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不到十秒钟,太平公主酣然入梦。薛绍轻抚着怀里美人儿光洁的香肩,暗自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武则天的意思恐怕就像大哥说的那样,鼓励我的耿直上谏、肯定我的忠诚之心,但是,最多只把我的谏言当作是一个参考。没办法,毕竟武则天没亲自到过边疆前线,也不是了解历史走向的穿越者,我也无法拿出充分的证据向她证明,我的判断和预言是正确的。在我这个官场新人半吊子将军和老谋深算的心腹宰相之间,武则天当然更有理由采信宰相的意见什么时候,我薛绍才能成为当朝一言九鼎的首辅宰相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薛绍昏昏睡去。但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薛绍因为太平公主自然的翻身惊醒了好几次。每清醒一次薛绍的脑子里面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思考草原的问题。到最后薛绍发现,自己真的是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完全把自己当作是大唐帝国的一员了。因为以往,薛绍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像历史上的薛绍那样只做一个短命驸马。现在他觉得,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仅要从军队着手,还要从朝堂着手。最终,自己的这些行为都将无可避免的影响到大唐军队的气象与朝堂的格局这不等于就是要改变历史么当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兴衰紧密相联之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无非就是这种心境了。次日,长安东市街口架起了一个刑场,宰相裴炎亲自监斩,朝廷在此公开处决阿史那伏念等一众突厥俘虏,共计三百余人。这件事情非常的轰动,无数的长安百姓前去观刑。早在多日以前朝廷就已经开始大造声势,让伏念等人的罪恶行径在长安城里广为传播,说得要多邪恶有多邪恶,要多该死有多该死。甚至有些版本的传言将伏念说成了剖杀孕妇煮食婴儿的恶魔,长安百姓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其肉。大唐的百姓是单纯而充满正义感的,他们对朝廷的官方言论向来是深信不疑。主张处决伏念等人的宰相裴炎,成为了正义的化身与大唐的英雄人物。刑场之上,百姓们对伏念等一干人犯极尽唾骂诅咒之能事,却在裴炎登堂亮相之时集体欢呼、跪地膜拜。这一场大秀裴炎做得相当之成功,非是一般的春风得意。他不仅仅是实现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挤走了自己深为忌惮的裴行俭、打压了政敌薛元超,还赢得了无数百姓的赞誉与呼声。薛绍没有去观刑。虽然他对伏念没什么好感,但也深知伏念罪不致死。为了尽快平息草原战火、减少流血与战争,伏念还是做出了贡献的。更重要的是,薛绍无法直视朝廷的大刀愚蠢的砍下伏念的头,从而种下一颗隐患无穷的罪恶种子。眼睁睁的看着错误的发生自己却无力阻止,这让薛绍感觉非常的不好。人微言轻的悲哀,薛绍现在是深刻领悟到了在讲武院里忙碌了大半天之后,有宦官来请薛绍入宫前往玄武殿,那里还有一批公用物资的点算需要他亲自画押。薛绍便进宫去了玄武殿,发现这里仍有一些人手驻防,但不再是羽林军,而是换成了宫里的武婢射生手和宦官们。虽有些好奇,但薛绍的心情不那么美妙因此懒得多管闲事,只把管事宦官叫来准备在字据上画个押了便要走人。正要落笔之时,薛绍凭借敏锐的职业警觉发现,楼上似乎有个人在一直盯着他看。蓦然一仰头,他刚好和一对乌黑湛亮的眸子四目相对。这对乌黑湛亮的眸子里投射出非常复杂的神色,让薛绍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因为它们,属于阿史那艾颜。“她怎么在这里”薛绍问左右的宦官。“回公子话,她是今天迁到这里来的。应该是上头的意思,小人也不大明白。”薛绍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武则天的意思了,将艾颜换了一个地方软禁。“公子要见一见她么”不等薛绍发问,那宦官反倒是主动献了殷勤。薛绍心里一亮,要不是有上头的授意,这小小宦官哪来狗胆主动说起此事“她也算是我的一个故人,方便的话我倒是愿意和她说上两句话。”薛绍不动声色的道,“有劳公公,给我安排一下。”“公子,请”宦官很懂事迎请薛绍入殿。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艾颜就住在薛绍昔日住过的二楼官署里。