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谢华香说:“那是肯定的,我的房间我爸妈也一直给我留着呢,要是你敢欺负我,哼哼”沈庭生连忙说:“别,咱们就算吵架,也是你把我赶走,这房子就是你的,你不用走。”谢华香继续说:“三层就咱们住,也有一间小的客厅,咱们自己的朋友来了,可以上来这里坐,还有主卧和书房,四楼的话就留着将来咱们的孩子住。还有,楼梯在造在屋子里面的,每一层都要有厕所和卫生间,厕所里要装抽水马桶,咱们卧室的卫生间里还要安装浴缸。”这个沈庭生就有点儿为难了,这抽水马桶、浴缸什么的,他都不懂啊还要每层都有厕所,这排水怎么弄乡下人盖房子,肯定没有说请什么设计师、工程队之类的,都是自己动手,以前盖的泥砖房,要用的树是自己从山上砍下拉回来的,泥砖是自个儿打的,门窗那些,讲究点儿的请木匠来做,实在不讲究的,随便刨块木板也能用。盖房子的时候,自家的壮劳力全部出动,再招呼几个身强体壮的亲朋好友过来帮忙,个把月的时间就能把低矮的茅草房给盖起来了。现在把泥砖换成红砖了,屋顶的茅草也换成黑亮的瓦片,但盖房子的方式还是一样的,就连屋子的格局构造也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当中一间堂屋,左右各两间厢房,敞亮又体面,前后圈出一个院子,灶房一般是盖在屋子对面的,灶房旁边再搭个洗澡间,茅厕通常都会距离主屋远一些,免得臭气熏了屋子。这种厨房、洗澡间和厕所都盖在屋子里边的房子,沈庭生只在大城市里见过,但盖是肯定没有盖过的,说出来别人都觉得奇怪,这茅厕盖在屋子里,不得臭死了吗但谢华香就是要这样的,她一直都不乐意像别人一样,在房间里搁一个尿桶,哪怕再冷的天,三更半夜也要爬起来上茅厕。而且她说,抽水马桶是不会臭的。既然媳妇儿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沈庭生就算再不懂,也必须得答应下来了,他重重地点头:“行,咱们这房子,就这么盖。”还好红砖还不到位,真要盖房子,那起码也得一年多以后了,还有时间来得及,沈庭生打算一回到学校,就去图书馆多查查这方面的知识,再多请教一下学建筑的同学和老师,肯定能凭自己的能力给媳妇儿设计出最好的房子的。要不怎么说现在的大学里学习氛围浓厚呢,大家都十分谦虚好学,乐于助人,不管谁遇到不懂的问题都可以请教别人,而被请教的人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来问问题的人不是自己这个专业的,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怀着对新房子的向往,一个暑假的时间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沈庭生带领着沈大壮和王卫青把他们生意的版图又扩大了两倍多,沈庭生是他们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他去上学之后,剩下的两个人就不再干这种开拓的事了,主要是守城,把已经开拓了的市场好好经营好,求一个稳字。而谢华香,也完成了两间食品厂的交接工作,一身轻松地只等着去上学了,到大学里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什么的,胡爱春在家里也早就帮她准备好了,连新衣裳都给她准备了好几套,生怕她在乡下住惯了眼光也变得老土起来,将来上学被人当成土包子。谢华香一想到她妈在信里给她描述的她准备的那些新衣裳就头疼,喇叭裤什么的,真是一言难尽。不管怎么说,总归谢华香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去上学了,被托付了重担的沈大丫压力山大,但心底里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兴奋,其实她的骨子里是有着女强人的潜质的,以前在乡下看不出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身上的锋芒已经越来越显现出来了。有时候就连程立坤看着她,都觉得越来越有一种无法征服的感觉,可越是这样,他对她的感情就越强烈,从一开始单纯的喜爱,到后来的钦佩和爱慕,程立坤越来越觉得,这辈子除了沈大丫,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他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了。可他认定了又有什么用呢沈大丫准备参加高考的那段时间,两人好不容易走得近了些,谁知道高考完了以后,沈大丫立刻过河拆桥,又不再把他当一回事儿了。再加上后来谢华香要拉着她交接工作,沈大丫更是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程立坤想多找她几次,都会被她嫌弃碍手碍脚,可怜他堂堂一个副县长,想要见她一面,还得守在她下班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瞅着空子才好不容易能说上几句话。