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软直哆嗦,太平公主当然也被吓坏了。但她没有逃,而是连忙光着身子从被窝里爬起来紧紧抱住薛绍的脖子,“薛郎薛郎,你别动怒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也是宁死不从的”薛绍将她推开了一些抱在怀里,平声静气地问道:“这是你母后的意思吧”“她她老早是稍稍的提过老早”太平公主强调了“老早”,但究竟是多早却未明说,然后胆战心惊的道,“但她老人家比我们更加清楚,我们两人的婚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今日在龙舟上,你还看不出她的态度吗”薛绍沉默的点了点头,武则天一直都想要破除旧有的门阀大族对权力的陇断,从而增强自己的力量、稳固自己的统治,但这不代表她真的不需要任何门阀的助力。政治家讲求的是现实利益,他们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因为某人是前朝的臣子自己就不用。除非真正是得不到的,才会想要彻底毁了它如果我能率领整个汾阴薛氏大族和强大的军队武装力量一同支持武则天,必能使她事半功倍甚至比历史上的她还要提前几年登基。那么除非她傻了,否则,她又何乐而不为呢“那、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太平公主小心翼翼地说道,底气很是不足的样子。“说。”薛绍很平静。他的这份平静,让太平公主极度的不安。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薛绍发觉自己似乎是太过严肃,吓到她了。于是笑了一笑拥她入怀一同缩进了被子里,“说吧,我听着呢”“让你娶一个武家的女儿。薛武两族联姻。”太平公主总算是说了。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这个玄云子跟我说过了。但对方这个人选,一直都没有定我瞧来瞧去,武家的那些歪瓜裂枣就没一个能比得上我家公主夫人之万一的。到时我还得认武承嗣那些个挫货当大舅哥,这真是个大不幸的大悲剧啊”“那你娶是不娶”太平公主问道。薛绍无所谓的一笑,“娶便娶吧,家里粮食管够,多一张嘴我不介意。多个媵妾给你担茶倒水的,也还不错。”太平公主摇了摇头,幽幽的道“不是媵妾,是正妻。不是歪瓜裂枣,是未来武朝的公主”此刻,迎仙宫望仙台上。妖儿不在,但仿佛真有了一位仙子从天而降飘然立在迎仙台上,白袍胜雪衣袂飞扬,沉默而悲悯的俯瞰着整座神都城池。在她旁边只有一个人,就是现如今执掌皇权的当朝太后武则天。“玄云子。”武则天轻唤了一声,说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前来求见本宫。”“是。”武则天微微一笑,“说事吧”“贫道仍是觉得,无法堪受大任。”玄云子摇了摇头,眼神凄迷的看着夜空,平静的道,“肯请太后放我出宫,让我回终南山清修。”“不可。”武则天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粗暴。玄云子沉默了良久,“为什么是我”“不为什么。”武则天微笑,“你可以将它视为上天对你的恩赐,或者是上天对你的惩罚。都可以。”“如此说来,贫道已经没有了选择”玄云子问道。武则天仍在微笑,“当然有,你也可以选择从这里跳下去。凡事,一了百了。”“太后知道,我不会。”玄云子一点都不激动,更谈不上气愤。“对。”武则天这下真的笑了,“玄云子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弱之人,她绝对不会选择逃避,哪怕她即将面对的是她的天劫。所以本宫选择了你。本宫从来就不会看错人。”玄云子仍旧很平静,“我想见一次我的师兄,司马承祯。”“现在就可以。”武则天拍了一下手,“去把司马真人请来。”玄云子总算露出一丝惊愕,“师兄何时到的神都”“一个月前。”武则天微笑道,“他知道你的天劫就要到了早就来了神都,一直等着你说,想要见他。”“”玄云子无语以对,喃喃的道:“师兄的预言终究是成真了,只要我红鸾星动,就命里该应此劫。”“事情,可能没你想像的那么糟糕。”武则天淡然道,“本宫固然不具备你们的修为道行,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困难,只有提前认输和主动放弃的懦夫。”玄云子双颦微皱的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若无他事,本宫这就回去歇息了。”