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薛公子当真是贵人多健忘,这就不记得姚某了”姚元崇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三个月前,姚某曾和薛公子一起在平康坊狎妓同醉了一场,醒来时公子的脸上还盖着女人的肚兜呢”“行,你别说了。”薛绍连忙上前将他扶稳,再不扶稳又要摔倒了,苦笑的直摇头,“有什么还是等醒酒以后再聊吧来人,扶他去沐浴歇息,好生伺候”“是,公子。”两名仆人将姚元崇左右扛起,他头一耷,又打起了呼噜。“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薛绍直摇头。但是姚元崇这个人,还真是让薛绍的心里一亮姚元崇自称是吴兴人,这可是一个著名的郡望。吴兴姚氏是舜帝的后代,在南北朝时期出了许多的名臣大将。虽然现在吴兴姚氏远比不上汾阴薛氏和闻喜裴氏,但是历史上的吴兴姚氏在大唐时代曾经达到鼎盛,因为出了一个著名的宰相姚崇。历史上的姚崇,原名就叫姚元崇。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他为了避讳年号,才改名为姚崇。历史上,从武则天末期到唐玄宗开元之治这段最为动荡的时期,姚元崇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尤其对大唐史上最辉煌的时代“开元盛世”有着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有“救时宰相”之称。后人有称大唐三百年间“前称房杜、后称姚宋”,房杜是指贞观名相房玄龄和杜如晦,后者就是指开元名相姚崇和宋暻不过,历史上的姚元崇是一个大器晚成的角色。就如同薛绍今天看到他的样子,他可不是薛元超那一类打小就根正苗红行端影正的大儒名仕。年轻的时候姚元崇虽然也有才学但更爱练武,因为他本就出身在一个武将家庭。除此之外和大多数的青年仕子一样,美酒和美女是他的至爱,走马章台醉卧花丛那是常事。要不然,又怎么会和蓝田公子有了“一面之缘”稍后薛绍留在府里照看了一会儿,直到两个酒色之徒全都像死猪一样的睡下了,方才去了芙蓉园柳树林。走到附近,薛绍听到“咚咚”的木鱼声,抬眼一看,月奴正一边看着密码本一边拿着一个小木鱼在那里敲。妖儿则是背对着月奴离了有三四米远,在那里听。“哎呀,敲错了,重来、重来”月奴喊道。“嘻嘻,月奴姐姐,你好笨哦”妖儿阴阳怪气地笑道。“臭丫头,小心我撕了你的破嘴,用心听着”月奴又重新敲了起来。薛绍不禁觉得好玩,这两人还真的练起了密码听译,于是也停了下来跟着一起听一听。因为是简化的摩尔斯电码,所以没有长短音之分。月奴倒是敲得认真,虽然慢了一点,但薛绍隔得稍远也大抵能听个明白。她敲了五个字反复的敲了多遍妖儿是呆子。“月奴姐姐是呆子”妖儿咯咯笑着喊了出来。“臭丫头,看我不打你”月奴扔了木鱼就去追打妖儿,妖儿咯咯大笑的满树林乱跑起来。薛绍笑呵呵的走过去拿起小木鱼,不得不赞叹甚至称奇,妖儿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妖孽学东西实是太快、太快了“神仙哥哥救命呀,月奴姐姐要打我”妖儿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别闹了,都坐下。”薛绍笑道,“妖儿,刚才月奴只敲了五个字,你却听了四五遍才听出来,实在是太慢了。”“噢那我再用心的、狠狠的练习”妖儿惶恐不安的点点头,马上不敢笑闹了。“月奴,这个蓝田密码你也必须掌握”薛绍道。“啊”月奴一听,顿时眼睛都直了苍天啊,不如让我去单挑千军万马薛绍把脸一板,“啊什么啊,这点东西都学不会,你还有脸跟着我吗”“是,公子,我一定好好学,用心学”月奴苦着脸,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妖儿嘿嘿的坏笑。“臭丫头,幸灾乐祸”月奴恨恨的低骂。“妖儿,你也别笑。”薛绍正色道,“你身体太瘦弱了,从明天起,每天早起跟着月奴练习武艺,强身健身”“呜我知道了”妖儿的脸也苦了起来。月奴眉飞色舞,“看我怎么整你”“你们两个,务必要将这套蓝田秘码掌握到最熟练的境地,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勤加练习,而且不能外传。”薛绍道,“务必要熟练到用眨眼、敲桌子这一类的方式也能顺利的传递和读取信息。