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来真是内急了。琳琅低眉顺目的左右站到薛绍下首,太平公主前脚刚走,姐妹二人便一向看向了薛绍,一个温情脉脉欲语还休,一个眼神炽热如狼似虎。现在,薛绍一眼就能分清她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了。“说吧”薛绍指了指左边那个渴求强烈的美人儿,“琳儿,你先来。”“是,公子。”琳儿抱拳一拜婉尔一笑,说道,“那一日礼部的官员来安排殿下大婚时的媵御之事,因我姐妹二人此前都是官奴婢没有户籍,于是他叫我们先行登陆籍册。我当时未及多想就报上了殿下给我们取的琳琅之名。那官员问我姓氏,我又说了扶余。”薛绍便笑了,“扶余琳琅,那你妹妹又该报上什么样的姓名呢”姐妹俩咯咯直笑,琳儿说道:“当时我先到一步,报上姓名之后匆忙前去伺候殿下。后来妹妹也来了,一样的报上了扶余琳琅的姓名。那名礼部官员生气了,说我们捉弄于他。后来我们姐妹二人同时出现在他眼前,他当场就两眼发昏晕头转向了,仓促之下就带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户籍名册回了礼部交差。他的上官看了将他臭骂了一顿,但又不敢再来叨扰殿下,于是将错就错,我姐妹二人就共用了一个姓名和一个户籍、从此只有了一个身份都是扶余琳琅”“有意思”薛绍大笑,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身材别无二致、说话口吻相同,连武功身手和性格脾气都是一样,现在还共用一个姓名、同属一个户籍,连丈夫也都是同一个人还真是一对,并蒂琳琅姐妹花“你们说完了吗”太平公主回来了,琳琅连忙退后三步乖乖站直,目不斜视大气不喘。“说完了。”薛绍笑眯眯的道,“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有什么趣事吗”“趣事没有,伤心事却有一箩筐,你想听吗”太平公主坐了下来,语调有点幽幽凄怨的味道。“说吧,但凡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想听。”薛绍微笑道。太平公主抬手指了一下堂中翩然起舞的陈仙儿,“那件舞衣,漂亮么”“很漂亮。”薛绍道,“又是你亲自设计的”“每一针每一线每一片羽毛,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太平公主说道,“记得两年前我生辰之时,南诏国曾经献来一件舞衣作为贺礼,是用他们南诏国的多种奇异鸟儿身上的五彩羽毛片片制成。一件衣服,用了上万只鸟儿的羽毛。名唤霓裳羽衣。”薛绍点了点头,历史上有一首有名的曲子名叫霓裳羽衣曲,是唐玄宗李隆斟根据宫廷曲乐专为杨玉环所改编。但是“霓裳羽衣”却是早有由来。霓裳最早是指传说中的神仙用云彩所制的衣裳,后来在皇室宫庭中也用来代指轻柔绝艳的舞衣,再后来引申为代指“汉服”。“羽衣”就是太平公主的这一种,名副其实的用鸟儿身上的羽毛所制的衣裳。这样的霓裳羽衣,艳动天下、有价无市。大唐普天之下除了太平公主,再难想出还有第二人值得拥有,就算是她的母亲武则天都未尝拥有过。“南诏国送来的那件霓裳羽衣我很喜欢。可惜有一次我穿上它跳舞时,不小心沾上了火苗,烧坏了。”太平公主很心疼的皱了皱眉,说道,“后来我一直都想再次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于是,你亲自动手做了一件”薛绍有点惊讶,这得要费多大工夫啊“是的。”太平公主点点头,“你走后,我非常想你。每次想起你我就拿出漂亮的羽毛和针线,亲手缝制这件霓裳羽衣。当时我就希望我能在重逢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上这一件写满了思念的霓裳羽衣,出现在你的面前。”薛绍紧紧握住了太平公主的手,“很美。”“美得你都为之倾倒了吗”太平公主微微一笑,眼圈儿却是悄然红了。“是啊,我当时那一下摔得非常狼狈”薛绍呵呵一笑,将太平公主拥入了怀中,轻拍她的肩膀。太平公主偎依在薛绍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悄然滑落,但是没有哭泣,小声的道:“薛郎,我无法形容那种相思的苦楚,也不想再尝试。答应我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第0354章 太岁头上动土久别重逢,郎情妾意。此刻的温馨与幸福,让太平公主感觉此前的一切等待与煎熬都是值得。现在,就是这一刻,她觉得就换拿整个天下来跟她交换薛绍的怀抱,也是没得商量的拒绝这么多年来,太平公主头一次的认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就像她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那样,一个女人,无论她是闪耀天下还是仅仅拥灶台前的三尺之地,她所期待的,无非是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家,太平公主生平头一次的感觉到,原来“家”是这样一个神奇又伟大的东西。