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朔方军正当缺衣少粮,武将军你这真是雪中送炭。我既要感谢绥州的父老,也要感谢你。”“嗬,嗬,好说,好说”武懿宗仍是傻兮兮的一个劲儿干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天知道薛绍又在打什么馊主意还是谨慎一点的好“绥州父老捐献的这些粮食,我就厚颜收下了。”薛绍说道,“至于白铁余的贼赃,那是朝廷将要追查的东西,薛某可不敢染指。武将军办完了案子,不妨早些回朝覆命,以免朝廷不悦啊”武懿宗心中一亮,这才仿佛明白了薛绍的意思。他心想,最初薛绍就是奔着白铁余的粮食来的,因为他的军队很缺粮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我斗将起来。现在有了这批“捐献”和查抄鸿云堡之所得,薛绍就放弃了白铁余的粮食,留给我拿去向朝廷交差,不再与我争夺这笔粮草。他怎会如此好心,将要放我一马武懿宗心里嘀咕了片刻,小心的问道。“那,本将之前向薛都督借贷的那笔欠款呢”薛绍转头看向武懿宗,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一言不发,走了。武懿宗眼睛一直,你倒是说话啊薛绍没有给出半句解释,直接带着近卫们骑上了马,扬长而去。“你究竟何意”武懿宗在薛绍身后大声叫道。薛绍才不理会,只是越走越远。吴铭等人哈哈的大笑。“公子,那武懿宗真是贪心不足。”吴铭笑道,“公子放让了他一马,他还奢望免去那笔借债”“免不免,其实只在我一念之间。”薛绍也笑道,“其实,我既然把钱借了出去,就没想过还能要回来。但是如果我现在就松了口,他购回军粮之事可能又要打些折扣。所以,一切都等他把绥州的差事办完了,看他的表现再说”“如此一来,武懿宗可就有命门掐在公子手上了。”吴铭点头微笑,“好事”“他这种人,只要不死就不会消停。从此以后,他虽然怵怕于我但也不会与我相善,只是寻思报负。按照我的习惯做法,他的结果就该和柳渊一样。”薛绍说道,“但是他的背后,是整个武家。玄云子说得对,我不能为了武懿宗这样一个小人,而交恶于整个武氏家族”“嗯”吴铭点了点头,“武太后,太平公主京城那边还有太多的人和事,公子不得不虑”“不说了,去看一眼徐长青”薛绍一行人进了监牢,见到徐长青穿着一身邋遢的官服坐在牢房里埋头奋笔疾书,牢门合着,没有上锁。薛绍放轻了脚步走进去,徐长青没有发觉,仍是埋头疾书。薛绍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了一阵,说了一声,“你写的什么”徐长青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眼瞅到薛绍,就像是当场遭了一个电击弹身而起,慌忙以额贴地拜倒下来,“犯官徐长青,拜见薛都督犯官正准备将杨柳二家的一些事情,向薛都督交待上去”薛绍拉开牢门走了进去,拿起徐长青写的东西看了看,写的是杨柳两家州的人脉关系网和财产分布以及一些作奸犯科之事。这些东西,对于清算杨柳两家倒是相当的有用“起来,坐着说话。”徐长青乖乖的起了身,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徐长史都瘦了。你们这些狱卒是如何伺候的”薛绍说道。牢头们慌忙上下奔走,很快取来桌几酒水和烧鸡羊肚和饭食等物。徐长青看着眼前这些东西,突然泪如泉涌的哭了起来。“你堂堂的州官大员,哭什么”薛绍不满的道。“徐某大限将至,如何能不哭”徐长青抹着眼泪哀声叹息,“该死,确是该死只叹徐某曾经也是一个饱读圣贤之书的有志之士,不想今日堕落至厮该死,确是该死”说罢,徐长青伸出双手抱起那只烤鸡,大肆啃吃了起来。薛绍呵呵直笑,“我想你是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断头饭。就算是要治你的死罪,也得是押送京城三司复审秋后处决。”徐长青一愣,也对若要杀我,我早就和柳渊一同去了徐长青慌忙放下了烤鸡,再度对薛绍俯身大拜,“求薛都督指点迷津”“你确是有罪,但以本官对本朝律法之了解,你还罪不致死。”薛绍说道,“十年寒窗科举不易,做到五品以上通贵大员更是难上加难。