薛绍轻车熟路上去之后,小宦官很识趣的在楼梯口就止步不前了。这用意已是再也明显不过,武则天就是想让薛绍与艾颜见一见面。那就见呗薛绍也懒得多想了,直接上前敲了门。“公子请进。”里面传出艾颜的声音,相当平静。薛绍推门而入。艾颜就站在薛绍当初经常站立的窗边,背对着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秋瑟院。薛绍走进去,掩上门。艾颜也拉上了窗户,房间里突然就变得很暗了。“开窗。”薛绍说道。“你我夫妻之事,岂容他人偷间”艾颜似笑而笑的转过身来,背剪着手嘴角儿轻扬,既像挑逗又像挑衅。薛绍脸色冷清,“我只有一个妻子,太平公主。”艾颜当场就笑了,“你在紧张什么你是担心抵抗不了我的诱惑,回去无法向太平公主交待么”“我最多是抵抗不住你的迷药。”薛绍冷冷一笑,“别兜圈子了,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什么怎么样”艾颜一撇嘴,“我一个阶下之囚,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么堂堂的裴公得意门生薛公子,闪袭黑沙生擒突厥可汗、踏平于都今山让十八部草原兵马灰飞烟灭,千军万马尚且不惧,还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妇人么”“我不是来听你冷嘲热讽的。”薛绍仍是平静,淡淡的道,“你一直都在利用心智单纯的月奴,一直都在利用心怀愧意的我”“心怀愧意”艾颜突然打断薛绍的话,“薛公子,你是因何对我心怀愧意,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明知故问。”薛绍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当初我带你一同出使于都今山突厥叛军大营时,是我唆使你用美人计离间了阿史德温傅父子。从此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还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别往自己身上揽功了。当时他们父子色欲薰心、是我自己将计就计,与你何干”艾颜满不在以为然的摇头笑了一笑,“薛公子,以往的事情都已是过眼云烟,我半字也不想再提。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好歹我们也曾一夜夫妻,你就不能许我百日恩情吗”“如果你不去踏上那条不归之路,我非但许你百日恩情,还能娶你过门许你一世荣华。”薛绍平静地答道。艾颜眉梢一扬眼睛一眯脸色微变,“你所言,当真”“你还有什么,值得让我一骗”薛绍淡然道。艾颜略微一怔,随即就笑了,“也对。眼下我是无权无势亦无财。就连色也早就给了你。我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你一骗了。”“但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在我这里。”薛绍缓缓的摇头,“你人是在长安了,但你的心,仍是落在草原没有带回来。”“如此说来,你口中所言的不归之路,就是指我铁了心还要回我的草原了”艾颜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薛绍反问。“难道想家也是错么”艾颜转过了身用侧脸对着薛绍,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充满了无奈、凄怨和愤懑,“试问薛公子,如果有人灭了你的国度、毁了你的家园,再将你掳到异国沦为阶下之囚,你难道就不思念你的国与家”“搞清楚,你的国度是大唐,它没有灭;你的家园是草原,它仍然健在。”薛绍说道,“是你们愚蠢的发动战争,给我们共同的国度和你们自己的家园带来了灾难。”“好吧,好吧我一介弱女子读书又不多,我说不过你这位饱读诗书的名门高才。”艾颜突然不争了,反倒是坦然一笑话锋一转,说道,“我只想问你,如果我回了草原,你还愿许我百日恩情么”“你若愿留中原,我便纳你为媵。”薛绍注视着艾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否则薛绍七尺之躯,已许邦国,再难许卿”第0430章 天大的玩笑薛绍转身要走的一瞬间,艾颜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突然又忍住了没有去拉薛绍的衣袖,只是生生的定在了半空,最终自己握成了一个拳。薛绍走了,大步流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玄武殿的大门处,也消失在了艾颜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薛绍,我不怪你。