谢华香和沈庭生离开东水县的时候,东水县的经济蓬勃发展,欣欣向荣,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着,谁都没有想到,变故会在猝不及防之间突然发生。谢华香对大学生活适应极快,她很快就习惯了忙碌的学习,习惯了每天去食堂吃饭,跟宿舍的小姐妹们打打闹闹,晚上睡觉之前对班里的男同学评头品足一番的生活。平时她跟沈庭生各自忙碌,到了周末的时候,才会一起回到谢家,陪爸妈吃一顿饭之后,两人再亲亲蜜蜜地相处一段时间。生活过的平静而充实,又因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十分美好。直到有一天下课之后,有人来通知谢华香,传达室里有给她的电报,加急的。第239章听说有加急电报, 吓得谢华香赶紧跑去取, 现在她跟沈庭生都在g市, 家里只剩下沈家奶奶和幺妹,一个老一个小的,虽然也有请亲朋好友们多多照看着,可毕竟放心不下。需要拍加急电报的,肯定是急事,谢华香首先就想到会不会是她们俩出了什么事,惊出了一身冷汗。拿到电报,先看落款, 还好是沈大丫,谢华香的心落下了一半,可再仔细看清楚内容之后,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电报上写的是:“工厂停产,程被拘, 求助。”这没头没尾的,究竟是啥意思,程是指程立坤吧, 他被拘, 为什么会被拘,工厂为什么会停产沈大丫会拍来这样一份电报,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大爷,我想借个电话打一下。”谢华香对传达室的大爷说。传达室里是有电话的,平时用一个木盒子锁着, 只留下听筒的位置,不妨碍接听电话,但是要打电话的时候,却必须用钥匙开锁,打开盒子之后才能拨号。平时学生也可以借用这个电话机,不过是需要按照通话时间交费的,费用比去邮局打电话要稍微贵一点,但是方便,不用专门往邮局跑,也算是方便学生的一个举措了。传达室的大爷慢吞吞地掏出钥匙把盒子打开,还特地嘱咐一句:“别说太久了,免得耽误电话进来。”谢华香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拨了东水食品厂的号码,结果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大爷般的声音来接电话,谢华香一听就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前办公室主任的声音,她刚到东水食品厂的那段时间,就是他蹦跶得最厉害的。后来被谢华香整了,因为偷盗公共财物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出来以后又被谢华香弄到了锅炉房里面烧锅炉,这人应该可以说是最痛恨谢华香的那部分人之一了。可是谢华香打的明明是厂长办公室的电话,为什么会是这个人来接的电话难道是谢华香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局势发生了变化,曾经被她弄下台去的那些人又起来了虽然谢华香一直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但毕竟改革开放还没正式开始,她只是仗着在县城里有程立坤撑腰,事实上却并没有得到政策的支持。难道真的是程立坤改革的步伐卖得太快了,彻底颠覆了某些人的利益,造成那些人不顾一切的反扑了谢华香不敢多说什么,立刻挂断了电话,以免被人发现沈大丫向她通风报信,对她做出什么迫害的行为。传达室的大爷眼巴巴的盯着电话,只等她的手一离开,就要马上过来锁上盒子。谢华香赔笑道:“大爷,不好意思,我再打一个,待会一块儿算钱。”这次的电话拨到了安吉大队的满庭香食品厂,还好接电话的是许秀莲,听见谢华香的声音,许秀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香香,不好了,出大事了。”“秀莲姐,你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谢华香镇定的语气很好地安抚了许秀莲的情绪,似乎只要有她在,天大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了,可惜许秀莲对事情的原委也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好端端的,突然就听说上面来了调查组,把他们原来的程大队长,现在的程副县长给拘留了,说是他在东水县独揽专权,大搞资本主义复辟,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而东水食品厂,更是作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现在已经被勒令停工停产,全厂进行调查,原本谢华香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全部都要接受调查,而原来被谢华香撸下去的那一批,现在趁机蹦跶起来,又重新接管了东水食品厂,谢华香改革的那一套,现在全都被批判为资本主义的糟粕,全都要推翻呢他们安吉大队食品厂也遭受到了牵连,现在虽然还没有工作组进驻,但也不允许再开工了,整个安吉大队,包括小龙虾养殖场、砖窑等统统都处于一种瘫痪的状态。