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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免疫系统出了问题,再高超的医术再好的药物,也无法真正的根除病灶、恢复健康。“我老了”薛仁贵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悠长的叹息,就像是发自灵魂,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无奈。薛绍扭头看向他,突然发现,薛仁贵真的好老了他一直挺拔如枪的腰竿,都略略显出了一些佝偻;他脸上的皱纹,就如同朔方戈壁上的沟渠;他的头发和胡须是那样的白,被长城的大风吹得一阵凌乱。薛绍的心中斗然泛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忍大唐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征战了一生的七旬老人,继续在沙场之上拼杀呢这样的老人,不是应该在家里抱着孙儿颐养天年吗“十年”薛仁贵出神的看着远方,喃喃的道:“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薛绍心头猛然一怔,心想薛仁贵口中所说的十年,应该是他被贬官流放的日子一个为大唐征战了几十年、立下了赫赫功劳的战神,一朝战败,被流贬了十年之久薛仁贵斗然双掌拍在了墙砖之上“如果老夫还能再活十年那该多好”“老将军”薛绍惊叫了一声,他发现薛仁贵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脸上斗然浮现一片青灰之色这种气色,似曾相识那一日老将军李谨行临死之前,就是这样的脸色薛绍连忙上前,扶住了薛仁贵。他的部曲也惊慌的跑了过来,想要一同扶他。“都闪开”薛仁贵斗然双臂一抡,将薛绍推开到了一边。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许多,定定的看着辽远空阔的大漠。双眼之中精光迸闪杀气四射,仿佛眼前就有敌人的千军万马,正朝长城攻杀而来。“取我弓来”薛仁贵将手一扬,大声喝道。“老将军”薛绍惊呆了。“取我弓来”“取我弓来”如此连番大喝三次部曲们慌忙四下奔走,将薛仁贵的弓取了来。那是一柄特别粗壮、特别大号的硬弓。世所共知薛仁贵天生神力武力超凡入圣,尤以箭术独步天下。他用的弓极硬无比,世间很少再有人能够拉开。薛仁贵拿起弓,将它放在眼前安静的端祥。一只手轻轻的抚摩弓臂,表情之中透出无限的留恋,就如同是在面对生平最爱的情人。“楚玉”“楚玉我儿”“楚玉何在”薛仁贵如同着魔了一样,痴痴的扶摩着他的弓,痴痴的呼唤着楚玉的名字。“楚玉”薛绍情知不好,大叫一声急忙奔走,去找薛楚玉。正要奔下城楼之时,正好看到薛楚玉穿着一身喜服往城关上来。在另一个上城的梯口,姚女也穿着一身喜服走上来,两人正准备拜堂。“快你们快来”薛绍大声疾呼,薛楚玉和姚女吓了一跳,慌忙快步奔来。“楚玉,我儿”薛仁贵喃喃的呼唤着,双手紧紧的握着弓,全身不停的发抖。“爹”薛楚玉大叫一声冲了过来,扑通跪倒在薛仁贵的身前。薛仁贵怔怔的看了看薛楚玉,又转头看向薛绍,“你会认穴么”“略懂”薛绍瞪大了眼睛回答,他不知道薛仁贵这时候了,还想干什么“风池、人迎、晴明、百会”薛仁贵一口气说了十八个穴位,全是致命的死穴,然后道,“记住了,顺序千万不能错,银针过穴,三次”“我记住了”薛绍拼足脑力运用起“速记法”将其记下,心想这一定是薛仁贵之前留的一手,这才是彻底治愈薛楚玉的最后一个部骤“楚玉,这是老夫给你的新婚贺礼。”薛仁贵将他的弓,慢慢的递到了薛楚玉的面前。薛楚玉死死跪在薛仁贵的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脚,泣不成声。“竖子,还不接弓”薛仁贵斗然大喝。薛楚玉慢慢的直起身来,双手举过头顶,大声道:“不孝子楚玉,接弓”薛仁贵双手拿着弓不停的发抖,表情异常的庄重与肃穆,就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在向他的继承人,交接代表至高权力的皇冠弓,终于落在了薛楚玉的手中薛仁贵浑身一软,仿佛斗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气。薛绍急忙要扶,薛仁贵“啪”的一声扶住了城墙,“闪开”薛绍摊着双手定住,没有扶上去。