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了”“原来是长成这样子的”玄云子在薛绍耳边轻笑了一声,笑得俏皮又狐魅。薛绍“咝”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转过来,站起身。”玄云子在他耳边吐着气,“让我仔细的,替你洗洗干净。”“这可是你逼我的”薛绍很听话的转过了身来,但是很不听话的没有起身,用力将玄云子抱在怀里。“那又能怎样”玄云子那张完美脸庞近在咫尺,脸上睥笑容魅气森森。薛绍嘴角上扬邪邪的一笑,“你会知道的。”他吻了上去。玄云子双臂缠住了薛绍的脖子,热切的回吻。大澡桶里的水,激烈的荡漾开来。夜半时分,清风习习。玄云子赤着双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如墨夜色和如钩玄月。她一丝不挂,黑发如瀑遮去半个身子。薛绍侧身躺着弯起胳膊起着脸,看着她。“夜色真美。”玄云子轻声说道。“你更美。”薛绍说道,“你让我完全无法抵抗。”“顺其自然就好,强作抵抗有什么意义呢”玄云子回过身朝薛绍走来,在她身边侧身躺下,那一对眸子仍是很干净的看着他,说道,“我也想,所以我就做了。我不想再有任何纠结,也不愿再压抑自己的灵魂或是克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当我面对你的时候。你能懂吗”“大概能懂。”薛绍笑了一笑,说道:“但我的境界还是远远不如你。”“你是在担心与我行欢之后,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的做一对真正的知己”玄云子问道。薛绍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如果彼此不能足够的坦承,那所谓的知己也只是一场虚伪。”玄云子说道,“我爱着你,希望能够一直与你相伴并与你分享一切忧愁与快乐,这其中就包括男欢女爱。如今对我而言,与你行欢就像是与你共分一盏清茶那样的自然和简单。这并不值得小题大作,也并非意味着我会改变我的初衷。我仍旧坚持只做你的红颜知己,不希望与你变成一对夫妻。”薛绍眨着眼睛琢磨了片刻,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我跟随嵩山潘天师修习儒道释三家学说。”玄云子说道,“佛说贪嗔痴是人间三毒,儒家和道家也崇尚清心寡欲。无论从哪家学说来看,玄云子都是一个离经叛背之人。但我却固执的认为,既然欲望是上苍赋予人们的一项本能,它就该被正视对待。如果连正视它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战胜呢”薛绍笑了,“这样的境界太高深,恕我一时难于理解。眼下我只知道,当我的欲望面对你的身体,将会毫无抵抗能力。”玄云子抿嘴轻笑,像一条美女蛇那样慢慢的蠕动身体贴近了薛绍,然后懒懒的翻过身来,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连一丝皮肤都没有挨着地面。然后,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也是。”第1030章 一味药引次日傍晚,夕阳醉人时。薛绍翻身骑上了马,回过身来看着玄云子。玄云子仍像平常那样的恬静,就连眼神当中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就好像,这两天来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走了。”薛绍说道,“现在动身,还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走进长安。”“山路崎岖,你要小心。”玄云子说道,“如果你有了去突厥的计划,记得告诉我。”薛绍点了一下头,“好。”虽然彼此说得随意,但薛绍心里清楚,玄云子是认真的。她对草原那边,有着比自己还要更多的牵挂。玄云子扬了一下拂尘,薛绍转身策马而去。玄云子目送薛绍走远,微然一笑,转身走向了云海之中。这样的离别很奇特,既没有情丝难断的依依不舍,也没有你侬我侬的约定再会之日。薛绍骑在马上,脑子里有点恍惚之感。这两天的剧本,好像也有点乱。发生的那些事情,完全不在计划之中,甚至不在情理之中。按照薛绍最初的预想,这回是上山来取消婚约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玄云子能够理解并同意,然后彼此二人还能相见且相识。