武则天道,“你在此稍候,司马真人马上就来了。”“送太后。”薛绍有些吃惊。他是听玄云子说了不少事情,从而应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没有错。武则天是动了让薛绍与太平公主离婚、然后再把太平公主许配给武家侄儿的念头,但她一直讳莫如深只对太平公主一个人说过。太平公主强烈抗争以死相逼,但武则天从来都是一个不会轻易动念头、动了念头也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太平公主的抗争收效甚微,心中压力十分巨大。她曾一度失控冲出武则天的房间在内廷乱跑,然后就跑到了上清宫与玄云子不期而遇。玄云子是个有心之人,她既不问也不劝,只是陪着太平公主喝酒解愁。喝到醉了,太平公主就一五一十的把心中的事情都对玄云子说了。既然已经打破了禁忌,后来太平公主索性对玄云子无话不说,并且渐渐的对充满智慧与冷静异于常人的玄云子,有了莫大的信任和依赖。两人从此经常暗会,商量对策。一来二去武则天也知道了,索性把她二人同时宣来挑明了事情,并让她们二人合力,尽快拿出一个针对此事的最佳对策。让薛武两家联姻,就是玄云子提出的构想。但是这个人选却是相当的难挑一直悬而未决,因此武则天的态度也一直都不是十分明确。但是玄云子说,太后“或许”还是比较的倾向于“薛武联姻”的。只是“或许”,就不能代表太后已经放弃了逼迫薛绍与太平公主离婚的念头。这就是玄云子所知道的,以及她对薛绍所说的一切。若非是得到了这些证实,薛绍也不会搞出后来那许多的事情,比如自投牧院,洛水演武这些。当时薛绍自己的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武则天当真是铁了心要逼我离婚,首先就会夺我兵权。那么当她看到我主动送上紫金鱼符、主动投进牧院,就会顺坡下驴的因而为之。到那时,洛水大演武就真的不只是“演”了没兵符又如何“薛绍”这两个字,比兵符更管用遗臭万年又怎样总好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死无葬身之地所幸,事情并没有朝最坏的方向演变。今天从太平公主的话里不难感受出,武则天也的确是已经改变了主意,已然寄望于薛武两家联姻,但是“太平,连皇帝都只有一个皇后正妻,我哪能娶两房正妻”薛绍问道,“首先申明,要我和你离婚,那除非是我死了,否则绝对不可能”“你别说死,我怕”太平公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好我不说。”薛绍抱紧她,“那让我再娶一房正妻,是怎么回事”“我母亲这辈子做的好多事情,都是开了古往今来之先河。”太平公主红着眼睛,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现在再多一件赐你娶两个正妻,这很奇怪吗”“这倒是的确不奇怪”薛绍愕然,同时也悟了对啊,她都能成为几千年男权世界里的唯一女皇,现在让我多娶一门正妻,小巫见大巫的有什么奇怪“你怎么就不问问,那个未来的武朝公主是谁”太平公主酸溜溜的道,“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这个太平公主反倒不是公主,她却是公主了呢”薛绍脸一板,“谁敢说你不是公主,我就要打得他管你叫皇奶奶”太平公主噗哧笑了,使劲摇着薛绍的脖子撒起娇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母亲是肯定要改朝换代的。到时候我这个李家的女儿可就真的不是什么公主了。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未来的武朝公主是谁吗”“管他奶奶个腿的,反正她只能给你担茶倒水”薛绍蛮横不讲理的一翻身压到了太平公主的身上,笑得很是邪气,“我俩鱼水行欢,就赐她在一旁摇旗呐喊”“不羞、不羞”太平公主红着脸儿的娇羞模样,瞬间让薛绍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别消停一下”太平公主轻轻推着薛绍结实的胸膛,“人家还没缓过神来呢”薛绍便哈哈一笑的翻身过来将太平公主搂在怀里,轻抚她光滑的后背,认真道:“除了你我离婚,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让你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也愿意”太平公主问道。