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举到殷家头上。第六十六章 ,来自殿下的关心迷迷糊糊之中,酒菜的香气重新出来。有人在耳边轻唤:“施三少,三少东家,你还好吗”殷若茫然的看向嗓音的来源,见到磨剑担心的面容。磨剑柔声地道:“殿下担心你,你要是坐不住了,我送你回去吧。”殿下殷若鼻头一酸,泫然欲泣中,跟随这句话下意识的望向梁未。磨剑没有说假话,尧王望过来的面容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两行泪珠从殷若面颊落下,随后就断线般的掉着。尧王持证如山,雷厉风行,杀人亦不手软这些都让殷若怕的快要发抖,只想离他远而又远。她的心有如汪洋大海中一叶无处可去的小舟,深陷于雷霆风暴之中,在绝望之中煎熬。在这种心情之下,她需要尧王哪怕一星星一点点的温暖表示,但是尧王的关心并不针对殷若,而是给的施三,让殷若看不到殷家在尧王面前有路可循。满心浸着酸苦凄凉,化成泪水迸然涌出。先开始是默默的落泪,很快就胸口起伏,强自压抑着,才把呜咽细若乌有。在泪容之下,殷若可怜兮兮。梁未为施三的傻愣直不无头痛,总想着让他放老实。但他老实成这个模样,硬生生把活泼孩子吓成小呆瓜,梁未无端的有了一丝后悔。对磨剑点一点头,柔声向殷若:“把你吓到了,让磨剑送你,你先回去吧。”如果这里牵涉不到殷家,殷若才不会害怕。而在她忧愁家人之时,也听不进去别的话。北市的铺面对她愈发的重要了,那将是殷家在雷霆之下的藏身之地,及东山再起的根基。就算离开这里,也得讨句能安稳心地的话。殷若的心拧在这些焦虑上,倒不是还能清醒的考虑到尧王的话是“你先回去吧”,说明这宴席还没有结束。她带泪开口:“铺面。”听到这句话的人,青鸾也好,马大和牛二也好,离的不近的殷贵也好,无不落下泪来。他们听得到少东家的颤抖,但她依然在坚持着,为殷家而不肯后退一步。施三总是能带给梁未一个又一个的诧异,比如此时怕成面色灰白,也还心系着铺面。梁未哪知道对面这位就是殷家的银三,她为殷家的下场不明而不肯离开。暗想着这小子不愧是商人种,重利超过一切。但内疚于心,偏偏提不起责备的言语。当下只能依着殷若说话,梁未向殷若对面的案几一瞥,唤道:“姚大人。”校场上的宴席格局,梁未居中而坐,在他的左右两侧,最近的两个案几,一个给了施三,另一个是位陌生官员。应声,官员从案几后起身,因看得出来梁未格外关切对面的少年,姚大人对殷若笑上一笑,视线挪开,再就环校场一周。殷若跟着他的目光走,这才看到商人们都回案几后面,送酒菜的士兵和拖走尸体的士兵都在忙忙碌碌着。校场已打扫的七七八八,有人开始用水洗地。她的目光和殷贵接触,殷贵热泪盈眶,殷若知道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心头又是一痛,但只能装看不见,把目光转开。又看到陈之兴、陈青等人,殷若悄然长长出一口气。栽赃到殷家头上的话,由陈之兴头一个挑起。但尧王能留下陈之兴,可见他还不算嗜杀贪功之辈。这不能让殷若心头的乌云散去半点,但多少好过一些。她开始能专心的听姚大人说话。“北市的繁荣离不开在这城里的所有人,商人们也在其中。但是犯了事,既然身在北市,殿下的处置当无有不从。犯事人的家产,按咱们大梁国的律法,一律充公。接下来这些铺面应该怎么租赁,本官事先查过北市历年的公文,竟然找不到或租或典的前例。那就按照本官带来的户部前例为准吧。”姚大人说到这里,不但殷若强迫自己迅速回魂,就是别的让杀人吓走三魂六魄的商人们,魂魄也飞快回归。他们或者眼睛灼灼冒光,或者紧张冷汗。但不管怎么样的举止,视线没有离开过姚大人的面容,随时打算咀嚼着姚大人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姚大人发现这种变化,笑道:“我还没有报身份,我是户部官员,专管赋税,到今年为止计巡视过全国九成的城池。各位别想糊弄我,论起生意经,我不比你们差。也别想结交我,我不结交任何人。