薛仁贵急骤的呼吸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巨响,扶着墙,慢慢的转过了身来。仍像当初那样,定定的看着远方一望无垠的大漠。站定。所有人担忧又惊诧的看着他,全场静寂无声。薛仁贵就这样站着,一直站着。如同一尊顶天的雕塑,如同一尊远古的神砥“快,拜堂”薛绍斗然回过神来,大声叫道。众人一同回神,薛楚玉慌忙一跳而起将姚女拉了过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说到这句时,薛仁贵与姚女正对着薛仁贵磕头。薛仁贵的一只手慢慢的抬了起来,直直的指着前方,指着那一片他刚刚纵马驰骋的疆场,刚刚挥霍了他生命最后之余热的大漠“夫妻对拜”“父亲”薛楚玉凄厉的吼声,震动了苍野。薛仁贵昂然而立,抬着右手指着远方。这个动作,就此定格。将士们全都跪倒在地,痛哭一片。薛绍怔怔的站着,怔怔的看着薛仁贵的背影,看着他随风乱舞的白发和银须,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现白头。”一代战神,就此谢幕。一个时代,结束了。他的传奇,永世不朽第0652章 近乡情怯在用生命的余烬谱写了最后的辉煌之后,薛仁贵在象征着苍凉与雄伟的长城之上无疾而终。他遥指疆场,至死不倒。他临终前交给薛楚玉的那一把弓,成为了他壮志未酬的见证,也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希望他的儿薛楚玉能够继往开来,完成他未竟的心愿看着薛讷与薛楚玉兄弟,庄严的抬着他们父亲的遗体走下长城,薛绍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感动和敬佩。一个男人,若能活得像薛仁贵这般洒脱与豪迈,便也不枉此生了薛讷在收拾薛仁贵的遗物时,发现了他藏留的一份遗书。书中说,他这一生没有留下任何的财产和田土,唯独养了几匹好马。若他去世,两个从戎的儿子可以各选一匹,余下赠与河北军中最勇猛的骑将。另外,在朝廷新派军帅接手河北军事之前,他的死讯不可对外公开,更不能就地操办葬礼。若得朝廷允诺,便让灵枢返回龙门故里下葬。薄葬即可,不必铺张。除此之外,没了。没有人之将死的谆谆劝导,也没有壮志未酬的牢骚满腹,他甚至没有留下彻底治愈薛楚玉的刺穴法门。薛绍心想,薛仁贵早就知道如何才能彻底治愈薛楚玉,并让薛楚玉变得像他那样,突破瓶颈成为真正的巅峰武者。但是他却一直瞒着,他是那样的希望薛楚玉能够卸甲归田娶亲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或许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薛仁贵也仍然处于犹豫与矛盾之中。他一直都希望薛楚玉能够远离战争,但心里又怀揣着一个“子承父业”的奢望。前者,是他作为一名父亲对薛楚玉的关爱;后者,更多的是出于他对大唐的眷恋、热爱与责任按照薛仁贵的遗嘱交待,军队封锁了薛仁贵的死讯,对外宣布说因为某些急务,薛仁贵临时去了代州。云州这里,暂由薛讷代掌大局。与此同时,薛绍派心腹之人给长安送去了一份六百里加急军情密报,将薛仁贵的死讯告知朝廷。如此不出四日,朝廷便可知悉消息。如何另任军帅执掌河北边防军务,想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薛讷与薛楚玉兄弟俩,一个暂代死去的父亲在军营里主持大局,一个将父亲的尸体藏在家中偷偷的哭祭。薛绍本想在薛楚玉的大婚之后就告辞离去,不成想薛仁贵突然去世,他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留在这里帮一帮薛讷,等朝廷那边有了回应再说。薛讷兄弟俩当然知道薛绍的一番苦心好意。薛仁贵刚刚去世,云州大军群龙无首。薛讷虽然是薛仁贵的嫡长子与代州司马,但他毕竟资历不足人微言轻,暂时还不足以号令三军。万一这时战事突起,需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而这副担子,显然只有薛绍才能承担得起来。再者,就近的还有一个比“突厥犯边”更令人讨厌的大麻烦武承嗣他刚刚拿着薛绍给他军情奏疏屁颠颠的赶往长安去请赏了,肯定还没有走远。万一让他得知薛仁贵已死、云州大军的军权出现了空缺,还不知道他会趁机做出什么样的可恶举动。若他去而复返,也唯有薛绍才能与之抗衡,从而力保薛仁贵留下的英雄之师,不会被武承嗣这个废物小人所荼毒。