薛绍淡然的一笑,说道:“权力,财富,名望,地位,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正能够伴我一生的,让我的子孙后代都永远铭记的,只有你我的妻”太平公主紧紧抱着薛绍,“我永远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你生命的另一半。以前我不太理解也不太相信,现在我懂了”“你若真懂。”薛绍亲吻她的额头“我亦无悔”第0796章 一生归宿三日后,朝霞万丈时。太平公主立在堂前檐下,双手轻执于腹前,目送薛绍牵着马走出家门。这样的事情,夫妻俩人以往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但今天,感觉特别不同。薛绍回头看她,朝阳下清风中,太平公主袅娜一立已然极尽风情,把世间女子所能拥有的雍容、端庄和高贵演绎到了极致。那么美,美到让人心醉。太平公主看着薛绍,一人一马,极尽风流叱咤天下“再让我选一千次,薛绍,你仍是我唯一的驸马”太平公主的声音很轻,脸上的笑容温柔到可以融化千年的坚冰。薛绍回过身来,轻声自语,“为了你,我愿与一切为战穷尽我一生打下一座大大的天下,让你做我永远的女王”太平公主显然是无法听见,但她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来。滴滴如珠,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薛绍翻身上马,飞驰而去。“我是你生命的另一半。而你,是我永生的归宿。”太平公主看着薛绍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边流泪一边微笑,“这真好”今天没有早朝,薛绍进了皇宫直接去往贞观殿,准备到御书房觐见武则天。途经含元殿旧址时薛绍惊讶的发现,明堂居然已经修好了一大半。除了工程进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之外,这明堂的辉煌与高大,也着实令薛绍惊叹了半晌。薛绍无法用肉眼精确的计算眼前这座明堂的高度,但凭自己前世的经验来判断,它至少相当于二十层大楼的高度。整个洛阳甚至可以说如今整个地球上最高的人造高楼,非它莫属了薛绍真是有点无法想像,如今这公元七世纪的大唐人民,没有水泥没有钢筋混凝土更加没有机械化设备,他们是怎样建起的这样一座骇人听闻的巨楼改天有时间,一定要进去好好的参观了解一下。正要骑马离去时,薛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薛驸马请留步”薛绍回头一看,一个大和尚正冲他笑眯眯的打招呼。柳怀义。薛绍本不想搭理他,但还是下了马,“大师唤我”“阿弥陀佛。”柳怀义像模像样的唱了个佛诺,笑眯眯的客客气气地说道,“薛驸马当朝贵人日理万机,小僧本不该无礼耽误。但迫于无奈,确有一些小事想要叨扰驸马一番。不知驸马可否稍移贵步,小谈片刻”薛绍笑了一笑,“可以。”“驸马,请”柳怀义把薛绍请到了他监工明堂的临时住所里,殷勤倍至的先给薛绍上了茶,然后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个四四方方边长尺许的锦包盒子,小心翼翼的道:“小僧请住驸马不为他事,专为赔礼道歉的来了。”“此话从何说起”薛绍瞟了一眼那盒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该是装的一些金银珠宝之类。“哎呀这个”柳怀义满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小声道:“小僧的义父,现如今忝居牧院推使一职。前不久,不是因为一些误会冒犯了薛驸马么小僧当时正巧没在洛阳,否则也就不会酿出此等误会了。小僧回京之后听说此事,都顾不得父父子子的礼数,把那我那义父痛斥了一番。我那义父倒也幡然悔悟知道自己错了,但他又没有那个胆量来当面向驸马道歉认错,所以”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既然是误会,那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误会,我不会计较的。”“薛驸马大人大量,小僧代我那义父拜谢驸马了”柳怀义说着还真的双膝下跪的磕头。薛绍哪会让他跪下,连忙将他一把拉住,“大师莫要如此夸张,我可承受不起。”“此许薄礼,还望驸马莫要嫌弃,笑纳为盼。”柳怀义亲自将盒子抱起往薛绍手里塞。“大师,你别害我。”薛绍笑道,“如今朝廷正在大力整饬吏治,贪腐一类查得最狠。你的意思我已明白,我的态度也已表达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