它将是一个女人毕生最大的追求与最后的归宿,它能让一个女人为之付出一切,无怨无悔。“薛郎,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太平公主伏在薛绍的怀里,轻轻的呢喃。薛绍紧紧的抱住太平公主,当做回应。太平公主隐隐动情,在薛绍的怀里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他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温情的香吻。薛绍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瞬,看到了舞池中翩然起舞的陈仙儿正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意味,难以言喻。没有哪个女人会乐于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亲热缠绵。可是陈仙儿只能接受,甚至连回避的权力都没有。非但如此,她还要脸上带着微笑,穿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华丽羽衣,尽心尽力的好好跳舞。这种心情,没人能理解。薛绍在陈仙儿微笑的脸庞上,看到了挂在眼角的一丝泪花。她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强颜欢笑。薛绍的心里感觉非常的复杂,左右都是造孽,我该怎么办呢难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正当薛绍与太平公主情到浓时,守在殿外的朱八戒小心翼翼的进来,看到薛绍与太平公主正忘情的亲热,他在一旁干瞪眼干着急,哪敢打扰。薛绍拍了拍太平公主,抬起头来道:“什么事”“殿下恕罪,公子恕罪”朱八戒先是小心翼翼的请过了罪,再道:“天后派来宫中女使,唤殿下回宫。”“不去”太平公主毫不犹豫。薛绍问道:“女使可曾说了,天后何事要唤殿下”“未说。”朱八戒小心翼翼的道,“只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殿下在大婚之前,是不可以在宫外留宿的。尤其是最近一些日子,每天都有礼部、内廷和宗正寺的官员来拜见殿下,商议许多关乎婚仪与府第的事情。若是明日这些人见不着殿下,恐怕会惹来一些非议,招致流言蜚语”“闭嘴,你好不咶躁”太平公主很恼火的云袖一挥从薛绍的怀里坐直起来,吓得朱八戒扑通跪倒在地。“小奴该死”薛绍抚着太平公主的背,微笑劝道:“安然,不如就回宫吧。我们不是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么”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儿,“可是我现在就是不想与你分开”“宝贝乖乖的,听话。”薛绍耐心的劝道,“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我们每天都能在一起。明日我们再这里来相聚,不就好了么”太平公主仍是噘着嘴,抱住了薛绍的胳膊在他耳边轻语道:“可是宝贝今天就是不想和心爱的薛郎分开”薛绍呵呵一笑,“别闹。乖乖回去。”“我不嘛”太平公主撒了好一阵娇,薛绍好言劝慰,总算让她勉强答应先行回宫。“那便说好,明日你一起床就到怡心殿来哦,我会叫人去接你的”太平公主拉着薛绍不肯松手。薛绍点了点头,“如果明天宫里不召见我,我一定陪你。”“咦,也对”太平公主说道,“你既已回京二圣肯定会要召见于你。你若进了宫就与内侍说一声,我就在宫中等你,我带你一起去太平坊看看我们未来的家。总之,明日我们不见不散。”“好,一言为定”太平公主这才肯了安心离去。陈仙儿和那班儿舞伎一起跟随在太平公主的身边,一同回了皇宫。自始至终,薛绍没能和她单独说上一句话。太平公主走了。方才还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怡心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几个留守宦官在这里收拾膳堂。“客室已经收拾好了,驸马今夜在此留宿么”留守宦官来问。“不了,我回家。”薛绍下了龙尾道,牵上马却没有骑上去,牵着马慢慢的步行。夜风习习,万籁俱寂。