他双手覆在她胸腔部位, 有节奏地挤压,然后一手托起她的下巴, 俯身覆上她的唇, 把口中的气渡给她。她的唇很凉,沈蓦心底深处第一次涌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沈蓦的双瞳无一丝光亮, 是绝望的黑色。沉沉的、压抑的, 令人胆战心惊。心肺复苏做了不知道多久, 他只觉得时间像是突然变得很长很长,周边的一切都像慢放了数倍“咳咳”虚弱的咳嗽声瞬间让沈蓦眼底恢复几分清醒。肖若睁开眼,便撞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怔住,微微启唇:“沈蓦”沈蓦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掩去了眼底令人心惊的感情, 他嗓音低沉极了:“若若,你不能离开我。”肖若任他抱着,脑子还有点懵,本能地应道:“嗯,我不离开。”邵伯康挂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沈蓦脸上的表情,顿时怔在原地。小蓦、对小若心中思绪千转,面上却没有流露异样,他和往常一样走过去,说道:“小若先回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别染上风寒了。”沈蓦这才松开怀里的肖若,低头问道:“若若,能走吗”“嗯,没有磕伤。”肖若站起身扒拉着自己的湿发,回想起自己落水前的事,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落水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掉湖里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小若没事就好。”邵伯康缓缓开口,“幸好小蓦离得近,不然就危险了。”“嗯。”肖若也知道如果不是沈蓦出现,自己可能就醒不过来了。经这一下,邵伯康也没了钓鱼的心思,收拾鱼竿一起回去。回到民宿,肖若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沈蓦端了碗姜汤走过来:“若若,喝点姜汤去去寒。”看着我那碗姜汤,肖若内心是拒绝的,但在那双眼睛下,还是接过了碗。“若若,不能偷偷倒掉。”捧着碗的肖若:“”男主,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最后,当着沈蓦的面,肖若把碗里的姜汤喝完,这姜的浓度辣得她直吐舌头。喝完姜汤出了一身薄汗,肖若顿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在肖若的坚持下,邵伯康没有将她落水的事跟柳玉琴说,免得她担心。也因为肖若这次意外,邵伯康也没有去湖中心的小岛了,而是帮着村民摘果子。翌日,是返程的日子。柳玉琴把绣了一半的图案给旁边的邵伯康看,笑着问:“猜我绣的什么”邵伯康看着那手帕好一会儿,犹豫着开口:“飞机”柳玉琴不满地嗔了他一眼:“这是蝴蝶的翅膀。”“对不起,是我看花了眼,仔细一看,确实是一只飞舞的蝴蝶。”邵伯康的求生欲很强,也很有临危不乱的风度,“绣的很美,是送给我的吗”这一幕看得一旁的肖若直咋舌。柳玉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高兴,轻声说:“你喜欢就送你。”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肖若表示很淡定。飞机起飞,肖若抱着靠枕眯起眼打盹儿。只是不知不觉,她的头靠在了身旁沈蓦的肩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直到飞机抵达目的地,沈蓦才轻轻叫醒了她。x市的气温似乎要比q市要冷一些,走出机场,肖若裹紧身上的薄外套,上了车。回到家,沈蓦见她没睡醒,接过她手上提着的行李,说:“若若,回卧室睡一会儿,东西我来收拾。”肖若实在困极了,昨天夜里一晚噩梦,都没怎么睡,此时听到沈蓦的话也不推辞,走进卧室直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沈蓦拿着香薰加湿器走进来的时候,肖若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卧室的空气还是太干燥了,沈蓦把加湿器放在她床头,又细心地把雾气调小了些,离开时轻轻把门带上。“小若睡着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邵伯康问道。沈蓦应道:“嗯,她看起来很累。”那日肖若落水的事也是让二人虚惊一场,但好在人没事。邵伯康不知想起什么,对沈蓦说:“你也好好休息,晚点还得去学校。”“嗯。”沈蓦点头。邵伯康眼神欲言又止,看着沈蓦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那日,小蓦看向小若的眼神,令他感到有些不安小蓦向来冷静理智,做事也十分沉稳可靠,同时心思也藏得极深。邵伯康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因为太过信任沈蓦而忽略了一些事,才让这样的萌芽生出。柳玉琴把洗衣机里的被单被套拿出阳台去晒,回头看到邵伯康一脸沉思的模样,有些奇怪:“伯康,想什么呢”回过神,邵伯康笑道:“我在想晚上吃什么才好,小若最近胃口似乎不太好。”“我上回看了一个菜谱,难度不高,感觉小若应该会喜欢。”柳玉琴说着又跑厨房研究菜谱去了,看的邵伯康一阵失笑。卧室,肖若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短讯。甚至没有落款和名字,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址。第二天,沈蓦去了学校,邵伯康和柳玉琴也一早去了上班。肖若请了假去医院挂了个号,检查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了,她坐在车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那条短讯怎么看怎么心烦。下了车,肖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很眼熟,就是总是跟隐形人似的在宋珩身边的助理,顿时心情更坏了。“肖小姐,请随我来。”肖若跟上。还是那家会所,还是这样纸醉金迷的氛围,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喜。很快,她就见到了宋珩。这个人总是一身笔挺的黑色手工西服,再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见她来了,沙发上的宋珩微笑:“我很意外你会愿意过来。”“说实话,我也不想见你。”肖若在他对面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还是豁出去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惧怕感。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说:“而且你一点儿也不意外,还知道我会很守时。”宋珩微微一笑:“特意为你准备的咖啡,喜欢吗”肖若从容地抿了口咖啡,开口:“还成,砂糖应该多放一块。”宋珩嘴角微抽:“你还挺挑。”咖啡喝了一口肖若便不再碰了。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宋珩对沈蓦有着这么大的执念。是,执念。