要让那些代码完全的印在你们的脑子里,不用思考就能信手拈来”“是”薛绍笑了一笑,说道:“月奴,你不妨让妖儿给你用催眠的方式,增强对代码的记忆。这样,或许能够事半功倍”“好耶”妖儿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又可以玩那个丝线铜钱了”“得意什么你要是敢捉弄我,练武的时候我就整哭你”妖儿忿忿的直翻白眼。“好了,现在我们来一起完善和熟悉这套,蓝田秘码”三人在柳林里学习了一两个时辰,月奴已是头昏眼花都有一点快要吐了的感觉,薛绍才带着她们两个回到家里。那两个醉鬼还在呼呼大睡,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过来了。薛绍交待了月奴让她守着家门,自己独自一人去拜访薛克构。作为出身薛氏一族的高官,薛克构本身也是一名极有名望的大学者。与薛元超相比,他的官职要低去不少性情也随和许多,一向人缘不错。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薛族之内,薛克构都是一个颇受称道的温厚长者。薛绍先在西市买了两盒好茶叶,准备进献给薛克构。虽说他这样的大儒高官一般都会崇尚两袖清风,但是礼多人不怪,薛绍身为同族晚辈送两盒茶叶算不得多么出格。薛绍顺道去找了虞红叶。虞红叶正带着几个女红手艺出众的女子,在赶制文胸。得闻薛绍来访连忙亲自出迎。薛绍很自然的去查看了一下虞红叶的手工作坊,看来她们的工作进展还算不错,已经有了一批质量不错的成品文胸。“虞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另有事情。”薛绍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薛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虞红叶拱手拜言。薛绍微笑道:“我想请虞姑娘姑带上你那一套茶具,与我一同前去拜访户部侍郎,薛克构。”虞红叶的一手茶艺,堪称不俗;而薛克构最大的嗜好,就是饮茶。第0061章 径渭分明虞红叶听闻薛绍的来意,略微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红叶自然是乐意为公子效劳;但红叶一介商女,不大方便前去造访户部侍郎那样的当朝重臣吧”“薛克构是我的族伯,为人谦和温雅很好相处。而且,他最好饮茶。”薛绍微笑道,“所以,只好委屈虞姑娘假扮成我的侍婢了。”“这有何委屈”虞红叶嫣然一笑道,“公子天潢贵胄,红叶就是想做公子的侍婢,还求之不得呢”“当真”薛绍促狭的笑了起来。“”虞红叶一时赧然,我随口一说,你怎么就能当真了呢“看来你不是真心的。”薛绍直摇头,“你逗我玩呢”“红叶不敢”薛绍正色道:“那你赶紧签一纸卖身楔,从此做我的户婢吧”“”虞红叶哑然失笑,拱了拱手道,“公子稍候,待红叶前去更衣。”“好。”薛绍呵呵的笑,和虞红叶这样聪明又大方的女子在一起,感觉总是很轻松,随口开个玩笑也不必有任何的顾忌。稍后二人结伴一同造访薛克构的府第,薛克构正好在家。而且,今天还另有一人前来造访。来的这人也是一名薛姓子弟,姓薛名稷,字嗣通。要不说薛氏一族就是“礼乐流范、轩冕显荣”。薛绍这一辈当中也出了不少有名的才子学者,薛元超之子薛曜算是一位,而眼前这位薛稷则是过之而无不及。薛稷的年纪与薛绍不相上下,知名度也不输与蓝田公子。当然,薛绍是以风流倜傥而闻名;而薛稷,则是以他的才学而著称。现如今长安就流传着一句话“买褚得薛,不失其节”。意思就是,求购褚遂良的书法真迹却得到了薛稷的作品,也算是不丢人了薛稷的外公,是大名鼎鼎的魏征。魏征为官一世两袖清风,唯独收藏了许多虞世南和褚遂良的书法真迹。这些东西传到了薛稷这一辈,可就被发扬光大了。薛稷就以这些墨宝为蓝本对照勤学苦练,现如今他的一笔书法已经尽得虞、褚的真髓。后人把薛稷和虞世南、褚遂良以及史上著名的楷书大师欧阳询一起,并称为“初唐四大家”。而且,薛稷还是薛元超的亲侄子。可以想见,虽然年轻的薛稷如今尚未入仕,但他的将来必然前途无量。薛绍拜上了名贴之后很快被请进了府里,他带着虞红叶一同来到正堂客厅,见到一名青年正坐在一旁十分专注的潜心作画,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端坐在主位之上。薛绍刚要上前拜礼,小老头竖起手指在嘴边“嘘”的示意他噤声,并招手让他过去。