沈大队长天天着急上火,嘴角上起了一大串的燎泡,为了大搞建设,他们安吉大队可是豁出去了欠了不少贷款的,这欠着银行的钱,每一天都要算利息,而且食品厂、砖窑都接了大量的订单,现在没办法生产,光是违约金都要赔死了。还有田也不能分了,要全部收回去,还像原来那样,由大队统一管理。整个大队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可偏偏带领他们走上这条带路的人,一个程立坤被抓了,一个谢华香又在外地,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这好不容易才稍微有点好起来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他们又将陷入苦日子的深渊。许秀莲他们虽然着急,但还是非常讲义气的,她一再强调,沈大队长说了,这事不能告诉谢华香,也不许叫她回来,要是有调查组来问起,所有人都不许说出来是谢华香带头搞的,人家一心一意带领咱们发家致富,现在出了事,他们也不能够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刚才许秀莲一接到谢华香的电话,脑子一糊涂就什么都说出来了,现在也后悔起来:“香香,你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吧,这事你别管了,你也管不过来,你也千万别回来,说不定一回来,也得像程副县长那样被抓起来,那我就成了全大队的罪人了,你大壮哥还不得打死我啊”谢华香苦涩地笑了一下:“秀莲姐别怕,大壮哥不打女人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就算要回来,也一定会像个稳妥的法子,你帮我转告沈大队长,咱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但道路是曲折的,目前遭遇到一点困难不要放弃,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光明肯定就能到来。”谢华香的话,像是给许秀莲吃了一颗强力定心丸,她一下子安心了许多:“好好,谢谢你,华香妹子,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帮你守好食品厂的。”挂了电话,谢华香陷入了沉思,其实不光是安吉大队,整个东水县,在程立坤的带领下,就好像是一辆飞速奔驰中的马车,突然遭到清查,就好像是疾驰的过程中被突然拉紧了缰绳,马匹受阻人立,马车强烈颠簸,严重点儿的,甚至会倾覆。东水县原本就家底不足,再遭遇这么一个重创,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甚至东水县的经济有可能后退好几年,比原来要更为贫困,想要再打翻身仗就更难了。经过了这样的事,谁还愿意再相信他们,谁还愿意再走新的发展道路“姑娘,你这电话打完了吗别人还等着呢”传达室大爷喊她。谢华香回过神来:“哦,不好意思,大爷您看看一共多少钱”按照通话时间掏了钱给大爷,谢华香也顾不上回去上课了,直接蹬上自行车,赶去找沈庭生。沈庭生一听也急了,他的意见跟谢华香一样,这事要管,程立坤要帮,但他不希望谢华香牵扯到里面去,像沈大队长他们担心的一样,安吉大队的所谓资本主义食品厂、养殖基地,都是谢华香牵头搞起来的,如果要追究责任,她肯定头一个跑不掉。谢华香却怎么也不同意:“你也说了,这些都是我牵头搞起来的,就因为我胆子太大,在政策还不明朗的时候就做了这些,现在你不让我承担责任,难道让沈大队长他们给我顶罪吗这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我做人怎么能够这么自私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们搞黑市的事爆发了,大壮哥和卫青他们不让你回去,自己顶下的全部的罪责,难道你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上课吗”“香香,这不一样,你办食品厂是为了全大队的社员谋福利。”沈庭生的言下之意,全体社员都是实实在在从这件事里得到了好处的,既然当初大家都同意这么干,那么出了事情要承担后果,也是很正常的。谢华香摇摇头:“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办食品厂,跟你们搞黑市,是一样的,我就是想挣钱,想让自己有钱能过得好一点而已,是我太急躁了害了他们,还有程立坤哪里我也脱不了干系,他在东水县搞的那一套改革措施,很多都是我跟他一起讨论出来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谢华香想,她怎么就这么天真呢,以为自己重活了一世,知道世界发展的趋势就很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