肖若觉得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两个的这种关系。或许这一切与过去的因缘有关。但她却不能去问沈蓦,初见沈蓦的时候,他那个模样,死水般的眼睛,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知觉的精致人偶。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变成那个模样,肖若就算不问也知道那并不是一段能轻易说出口的回忆。所以,哪怕很在意,她也从来没有问出口。可眼前这个男人就很恶劣了,以此为饵,引她上钩。而她明知是陷进,还不得不一脚踏进去。肖若不是一个很会为难自己的人,若是无法改变现状,她也不会强求。“宋先生,我想明白了,既然你心仪于我,看在你那显赫的家世背景上,我嫁给你似乎也不亏。”肖若面无表情看他,说:“但我也还没到法定婚龄,你怕是要再等个几年了。”对她这么快认清现实感到一丝意外,宋珩开口:“这段时间就把婚定下来。”“宋珩。”肖若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对她直呼自己名字,宋珩看向她,下巴微抬,示意她直说。肖若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认真开口:“我嫁给你的条件是,你放弃沈蓦。”闻言,宋珩微微一笑:“那当然。”如此坦然目的,或许从一开始他在她的面前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目的。“宋先生身为家主,说的话自然是信得过的。”肖若微微颔首,并不远在这个地方多留,对他说:“改日电话联系。”肖若离开后,宋珩也没有久留。坐在车里,宋珩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微弯起,笑意浅浅,却很真实。不似以往在人前的那种辨不清真假的笑。回到宅邸,管家出来迎接,接过他的大衣。宋家的管家已经年过五十了,气质儒雅、面貌和蔼,侍奉了两代家主,在宋家的位置也比较特别。自然,对于宋珩的事情,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一清二楚。“睿叔,这个家很快就要迎来新主人了呢。”宋珩神情放松,心情看起来很好。蒋华睿对这任家主一直以来都很担心。宋家根系庞大,而宋珩一直没有子嗣,也没有娶妻的意愿,加上旁系的人又虎视眈眈,宋珩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大家族就是陋习多,哪怕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可有些种在血液里的东西却无法被剥除。蒋华睿心底一叹,宋家未来的路怕是会难走许多。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够得偿所愿。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蒋华睿开口道:“宋先生,若是那位肖小姐将一切告诉沈蓦少爷,那您的计划岂不是”“呵她不会告诉小蓦的。”站在台前的宋珩优雅地抿了口红酒,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而且她那么在乎小蓦,又怎么忍心去挖小蓦过去的阴影呢当两个人彼此信息不对等的时候,就容易滋生猜疑、不信任,还有背叛”而他,只需要在俩人心中播下怀疑和不安的种子,事情自然会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发酵宋珩微微一笑:“在小蓦的心中,背叛是最不可被原谅的。他终究会明白,只有我是真的为他好,只有我对他是真心的。肖若归根结底,不过是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罢了,女人是最不可信的生物。”他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疯魔之色,却很快掩去。他继续说道:“小蓦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姜鸿辉和那个女人是罪魁祸首,要不是那时小蓦还小,姜鸿辉又怎么会死得这样轻松那个女人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地遭了报应。”那件事过去得太久了,但每次想起,宋珩都觉得就像是发生在昨天。被血染红的木质地板,还有女人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以及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小孩儿手持沾血的匕首,稚气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格外地违和,眼底的愉悦不禁令他感到毛骨悚然。难以置信,他能够在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名为恐惧的情绪。那是沈彦的孩子,这个世上唯一与阿彦有关的存在,血脉相连,连五官也生的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宋珩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掩去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绪。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放弃,阿彦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个女人害死他清醒地知道,没有如果。十七年前,他就知道沈彦不会喜欢一个男人。不会喜欢他。那个时候身为宋家下一任继承人的他还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费尽心思去追求一个人,也不管对方是否会被打动。他放下了大少爷的脸面和矜持、软磨硬泡,半年后,沈彦对他的态度终于软和了许多。也是,任谁也无法对一个为自己倾注了所有的真心和爱意的人冷脸以对。哪怕对方是同性。宋珩自问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先前所交往的都是女孩儿,直到遇上沈彦。又或许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得到,成为执念,再也放不下。俩人牵扯越来越深,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沈彦开始对他放下了戒备,却也只是把他当成了朋友。也是因为沈彦对他放下了戒备,才让他觉得已经被接受了,才发生了后来那件事。那天之后,沈彦消失了。而他也被父亲送去y国。三年后,回国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沈彦不在了。他死了,死于车祸。不管他背地里查多少次,那次事故的结果都一样。那个女人因不满平庸的现状而与沈彦吵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横穿马路,一辆卡车碾过来,他将女人推开,自己却死在了车轮下。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一个虚荣且心比天高的女人。这种女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