毕竟,“毁婚”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会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何况玄云子这几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所以上山之时,薛绍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犯虚,底气不足的。他甚至做好了被玄云子怒斥诅咒的准备,然后彼此变成熟悉的陌生人,甚至从此反目成仇。薛绍万万没有想过,曾经性格复杂、心思纠结到了偏执的玄云子,会变得如此豁达随性。她已经完全看淡了婚姻,甚至看淡了爱情和俗世间的一切规则,然后随心随性,无为而无不为。“她这算得道了吗”薛绍暗自思忖,不觉有些婉尔好笑,“然后我们已经开始合道双修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想想就好。薛绍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在这万丈红尘当中摸爬滚打一辈子,因为世间还有那么多自己放不下的人,和放不下的事。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像玄云子那样,万丈红尘一线牵,出世入世只在一念之间。马匹走到了山下,薛绍驻马稍停,回望山峦。山路迂回树木遮拦,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玄云观。但薛绍心里却有了一丝怪想:她没问我何时再来,大概就是她特别睿智的一种体现了。眼下我就很想回去再陪她两天,如果有空我也会很快再来。她若是问了,我反倒不会有这样的惦念。在兵法言,这是欲擒故纵。用道家的话说,便是无为而无不为。玄云子,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马蹄疾扬,薛绍望长安而去。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他抵达了青龙坊的薛家故居。月奴破天荒的没有倚门而盼出来迎接,原因是她正在里面揍人,忙得很没空。挨揍的是一个特别欠揍的家伙,他居然敢喝醉了酒跑到薛家故居来讨野火。他要借宿,还赖着不走赶都不赶不出去。薛绍走进院子时,月奴正提着那家伙的一只脚往外拖,要将他扔出去。那家伙惨声大叫,“月奴姑娘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还是薛公的朋友”“屁大点官,也敢跑到薛府来撒野”月奴气冲斗牛,“没把你活活打死,已经是顾念了你和公子的交情”薛绍先是愕然,看清那人之后就大笑起来,“月奴,放下他”“咦,公子真的回来了”月奴扔下了那个家伙,一脸愕然的迎上来。“什么叫,真的回来了”薛绍问道,“这还能有假”月奴一指地上那个家伙,“那神棍吹牛,说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晚必然归来。我见天黑了公子仍未归来,府中不便收留他过夜要撵他走,他就开始耍赖了”“如斯看来,他倒是没有吹牛。”薛绍走上前去,笑道,“你这神棍,挨了月奴一顿胖揍,倒是舒坦吗”“舒坦,舒坦。”李仙缘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呲牙咧嘴的苦笑道,“承蒙月奴姑娘亲自款待,哪能不舒坦呢”“嘴欠,小心我真的打残了你”月奴竖眉怒喝。李仙缘连忙躲到了薛绍的身后,“别别,小生多喝了几杯管不住嘴,月奴姑娘大人大量就别与我计较了嘛”“出来。”薛绍一把将他拎出来,问道,“你不在神都醉生梦死,跑到长安来作甚”“哎”李仙缘一脸菜色的叹息,“上面有差谴,我哪能不从”薛绍眨了眨眼睛,对月奴道:“叫下人去准备热水衣物让他沐浴更衣,待他醒了酒,再带他到书房来与我说话。”月奴应了一诺,上前推了李仙缘一把,“走”“你别,别这样”李仙缘可怜兮兮的往前走,“我又不是犯人”薛绍呵呵的笑了几声,心想,武则天有大把的机会和我说事,怎会想到派一个不靠谱的半调子神棍,偷偷跑到长安来与我私议呢半个时辰之后,李仙缘来到了薛绍的书房。薛绍正在掌灯读书,李仙缘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手轻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一旁,自己也拿起了一本书读了起来。薛绍瞟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读书。过了一会儿,李仙缘就打呼噜了。薛绍一脚就踢了过去,“吵死了”李仙缘连忙爬起来,嘿嘿的讪笑,“喝了酒,容易犯困。”薛绍放下书本,“你来有什么事情”“我这种芝麻大点的人物,当然只能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了。”