独自漫步行走在曲江池的堤岸上,良久,薛绍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现在薛绍弄清了一件事实,自己和太平公主的婚姻,已经是不是两个人的感情归宿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了。这一棕婚姻,直接关乎自己的命运与前途。还有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票人,薛楚玉,郭元振,牛奔,三刀旅的兄弟还有吴铭和月奴再加上讲武院的那些人,他们的前途与命运也都多少与自己息息相关了。此前已经有了例证,一旦这棕婚姻出现危机,所有的事情都将变得棘手。反之,现在看来一切问题好像都不是问题。什么武承嗣的心怀不轨,李仙童的潜在威胁,包括陈仙儿的生死攸关和身后那些人的仕途与命运保障,都不再是大问题。“驸马”,薛绍此前很是不以为然,还曾经想了办法来逃避这棕婚姻。后来与太平公主有了感情之后,薛绍也曾不止一次的感慨如果安然只是安然而不是公主,那该多好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必须接受“驸马”这个身份,并主动适应这个角色了。一路步行直到青龙坊,薛绍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难。不经历一次远行,不会知道家的美好。薛绍看着熟悉的大门,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微笑。他方才准备上前拍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月奴跳着出来,冲着薛绍嘿嘿一笑,接过了他手中的马缰。薛绍呵呵一笑,有点恶作剧的掐了一下月奴的蛋脸儿,“家里好吗”“都好”月奴开心到有些激动,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有露出过这样轻松的笑脸了,也没有与和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薛绍长吁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家中。府里灯火通明,所有人全都没睡。管家陈兴华带着府里的仆人一同上前来迎接薛绍回家。吴铭和几名卫士在别院看守艾颜,没有露面。嫂嫂萧氏听说薛绍回来,连忙带着几名婢女点着灯笼走到了前堂来。长嫂如母,薛绍连忙上前拜见。萧氏一眼见到薛绍,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二郎总算归家了看看你,怎的瘦成了这样,还脸都黑了。这哪里还是名扬京华的蓝田公子呀,分明就是一个瘦黑猴儿了”萧氏哽咽道,“听嫂嫂话,好生在家多歇日。我要亲手炖些补品给你,你得一滴不剩全给吃下了”薛绍呵呵直笑,“就听嫂嫂的”回到家里的第一感觉,温馨。薛绍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的重要。有那么多的人把自己当作主心骨,当作一个大家子的顶梁柱。“咦,妖儿呢”见了很多人,薛绍唯独没有见到这个淘气的小妖孽,于是问道。“回公子话,妖儿姑娘现在时常跟着裴夫人出入宫中,偶尔会在宫中留宿或是住到裴家,恰好今日不在家中。”家仆答道。薛绍点了点头,迟早要见到的,不急。薛绍再又询问了一番,自己离家的半年多时间里,有嫂嫂萧氏主持,家中一切还算安泰。不过这期间还是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薛家的永业田田产是在蓝田县郊外一带,由二子薛绍继承,这一度是他花天酒地的最大资本。大约在一个月前的秋收缴粮之时,租用薛家田产的佃户集体退了租佃,明年不租薛家的田种了。在大唐这样的农耕时代,贵族与官员的一个重要收入就是田产租赁。失去了自己土地的农民会租用地主的田产,并在秋收之后向地主缴租。农民租用这种私田需要给地主上缴的租赋,是国家征收粮税标准的好几倍、有的甚至高达十倍以上。那些佃户退租薛家田产的理由,是薛家的土地贫脊但租粮收得又高。管家陈兴华当时可就急了,要是田土没人续租耕用,明年就会颗粒无收,堂堂的蓝田公子一家老小吃什么呀于是陈兴华连忙带了府里的大小奴仆赶到蓝田县处理此事。一是减少了租粮督劝那些佃户继续租种,二是调查背后有没有人暗中使坏。一查还真的查出来了,原来就在距离薛家田产不远的地方有近十顷良田,新近被一个有钱人给买下了。他先是把粮租减半拉走了一部分佃户,再又威逼利诱余下的很多佃户一同弃租薛家的田土。这还不算,他们往薛家的田土里扔了很多的死猪、死鸡甚至还有乱坟岗里挖出来的死人骨头,四处宣扬薛家的田土不干净,闹鬼,谁租谁倒霉陈兴华查清了这件事情后就报到了蓝田县衙,结果县衙里的人左右推诿不予处理。无奈之下陈兴华主动去找对方事主理论,结果还没开口,对方哗啦啦冲出十几个人来,将陈兴华等人痛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