对充公铺面有打算的人,规规矩矩的办手续。”“请问大人,全部铺面我都要,户部的前例是怎么办理”殷若静静的问出来,一双眼眸深如幽潭,恢复不少原有的睿智。有两个人同时回答她。姚大人责无旁贷:“户部没有一家独揽的前例。”梁未含笑道:“不会全给任何一家。”姚大人笑笑闭上嘴,他虽不明白梁未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施三有耐心,但殿下开口,他就不用再多话。相比之下,姚大人当差,梁未才是当家的那个。要说熟悉呢,殷若也和梁未更熟。更何况梁未笑容可掬,朵朵都蕴含取之不尽的安神镇魂。殷若只愿意和梁未说话,也胆量稍有放大。她固执的道:“我要全部”梁未还有很有耐心的模样,微笑着解释:“你占一份就可以了,也要给别的人机会。”这话让其他的人胆量放大,有几个外地商人起身施礼到地:“殿下,我等愿意要一份铺面。”殷若攥紧手指。别的商人们要的是铺面,她要的却是殷家的一条退路。见梁未笑容不减,殷若大怒斥责几个外地商人,一一的叫出他们的来历:“内陆钱家,你们的商路不全。每每从北市买进红花,运出数百里就无力再运,就地发卖时有保存不当,往往影响红花品质。北市的铺面,你们不要也罢。”又皱眉:“内陆林家,不是我多口,你家最好别插手。”林家的人很不服气,把眼睛瞪的圆圆的,就想到尧王对这黑小子很包容,又撤回几分精气神,但问一定要问个明白,不然就此让打下去,只怕从此失去在北市安铺面的机会。“为什么”殷若淡淡:“你家九个房头人心不齐,脾气不对。兄弟讨个姨娘也要重新分家业,多个私生子又再分一回。家不和无有约束,哪能保证在北市按殿下的规矩办事。还是请回吧,做做闲散的生意也挺好。”第六十七章 ,头痛面对着前来争夺铺面的内陆商人林家,殷若严肃的侃侃而谈,把在场的人镇住大半。殷贵在心里暗暗好笑。在不知道殷若和尧王的关系之下,而看得出来尧王对这黑黑的小子很是关照,对于这样的话,林家的人几乎要晕倒。喃喃的反问道:“多讨一房妾,多生孩子,就不能做生意大梁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梁未也奇怪啊,但是见到小呆瓜走了,换回不吃亏的小泼皮,还是高兴事情,他眉眼间笑意加深。哪怕小呆瓜刚才走了三魂和六魄,“银钱”二字,也是回春大补丸般有效。虽笑意不减,但梁未对自己暗道,这样可不行啊,陈赵两家通敌叛国,根源在哪里还不就是“银钱”造成。不可能卫夺城一个铜板不出,就能在北市大摇大摆。施三咬定铺面不放松,梁未打心里已悄然答应给他几间,但是从现在来看,还得继续整顿人心,才能给的安心。刚想到这里,听到黑施三义正辞严的回林家人的话,说的威风八面。“多讨一房妾,与生意无关。多生一个孩子,更不相干。但是在北市这种地方,多讨一房妾是细作。外面寻来的私生子,已然让掉包。拿你们家的铺面和陈赵两家的一样,当休养生息的好地方,这岂不是与殿下的规矩相悖吗”殷若起身来,虽然她的身高压不住林家的人,但是长身而起气若长虹,黑黑的面容上俨然有了威慑。在这一瞬间,林家的人感受到压抑,情不自禁的停下低喃。校场上就只有午后春光和殷若一个人的清脆嗓音:“这铺面,你林家不要也罢”此时是真正的进入酒宴,贵族少年们也有案几,纷纷坐了下来。看到这里,车阳歪身子向右侧的柏风低笑:“这黑小子又回过神了来,看他,多神气。”柏风悄笑地回:“他不曾比你生的丑,所以,他很快重抖威风。”车阳斜眼把殷若狠狠扫上两眼,摇了摇头,自得地笑道:“他不曾比我生的俊才是,这小子身量儿还没有长开,就呛殿下又顶撞人,怎么称得上不曾比我这一句话”他们说话的时候,殷若把林家的人骂的步步后退,梁未也微微点头,没有觉得殷若说的不对。但是接下来,看吧,小泼皮占在上风头上,索性的走出案几,双手叉腰,上半身前俯,对上第三家商人。斩钉截铁地道:“内陆的田家,据闻强盗出身,祖上在人迹偏僻的必经商道抢夺过货物,抢的太多自己用不完,就做起生意。跟我抢铺面,不行”田家闻言色变,也是后退。“哼,内陆的赵家,前年的行贿案件,主犯是你家吧这可是在衙门里有公文在册。