李仙缘说道:“上面的人知道你是来长安与玄云子相会的,所以想知道一下结果”薛绍眨了眨眼睛,“既然婚约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就不提也罢了。”“噢”李仙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有呢”“没了”薛绍一脸无辜表情的双手一摊,“我和玄云子已经达成了共识,都是如此认为。”李仙缘一脸愕然的眨了眨眼睛,“耗了这么多年,说没就没了”“这话是你问的,还是上面的人问的”薛绍板起了脸来。李仙缘连忙赔笑,“这当然是小生自己问的了。小生,颇为惋惜啊”“我和她天生就是有缘无份,这有何惋惜”薛绍又拿起了书本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族叔李淳风,没有对你说起过玄云子的事情吗”“呃”李仙缘的表情当场愣住了。薛绍瞟了他一眼,看来这神棍多少知道一点关于“李淳风的局”的事情。但他一直箴口不言。“来,给我算一卦。”薛绍仍是漫不经心的腔调,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就像十几年前在你家中的那样,我给你血引,你给我算卦。”“不,不不”李仙缘连忙大摇其手,“不算了不算了”“月奴”“算,算算算我算还不行吗”神棍那一套招摇撞骗的物件向来是随身带着的,没多时他就准备好了。就在薛绍准备用一把小匕首割破手指时,李仙缘苦笑不迭的阻止了他,说道:“不是我不肯,是真的没什么好算的了。”眼下,薛绍是一半好玩一半好奇的心态,于是问他,“这怎么说”半调子神棍眨了眨眼睛,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可以说他故弄玄虚也可以说他假装正经,但眼下他的表情的确是罕有的严肃,他说道:“你的命格就是这样,拈花一笑风月无边,顿戟一怒伏尸百万。这都已经应验了。再往后你的命运”“怎样”薛绍问道。“你命在你,不在天。”李仙缘轻叹了一声,说道,“连玄云子那种犯了重煞的人,命运都能随你而改变,还有什么是你改变不了的呢”薛绍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我与玄云子的命运息息相关”“一直都是。”李仙缘说道,“你们的相遇、相识、相知,包括后来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本,你们两个都该是命运极其悲惨之人,但是你们都生就了一样的性格,不信邪、信自己。当年玄云子跑到河陇去寻你的时候,曾经专程来找我问策。我劝她回去,劝她离你远一点。这样运气好,或许能保得住她的性命。但她不听,她非要陪着你一起逆天而行。小生当时就已料定,玄云子和你这样的人一旦事有所成,便能从此跳脱因果的枷锁,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一个王朝和一个时代的命数”薛绍眉头一拧,“她去突厥,是你怂恿的”“呃”李仙缘顿时露出一副满脸惶恐的懵逼表情。“月奴”“是,是我怂恿的”李仙缘苦笑不已,“小生见她意志无比坚定,一时颇为感动。便悄悄的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这其实也是为了补全了我族叔的那个局。那个局太凶险,就算它能成功的改变玄云子的命运,最后也难免要死人。恰好可能要死的那个人又是你,所以我就”“说下去”薛绍沉声。李仙缘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北上之行风险确实很大,但如果她能成功的改变草原的王朝格局和气运走向,就能反过来影响到中原的龙气。引外力而注入九州之局,这个局才能完美无缺,这样才不会死人。这就好比是,在一副良药当中加入了一味药引。它看似不微末不起眼,其实至关重要。”薛绍拧眉看着李仙缘,“你这个坑爹的半调子神棍,万一玄云子因此而死,你打算如何向我交待”李仙缘小声的,怯怯的道:“就算出现了这最坏的结局她死,也总好过你死啊”“你”薛绍一把揪住将他的衣襟,将他提得双腿离地。李仙缘几乎吓傻了,两眼发直的喃喃念叨,“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求饶都求得这么猥琐”薛绍一把将他扔到地上,真是快要气炸了肺也快要笑岔了气,“你当时,有没有对玄云子言明”“有。”李仙缘轻叹了一声,说道:“但她当时的态度之坚决和意志之强悍,和你两百骑离开洛阳时,当真没有两样。然后,她就去了”薛绍眨了眨眼睛,“这些,你都告诉了神皇吗”“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李仙缘非常认真的举起手来作发誓之状。“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