只怨天意作弄,你我生来就是敌人。”“若留中原,纳我为媵。”“已许邦国,再难许卿。”“这两句话,我会永世铭记”“但愿你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七日之后,左羽林大将军程务挺之子程齐之大婚,迎娶宰相裴炎之女裴氏。这一场婚礼虽然远远不及薛绍与太平公主的大婚之规模,但也非常热闹。一个是当今朝堂炽手可热的侍中宰相,一个是风头正劲的军队新魁大将军,这两家的联姻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也引来了许多的议论。大唐是个非常讲求门第与出生的时代,闻喜裴氏是当世豪门大姓,程家却是一个小姓。按照世俗的观念来说,这两家是门不当户不对,是不宜通婚的。但是武后执政之后为了打破这个传统的观念,新颁了姓氏录,强行规定天下的姓氏等级按在朝官员的品级而论。按这个说法,裴炎与程务挺两家联姻,恰是正当。细心的人都看出来了,裴炎与程务挺一政一军两个大人物如此高调联姻,非但是有明显的“强强联合”的政治用心,也有公开拥护姓氏录并向武后邀宠的意思在那其中。这也就意味着,两人是在公开向天下人宣布自己的立场。但有件重要的事情却只有“局中人”才知道了,那就是:裴炎仍是只将一名媵妾生的庶女嫁给了程齐之。这其中的用心,就真的非常之微妙了薛绍与太平公主一同受邀参加他们的婚礼。到了现场薛绍发现,这场婚礼的举办模式倒是与自己的大婚有异曲同工的“反常”之处,那就是嫁女的比娶媳的要办得更加盛大和热闹。再加上裴炎嫁出的只是一名庶女,这个反差就更加强烈了尽管如此,程家仍是兴高采烈喜庆无比。但不是说程家父子都是奴颜婢膝的吹须拍马之人,怪只怪大唐的“门第观念”实在是太过深重,就连朝廷强行颁布的姓氏录也一时无法扭转人们的惯性思维。在天下人看来,程家这样的小姓就算做到了三品大将军,能娶到一名家道中落的闻喜裴姓女都已是万幸之幸,成亲之时程家还得要献上一笔数目可观的“赔门财”,以非常谦卑的姿态公开表示自己的门第不及女方更何况,程齐之娶的还是宰相之女所以成婚之日程齐之是风光无比,那劲头活像是自己已经光宗耀祖了。就连他的死党兄弟程伯献与左奉宸卫的顶头上司周季童上前道贺时,程齐之都忍不住要炫耀几句。同僚们也给足了程齐之面子,纷纷表示自己的恭贺与嫉妒。只有当薛绍带着太平公主到来时,程齐之就马上收敛了起来。裴家的女儿再如何尊贵,那还能贵得过大唐皇家唯一的嫡女太平公主殿下么薛绍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唐就是一个比门第比出身、拼爹又拼妻的时代。盛装出行的太平公主,刚一亮相就成了满场焦点。她的公主身份固然是个重要的加分点,更加令她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倾城容颜和一身无人可及的雍容贵气。薛绍都感觉,自己仿佛有那么一点喧宾夺主了。于是他早早的就带着太平公主躲到了待客厅里,只叫了程伯献、周季童和薛楚玉这几个亲密同僚一同饮宴叙旧。闲谈之中大家很自然的聊起,怎么好兄弟刘冕今天没有来参加程齐之的婚礼。周季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显然他是知情却是不方便说。程伯献是个火热耿直之人,再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更是藏不住话,因此到处打听反复追问刘冕去了哪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他不够意思,兄弟的大婚都敢缺席。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周季童才低声对众人说,刘冕是被密派离京,执行重要公务去了。众人心中同时一醒神,刘冕可是刘仁轨的亲孙儿,更是天子贴身卫率的重要将领,能将他派出去执行的“秘密公务”绝对不简单,说不得那就是国家机密于是,众人都非常识趣的不再追问,自然也就没人再怪刘冕了。薛绍心中有所醒悟。他悄悄的将周季童请到秘处,问道:“表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须答说是,或者不是。可以么”周季童仿佛是猜到了薛绍要问什么,身为天子御前近卫大将,“保密”是他的首要任务。但无奈自己实在欠了薛绍太大的人情,只好硬起头皮答道:“兄弟,你问”“刘冕,是不是去了北方”“”周季童狠狠咬牙的沉默了片刻,一点头。“多谢表兄了”薛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只是想要自己心中有个数。我不会泄露任何事情出去的。”“我信得过自己的兄弟”周季童将胸脯拍得扑扑作响。薛绍马上与周季童分开二处,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