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二人各在何处所居何职”李仙缘有些纳闷,“薛氏南祖这一脉曾经良将辈出大兴大旺,但至从十年前薛仁贵败走大非川,已然没落。现如今薛仁贵贬斥于象州穷山恶水之地,薛讷不过区区一长安城门郎,薛楚玉在皇家御率羽林卫中的官职更是卑微,兄弟二人同为浊官小将薛兄为何定要请他们到场”“世人皆好锦上添花,薛某独爱雪中送炭。”薛绍微笑道,“薛元超与薛克构这些大人物能来则是最好,不来则不强求;薛讷兄弟俩,我是非请不可”李仙缘深看了薛绍两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薛兄仍是心向军武”薛绍呵呵的笑了一笑,不置可否。“薛兄,小生觉得你想法太奇怪了”李仙缘有点不解的道,“薛兄你不缺钱财不缺女人,连血统和门第都是凤毛麟角的人中极贵。要赢得这样的一副富贵是天下无数人的梦想,你却一出生就拥有这些。就算是不娶公主,你也大可以鲜衣怒马的安享一世荣华富贵,为何还要立志从戎”“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日子,我已经厌烦了。那种感觉,空虚到腐朽。”薛绍仍是呵呵的一笑随口答道。心说,难道你想要我给你讲解一下未来几十年的历史走向,从而分析一番我“立志从戎”的动机李仙缘不笨,眼看薛绍避重就轻也就不再追问了。二人置茶闲聊了片刻李仙缘正准备更换新茶,有人来拍门,“李郎君可曾在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是我府上的陈管家来了。”薛绍道。李仙缘起身准备去应门,“你叫他来的”“不叨扰了,我这便和陈管家一起走。”薛绍也起了身来。李仙缘点了点头,“太平公主那处,你准备如何区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薛绍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李仙缘不好再多言,心说以往的蓝田公子总是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如今却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他今日来这里好像不是专程找我,而是为了等这个陈管家,竟把时间掐得如此精准。烧尾宴的宴客人选他早已思虑清晰,太平公主一事他更像是智珠在握奇哉怪也,他何时长出了一颗这么清醒的脑子薛绍在他脸上扫了一眼,笑道:“李兄莫非对我恋恋不舍”“小生可没有龙阳之癖”李仙缘浑身一寒苦笑起来,“薛兄好走,不送、不送”薛绍哈哈的笑了两声,“倘若公主催人来找你打听我的消息,你如实回答便是。”“好。”李仙缘应了声,却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埋的什么药,这是要和太平公主玩捉迷藏吗“告辞。”薛绍出了院门,薛府管家陈兴华立于门前,见了薛绍拱手就拜,“原来公子在此不知公子急唤老朽前来所为何事”陈兴华年五十有余,生得精瘦,谨小慎为而且精善于理财,专给大户人家经营管理钱财租佃之类。不久前薛绍“炒掉”了原来的大管家而把他请来,一是图他远近的名气,二是,生人好办事免得露了什么破绽。就和谴散了那许多的姬妾一样的用意。“即日起我将定居于长安,蓝田旧宅我已决议变卖。但有账目收支全得由你来打点。个中详情,自有月奴跟你交待。”薛绍言简意赅的道,“现在跟我走,去新宅。”“是,公子。”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身为下人纵有千般疑虑,也不好多问。陈兴华来时日短,尚未摸清这位蓝田公子的脾性,当下只能言听计从依命办事。这正是薛绍要的效果。大小的事情都必须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按步就班,把一切不可控因素尽量降到最低,这几乎已经是薛绍的习惯。或许是在军旅当中生活时间太长的缘故,他的性格当中已经有了这种“一丝不苟”的严谨烙印。薛绍骑马陈兴华上车,主仆前后错马而行。陈兴华坐在马车里觉得甚是不妥,哪有主人骑马我乘车的道理,他更不应该亲自在此等我,派个下人前来或是留下书信一封不就妥当了吗陈兴华自然想不到,现在的蓝田公子刚刚爱上了“骑马”这项新运动,在这里等他也是“顺便”为之。