殿下刚把北市收拾好,洗的白白的,很中看的,你家有了铺面,北市重新又黑了。跟三爷抢铺面走开”赵家吓的也不敢再说话。殷贵、青鸾、马大和牛二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如果有尾巴,可以翘到天上去。少东家虽往内陆的方向,没有出过北市,但不妨碍她对大梁国别的商家了如指掌。金丝提前往铺面游历,因此在京城遇到尧王,一见倾心,非他不嫁。殷若本就应该在这两年离家,由金财宝陪伴游历各个铺面。平时在家的时候,刚把孙女儿亲事谈妥的殷刀,也开始教导殷若别的商家特色。一通的挑刺加刻薄,殷若横扫对手毫无难色。这个举动,梁未不可能赞成。眯起眼,原本的笑容转成似笑非笑,注视着这个面色苍白时惹人怜惜,但一旦精神就又招人头痛的小子,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案几前面。殷若对他的面色恍若未见,带着讨好,笑嘻嘻道:“殿下,他们都不要了,这铺面都给我吧。”“哼”梁未没好气。校场上的商人,不管是惊骇未去的陈赵两家,还是刚落败的几家,及没有站出来的商人们,除去殷贵,都露出忿忿不平。银钱当头,理当搏命。又有几个老成的商人互相使着眼色,约着走出来,恭恭敬敬的道:“殿下,衙门还没有正式把铺面收回,具体有几间也不能清楚,今天就定下来,未必草草。”殷若嚷嚷:“谁说的,谁说的”大家都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敢抢在殿下前面说话。“咄”梁未喝上一声:“回去坐好,要么回你下处”殷若心不甘情不愿,犹把出来的几个人扫上一眼,颇有威胁的意思,才垂着脑袋回座,坐下来沉着脸,这跟刚才惊吓不一样了,仿佛有人欠她许多钱。梁未又好气又好笑,这大概就是书上写的,近则不逊远则怨,施三活脱脱是个小人儿。懒得理会,梁未只郑重向所有的人道:“铺面充公以后,再正式定夺,各位,回座用饭,为北市以后的繁荣,本王和你们满饮此杯。”商人们吃了这颗定心丸,喜笑颜开的回座端起酒杯,再不会喝酒的也一气喝干。殷若端着酒杯,慢慢腾腾的呷着。梁未既当他是个孩子,不会勉强他。磨剑看着耸耸肩头,向另一个小厮砺刀道:“黑三爷又使性子,刚才吓的黑脸儿雪白的时候,显然他已然忘记了。”砺刀坏笑:“不然咱们去提醒他免得他老实的时候让殿下担心,不老实的时候又让殿下操心。”一语没有结束,殷若捧着酒杯就要过来,笑眉笑眼地道:“殿下,我第一个敬你。”梁未扭头冷若冰霜,手一指他座位,不客气地道:“你给我坐着要么吃饭,要么回下处去”手在半空中划上一道,似这就把施三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梁未再加上一句:“不许你再过来”校场鸿门宴席,结局有梁未预想到的,清理一批细作,并且让全城肃然。也有梁未没有想到的,比如对小泼皮的无赖程度又多大把的认识,他是没风自己扯阵风也算,没雨自己打个喷嚏也成。再给他点儿好脸色,梁未相信明天早上的日头出来以后,敢在北市谋生的商人让吓走大半。殷若打的还就是这个主意,横竖尧王也给她好些颜面,再借些东风,把别的人吓走也罢。不想没成,捧着酒杯僵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睛挤一挤,刚才还没有流干的泪水因还存在,随时出得来。梁未不理他,此时再哭满坑满谷,殿下也不相信出自内心。殷若慢慢腾腾的回去,身后传来别人快活的笑容。她吃了瘪,高兴的人大把大把。有人率先走上来,喜气洋洋夺头筹:“小人敬殿下。”第六十八章 ,善变没有黑施三的强出风头,酒宴上谈笑风生、人人可以进言。赵家忙着解释行贿案是家中个别子弟所为,与全家没有关系。田家得已解释祖上做过什么,当时已有衙门过问,到这一代上面与后辈无关。梁未偶尔用眼角余光一瞥,见到小泼皮用筷子拨拉着菜,心情明显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