就这样,薛绍在云州留了下来。除了偶尔陪薛讷一起去军营里晃一晃,多数时候就陪着薛楚玉夫妇一起给薛仁贵守灵。薛仁贵的尸身经过了特殊的防腐处理,用一口密闭的石质棺椁保存,至少可以保证在回归故里下葬之前,不会腐化。薛楚玉很伤心,但除了薛仁贵谢世的那一刻痛哭了一场以外,他再没有哭过。更多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充满了自豪、坚毅与庄严。仿佛父亲的死,让他完成了一场新的褪变与升化。薛仁贵去世后的第三天深晚,薛绍陪薛楚玉一同在灵前烧纸祭奠,灵堂之中仅有他两人。“二哥,我有一个想法。”薛楚玉说道:“我想尽快完成银针过穴,就在父亲的灵前”薛绍略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我不太懂针灸,可是我知道那十八个穴位全是致命的死穴。就算它真的能够医好你,也必是一场夺生死之造化的大劫数。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精神又不是特别饱满,我怕你撑不过来。”“放心,我能行”薛楚玉双眼之中精光迸闪,说得斩钉截铁。薛绍深吸了一口气,“好我那两名部曲张成吴远精通针灸之术,我让他们来帮你”“多谢二哥”说干就干,是两人共同的风格。当晚,张成和吴远就按照薛仁贵的遗言所说,给薛楚玉行针二人将薛楚玉请到安静的密室之中,避风行针。为了不让他们分心,薛绍都没有旁观。时间,花了足足一天一夜。薛绍像一个门神一样,就站在薛楚玉的门外等了一天一夜。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张成先走了出来,抬脚要迈过门槛时,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薛绍连忙扶住他,急切问道:“如何”“奇迹真是个奇迹”“难以理解、难以形容的奇迹”又过了一天一夜,薛楚玉拿着他父亲留给他的那一柄奇形巨弓,站在了父亲节灵前。薛绍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二哥,这把弓,我生平从来还从来没有拉开过。”薛楚玉像他父亲一样,深情而庄严的凝视着那把弓。薛绍摇了摇头,苦笑:“曾经我以为,我的臂力算是蛮不错的了。但那一日师出云州前去攻打默啜时,我曾一时好奇试过这把弓然后我就觉得,我这双胳膊就像是婴儿一样的无力”“二哥不必妄自菲薄,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先父神力,当世罕有人及”薛楚玉“多年以前,家亲就是用这一把弓,三箭定天山”“弓名”薛楚玉摇了摇头,“父亲生平不喜虚浮,名号一类从不在意。这把弓,没有名字。”薛绍微然一笑,“它可以没有名,但它生来有姓”“二哥说得没错,它和我一样,姓薛”薛楚玉同样展颜一笑,紧紧握着那把弓仔细的端详它,如同念咒发怨一样地说道:“薛弓、薛弓既然父亲把你传给了我,就请你随我心意,怒张满弦”“嗬”一声大喝,薛楚玉奋尽全力将薛弓拉了个满月“牛”薛绍惊叫出声,真是太牛逼了薛楚玉慢慢的将弓弦归复原位,神情当中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更添凝重和庄严。他双手捧着弓,恭恭敬敬的跪在了灵前。“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子楚玉,正式继承你的宝弓,并继承你的遗志”“大唐的白袍将军,仍将驰骋在沙场之上”“你老人家在天之灵,敬请安息”薛仁贵去世后的第十日,朝廷那边终于来了一道命令,任命薛讷为新任云州都督与定襄道行军总管,率领薛仁贵旧部屯驻云州防备突厥。因军国重任,暂免薛讷丁忧,改由薛家二子、三子与四子为父守孝。由薛楚玉扶薛仁贵灵柩返乡下葬,葬礼由朝廷主持,并让文武大臣前往凭吊。此外,命薛绍返京。所率驰援河北之朔方军部队,交由副将统率沿原路返回。收到这个命令,薛绍等人多少有些奇怪。让薛讷担任新任的云州都督独挡一面,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朝廷却没有任命一名新的高级统帅,来全面负责河北边防的军事。朔州与代州那边,仍是无人坐镇比较空虚。这是相当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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