薛绍此行的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想在李仙缘那里现个身,好让太平公主“捕风捉影”一番。当了那么多年的特种兵,薛绍早就习惯了一件事情尽量摸清敌人的行踪和思维同时最大程度的隐藏自己。特种作战的精髓都已经渗透到了他生活当中的每一个细节之中。第0024章 巧舌如簧薛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被他改了名的宦官“朱八戒”就跑到了李仙缘的家里。原本他是奉命去了一趟蓝田得悉薛绍并未归家,回来后抱着侥幸心里在进宫之跑到李仙缘家里来碰碰运气。得知薛绍前脚刚走,他直拍大腿。讯问了一番后,急忙跑回宫中去向太平公主覆命。“置宅搬家”太平公主得闻薛绍的消息之后,很是感觉莫名其妙,“他还真是不务正业”朱八戒有点迷茫,但是转念一想,公主英明,薛绍的“正业”就该是陪太平公主玩乐才对嘛身边的宫婢使儿也有一点替太平公主打抱不平了,“公主殿下,那薛绍好不托大,居然三番两次的躲着公主”“他为何躲我”一言挑起了太平公主的火气儿来,“难道本宫生相丑陋很是吓人吗”“公主殿下貌若天仙,能让天下的男子都神昏颠倒”宦官宫婢们连忙拍起了马屁,可不能惹得这位小姑奶奶发了脾气。太平公主早就对身边这些人的露骨恭维免疫了,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不行,我得当面找薛绍问个清楚,他奈何要躲我真正是岂有此理”“殿下,不如明日派些个御林军将那薛绍捉来”“馊主意”太平公主年纪虽小但不代表她笨,恨恨骂道,“御林军可不是干这等事情的,你想让本宫挨上母后的臭骂是么”一群宦官宫婢再也不敢吭声,太平公主向来是嘴硬心软,但万一惹到了天后娘娘那可就不是挨骂那么简单了。“哼,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太平公主银牙儿一咬,恨恨道,“可有查明他搬到哪坊哪处了”朱八戒怯怯的道:“殿下,这个就连李仙缘也不知道”太平公主越加忿然,好你个薛绍,还真的成心躲着本宫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回到家里,薛绍把搬家的事情交待给了陈兴华,让他去全权处理。月奴虽然能干又细致,但毕竟隔行如隔山,一些账目和契约上的事情还须得陈兴华这个大管家去和虞红叶相商办理。月奴更多的是负责照顾薛绍的饮食起居。天色渐晚,月奴打来热水,给薛绍洗脚。最初薛绍不是太习惯这样的待遇,刚开始为了掩人耳目于是入境随俗的没有拒绝。后来让月奴洗了两次脚,薛绍还喜欢上了。月奴会武识医,洗脚的时候按一按穴位很是舒服而且有益于气血畅行,这对薛绍的身体来说颇有好处。“月奴,近几日你和陈兴华张罗一下,尽快完成搬家,那些厨子杂役也都早一些招来,各有用处。”薛绍一边享受着足浴,一边闭目养神的悠然说道,“车马人力有什么需要张罗的,就去找虞红叶。不必与她客气。”“知道了,公子。”月奴全神贯注的按着脚,力道大小恰到好处。“明日,我得入宫一趟。”薛绍笑道,“堂堂的太官令,也该去上任了。”“公子,检校官不必每日点卯应职吧”月奴说道,“不然的话这住处也太远了,天没亮就得出门,未免太过辛苦”“不用。领了官凭告身就算完事,吃饷不干活儿的闲官。”薛绍微自笑了一笑,月奴还真是无时无处不在关心着我。“那敢情好。”月奴释然的微笑,竟像是得了个天大的便宜一样,美滋滋的。难得女汉纸笑得这么温存,薛绍倒有点心猿意马的想恩宠她一番了。但一想还是莫要开戒了的好,目前应当修身养性固本培元,清心寡欲为上。怪只怪以前的薛绍于床榻之间太过肆滥严重透支,都快要玩废了这副身体。再不补救,定然未老先衰阳寿不盛。薛绍可不想为图一时之快,而枉自断送了自己。古有云,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光说月奴这身材,就已是个顶尖尤物。常言道食髓而知味,薛绍现在还真有点担心会把一身骨头枯在她身上了。想着这些,薛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奇的笑意。