薛绍走过去拱手拜了一拜,小老头儿招招手带他一同走到了那名作画的青年旁边,静静的观赏。那青年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的任何变化。下笔有如行云流水,画中之物是仙鹤。薛绍细看了几眼,还真是栩栩如生神乎其技,堪称传统国画中的精品。史书有载,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薛稷不仅书法超神,画技也是独领风骚。他擅长描画风水景致,尤其擅长画鹤。如今看来,的确是名不虚传。薛绍再打量了一下薛稷的面貌,俊逸儒雅从容洒脱,绝对当得起“帅哥”二字。薛绍不禁心中暗笑,我薛氏一族的遗传基因是挺不错的二人静静的站在一旁欣赏了片刻,薛克构又笑眯眯的冲薛绍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虽然没有一句交谈,但是薛克构的言谈举止都让薛绍感觉到和蔼与亲切。薛绍拱手而笑的谢过,就在薛克构的下首、薛稷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对廊外招了招手,将虞红叶唤了进来。虞红叶脱了鞋穿着袜子,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走进来,俯地长拜行了大礼,然后就在一旁静静的开始煮茶。开始薛克构还不知道薛绍是何用意,甚至老脸红了一红老夫一把年纪了,就不必你进献美姬了吧但一看到虞红叶开始展现她娴熟又优雅的茶艺,薛克构的一双老眼就发亮了,笑容可掬抚髯点头的连连称赞。自始至终,堂中没人说话。只听到薛稷作画之时偶尔发出的搁笔磨墨之声,和虞红叶的茶炉里发出的煮水咕咕之响。薛绍安静的坐等。许久,虞红叶的茶煮好了。“好茶”薛稷闻到茶香斗然笔下一停,抬头看了一眼堂中,愕然道,“这这不是承誉兄吗,何时来的”薛克构哈哈的笑:“嗣通作画太过专注,我等都不忍心打扰于你。”薛绍微笑的点了点头,“嗣通继续吧,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红叶,上茶”“那小生就失礼了。”薛稷点了一下头,继续专注于他的画作。“给老夫多加三成的盐”薛克构舔了舔嘴说道。虞红叶弯腰点头的应过,给薛克构的那杯茶里多添了一些盐,然后进献上去。薛绍不禁笑了,怪不得老人家常说一句“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唐人饮茶的习惯比较奇怪喜欢往茶里加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姜片、桔皮、胡椒,加盐算是比较“高端”的了。薛克构品了一口,面露喜色连着点了三下头,还对虞红叶竖起了大姆指。虞红叶陆续再给薛稷和薛绍奉了茶,然后就跪坐在了一旁安静的伺候火炉与茶水去了。薛绍喝了一口,很香很纯的茶水什么也没有任何添加。不由得微然一笑,虞红叶倒是细心,记性也不错。薛克构喝完了茶,意犹未竟的咂了咂嘴,笑眯眯的对着虞红叶扬起了杯子。薛绍不禁赧然,薛克构还真是个贪茶的老顽童。虞红叶也有些笑了,马上又给他奉上了一碗。过了许久,薛克构都喝了六杯茶、上了两回茅侧了,薛稷的画才算完成。薛克构捧起画来细细欣赏,毫不掩饰他的称赞与欢喜之情,“哈哈,老夫总算是求得嗣通的墨宝了老夫要将它好好和装裱收藏起来,当作家传之宝”“小侄献丑了。”薛稷很谦虚的拱手而拜,又对薛绍拜了一礼,“方才小生多有失礼,还望承誉海涵”“嗣通不必客气,你我,乃是兄弟。”薛绍微笑的与之回礼。薛克构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幅画,然后坐定下来三人继续品茶。“不知承誉前来,所为何事”薛克构开门见山的问道。“小侄初入仕途定居长安,特意前来拜访族伯。”薛绍也不绕弯子,说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族伯的照顾与提携。”“哦,老夫想起来了”薛克构点了点头,“老夫适才听闻,你已经是检校七品太官令了,对吗”“正是。”薛稷一听,笑而拱手道:“小生恭贺承誉兄步入仕途”“岂止是步入仕途。”薛克构笑眯眯的道,“承誉,可能还要娶公主、当驸马呢”“哦”薛稷惊讶的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