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本该给你一个立功赎罪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有一点很难办,你前番在鸿云堡的作为,已经让本官对你失去了信任”徐长青悔之不及,无言以对的放声痛哭。薛绍由得他哭了个痛快,并不打扰。过了良久,薛绍淡淡的道:“查抄鸿云堡清算杨侗柳渊,还须得大费周章久耗时日。那里的户口百姓也即将都要归于官府统一管理,事务繁复而庞杂。因此,目下正当急缺人手。既然你对鸿云堡如此熟悉,有心戴罪立功,我就准你暂以犯官免职之身,行司法参军事之事,前去辅佐吴彦章专办鸿云堡之事。”从一州长史贬到没有代理的八品参军事,几乎是一撸到底了。但是徐长青闻言大喜,连连磕头而拜,“多谢薛都督不杀之恩犯官愿去、愿去犯官一定全力辅佐吴刺史,痛改前非将功折罪”“两年。”薛绍站起身来往外走,“两年之后,观尔后效再定沉浮”“拜送薛都督”徐长青在薛绍身后磕头不止,感恩戴德的大声呼喊。走出监牢骑上了马,薛绍看着头顶的朗朗晴空长吁了一口气,“绥州的天空,总算是清明了一些。”“公子,适才收到都督府代长史刘幽求的来信,说有银、延二州的一些官员和仕绅到了都督府投案请罪。也有许多的豪绅和百姓向我军捐献了大批的粮草寒衣。另外丰州李多祚有捷报传来,我军在大狼原聚斩千余敌军,阴山以南不再有突厥游骑作祟。”吴铭说罢,递上了一封书信。薛绍拿过信来一看,不由得畅然一笑。“这是好事。”薛绍收好信件大喝了一声,“走了,回夏州”第0613章 皇帝复出人人皆盼落叶归根,李治驾崩之前也曾有一事念念不忘,就是希望留着一口气回西京去,死也要死在生他养他的故乡长安。在李治去世几个月之后,新君李显扶先帝灵柩回了长安,总算是让九泉之下的李治能够稍稍心安。现在朝野上下都已尽知,刚刚登基那会儿,李显曾经做出一番激烈的抗争想要拿回属于他的至尊皇权。其中最为重大的一个举动,就是他想要提拔自己的亲妹夫薛绍入阁为相对抗裴炎,但是失败了。失败的结果相当的凶险,差一点就要逼得李显废黜了皇后韦氏,甚至威及自己的皇位。其实失去一个女人,对于帝王这种人来说就如同庶民丢失了一件衣服,并不打紧。但是对于李显这样一个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君来说,如果迫于权臣的压力而废黜皇后,无异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跪倒在地自抽耳光。如果他这样做了,今后这皇位再坐下去,最多也就只是一个傀儡摆设。于是并不甘心的李显,做出了一个令武太后相当气愤且又无奈的举动从此托病不出,请太后出面理政。武太后只好再度垂帘听政。大唐的龙椅宝座,从此空缺了两月有余。皇帝都退避成了这样子,武太后和裴炎当然不好再作步步紧逼之态。因此,李显的皇后总算是保住了。但是他“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举动,让很多的朝臣和仕民百姓,对他相当的失望。李显原本就不高的人望,现在几乎已是跌到了谷底。这一次先帝灵柩回返西京,身为孝子的李显不可能再缺席。于是武太后亲自前去告诉李显,让他借着这一次扶柩返京之机,重新复出。顾命大臣裴炎也带着宰相重臣们来搬请李显,请他复出主持扶柩返京的事情。李显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担忧母后和裴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好心了,其中可有阴谋思之再三,李显不得其解。但是扶柩返京之事,却是由不得他推搪。于是欢喜也好忐忑也罢,李显终究是再度走上了朝堂坐到了龙椅之上,并亲自主持了扶柩返京之事。回到长安之后,一切风平浪静。由此,过了一个多月。如同惊弓之鸟的李显,总算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他体内那颗“帝王”之心,也由此慢慢的复苏了。他时常不由自主的举目看向朝野上下,上至阁部宰相下到州官县令,几乎没有一个是他李显的得力心腹。他已经完全被架空了。李显由此寝食不安,日夜之间都在寻思将要如何培养心腹,提拔股肱。这天上朝,吏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魏玄同上书,说夏州都督薛绍有上表,列举绥州长史徐长青和地方豪强杨侗柳渊的诸多罪状。其中柳渊已经因为起兵谋反而被当场诛杀,杨侗已被下狱不日押往长安受审下判。