月奴身为习武之人洞察向来敏锐将其看在眼中,不由得俏脸绯红不敢再仰头直视,芳心如鹿的纷乱想道:公子方才为何笑得如此怪异,那笑容之中仿佛还透着一丝妖异和淫荡次日清晨,薛绍练过八段绵吃罢了早饭,骑着马儿去往皇城。因是新官上任,还颇费了一番口舌方才进到光禄寺太官署。吏部早有任命公文下达,只等薛绍来办理官凭告身。大唐的官凭告身可不是白领的,尤其是新授的官职或是升官换了“部门”,得交了一笔不菲的朱胶绫轴钱,俗称“官告费”,很多新入仕的人交不起这比钱。手续倒是不甚繁琐,大约小半个时辰就算完了。小小的七品检校官无足轻重,如若站在皇城朱雀门的门楼之上扔块板砖下去,随便砸中一个人就有可能是个五品以上大员。因此,薛绍的“走马上任”冷冷清清,想不低调都不行。办完了手续离开署衙之时,薛绍却被一名宫中的婢女使儿堵住了。主子后台硬,婢女的架子也就大,见了薛绍就没好气的道:“薛公子,你好不识趣答应了公主殿下要去射猎的,三天两头不见人你可知道,公主已是凤颜大怒”“那就有劳姑娘带路,让薛某当面去向太平公主殿下,陪个不是了。”薛绍呵呵的笑,玩失踪,也得适可而止。万一真的惹怒了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女孩子,给我穿上小鞋可就有得凄惨了。“哼,还不随我前来”小宫婢神气活现的飞了个小白眼儿,一摇三晃的上了马车。薛绍骑马跟随。太平公主正在西内苑,看一群太监宫女拔河。场地上两方人马大喊大叫的热火朝天,太平公主的小脸色却是有些愁眉不展,一手支颐懒懒的坐在大椅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公主殿下,奴婢把薛绍找来了”太平公主闻言就坐直了,漂亮的脸蛋儿上像有一朵阳光绽放开来,瞬间眉开眼笑,但马上又将小脸色儿一沉,“哼这个坏人,终究是落在了本宫手上”朱八戒连忙上前,谄媚的道:“公主殿下,今日该要如何整治这个坏人才好”太平公主俏脸儿一板,气乎乎的道:“看你如此痴肥笨重,就害他挖个大坑把你埋掉好了”朱八戒慌忙退下,“小的多嘴,罪该万死”薛绍站到了太平公主的面前,瞟一眼她的神色,板着一张小臭脸,愠中带喜欲说还休,拱了一手道:“微臣薛绍,见过公主殿下。”“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太平公主既不叫免礼也不正视薛绍,别过脸去冷哼哼的拽起了学问。“公主殿下,莫非是在数落微臣”薛绍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呢”太平公主学着她母亲的样子,用鼻子发着冷哼之音,这样或许会很威严,应该就能镇住眼前这个不讲信用的坏人了。“那公主真是冤枉微臣了。”薛绍不急不忙的道,“微臣可是记得,从未在公主殿下面前,做过失信之事。”“你还狡辩”太平公主正过脸来,很想凶巴巴的瞪上薛绍两眼,可是与他的眼神一触,又没来由的脸蛋儿一红将心软下心来。于是,原本预想之中的厉声斥责变成了嘟嚷的抱怨,“你可是答应过本宫,要陪本宫去射猎的”“公主殿下容秉。”薛绍微笑道,“微臣确实记得亲口许诺过,要陪公主殿下去射猎,但当时并未约定时日。因此,那算不上是失信吧”“”太平公主略微怔了一怔,好像是这样子,于是无语。心说,这个坏人真是太狡猾了你为何就不解释一番,这两日为何偏要躲着本宫你难道不知道,本宫一直都在担心你的脖颈伤势吗薛绍拱了拱手,继续微笑道:“微臣得蒙公主恩典新授官职,今后便是一名京官了,如若继续偏居于蓝田小县想必多有不便。于是微臣近两日花了一番力气去搬家,只因这些俗事繁忙,因此无暇他顾。不出几日,微臣就能安定下来并从此定居于长安。公主殿若想射猎,微臣随时可以奉陪。”太平公主闻言略微一喜,“如此说来,你并未忘却了之前的许诺往后你若定居长安了,本宫可以随时召你一同前去射猎”“公主有召,微臣定当奉命。”薛绍拱手道,“微臣一介检校官职其实并无多少公务要办,若非是为了便于时常听奉公主之召唤微臣也就不必搬这个家了。”太平公主闻言俏脸绯红,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原来他是为我搬的家呀“亏得你还有着半点良心,本宫就暂且不予怪罪于你了。”太平公主心中虽喜,嘴上却不能软了去。从小听蒙母亲的教诲,她不能在下臣和宫人面前堕失了一个公主的威严,于是道,“本宫现在就想去射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