徐长青因为有戴罪立功的表现,薛绍提请朝廷准许徐长青以戴罪之身暂行绥州刺史府参军,辅佐刺史吴彦章处理柳鸿堡善后之事。这件事情在绥州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但是拿到大唐的朝廷之上,却是显得再普通不过了。除了柳渊起兵谋反被镇压稍稍引人注目,其他的事情都不值一提。满朝文武皆以为,既然是宰相出于“礼貌”的上奏了,皇帝李显也会像以往一样出于“礼貌”的批准一下。不料,李显的心思在这一刻就活泛开了。他说道:“薛都督至上任之后,既抵御外敌捷报频传,又屡屡为民除害,护得一方安宁,可谓殚精竭虑劳苦功高。朕以为,朝廷应该给予薛都督嘉奖和提拔。”众臣不由得一愣,纷纷心想皇帝又想故事重提了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裴中书,你以为如何”李显问起了裴炎。裴炎站出了朝班,不动声色的淡淡道:“有功则赏有过必罚,乃是天经地义。只是不知,陛下将要如何嘉奖和提拔薛都督”众人都听出来了,裴炎表了态等于是没有表态,仍是把烫手的山竽扔回给了皇帝。李显这下没有慌,只是呵呵一笑说道:“吏部自有四善二十七最的考核办法,朕不会越制办事。薛都督立了功劳该要如何赏赐,还请裴中书和魏尚书根据我朝法典规章相商决定。有了决议之后,报朕知晓即可。”这下连裴炎都愣了一愣,既然是要我们商量决定,那你说这么一大通废话是何用意这时李显说道:“前者有白铁余叛乱,后来又是突厥叛军洗劫河陇牧马监,夏州都督府治下屡兴刀兵遭逢战乱,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幸好薛都督文武双全,上任之后马上着手清除了杨侗柳渊这种祸害乡里的恶绅,拯救与造福了一方百姓。尤其是剪除了唐怀壁这个渎职祸国的犯官,真是大快人心”裴炎心里一咯噔谁都知道唐怀壁是我亲手提拔起来的,原来皇帝是在针对我顿了一顿,李显观察了一下朝臣们的反应,再道:“如今薛都督既要在前方用兵,又要在后方理政,朕真是担心他操劳过甚,吃不消啊唐怀壁合该当斩,但他身为夏州都督府长史,他这一死薛都督也就少了一个重要的佐官。因此朕要提拔韦玄贞为夏州都督府长史,前去辅佐薛都督。让他能够腾出手来专心带兵,抵御突厥”满朝文武顿时集体哗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原来皇帝是要提拔自己的岳父韦玄贞即是皇后韦香儿的亲生父亲,他之前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八品参军。在李显登基之后,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四品州刺史。现在李显要将韦玄贞往夏州都督府里塞,无疑还是想要努力搭上薛绍这一条线,想要在军队借一点势裴炎的脸色,已是变了。皇帝的用心,裴炎是一目了然。其实早在此前,裴炎自己趁王方翼去征讨西域之时派唐怀壁前去坐镇夏州,何尝不是希望借此机会在军队里面培养一两个亲信毕竟,夏州都督府是大唐帝国最为重要的军镇之一。只要唐怀壁能够坐稳都督府,就能死死掐住朔方军的命脉。可是裴炎的这个念想随着薛绍的一刀砍下,就此落空。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李显居然也会瞅准这一条“财路”。因为唐怀壁的缘故,裴炎还不好出面阻止。否则皇帝李显把唐怀壁的底细来路在朝廷上一抖,裴炎自己岂不就要承担“用人不明举人不利”的连带之罪“皇帝,这分明是在要挟”裴炎心里恨得有些牙痒痒,但面无表情纹丝不动。魏玄同等人听了皇帝的话很是惊讶,夏州都督府那种地方的人事任命,岂同儿戏尤其是都督府长史这种至关重要的位置。这一次薛绍上表已经提了一句“刘幽求代行都督府长史一职颇为称职”,虽是轻描淡写,但他言下之意不就是希望朝廷能够正式任命刘幽求为长史么现在皇帝玩这么一手,薛绍岂能称心如意再者韦玄贞为官多年从无出色政绩并无特殊长处,充其量不过是一介庸官俗吏。以他的本事岂能担起夏州都督府长史的重任等他到了夏州上任,占着位置办不来事情、甚至把事情搞砸,惹得朔方军上下不协里外不调,岂不坏了军国大事到时以薛绍的脾气,不把韦玄贞一刀砍了算他走运。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