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请三少把你弄来说话。”卓秀扑通跪下:“二东家,三少,救我,救救王将军吧,我给你们钱。”“卓掌柜的,救王将军,我没这本事,送你远走高飞,我勉强还能做到。”殷力按殷若事先交待的话说。卓秀痛哭道:“我一个女人能去哪里”“凭卓掌柜的为人,去哪里不能谋生。不瞒你说,我也不白送你。你如今手里还有资财,出得起盘缠,到地方也还有余钱。再不走的话,等殿下全充公,你可就走不成。”王富贵是今天造反,今天只封店,却还没有这么快就家财充公。而且就是充公,卓秀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应剥离出来,又不好说。殷力、殷若,一致认定尧王殿下是个好人,说不好,会把卓秀数年料理酒馆的辛苦钱留出来,也不一定。今天,是充不了公的。殷家历年孝敬王富贵的钱,这就可以回得来。殷若调戏卓秀纯属落井下石,也有个弥补。卓秀听得懂,就哭的更凶。她虽当垆,却跟着一个男人,内心中自己是良家妇人。夫妻分离,并且是王富贵最困难的时候,随时可能去死,卓秀不忍心。“我知道他家另有妻子,但如果他死在北市,家里也受连累赶不来。这天气又热存不住。总得有个为他守灵收尸的人吧。二东家您行行好,三少您行行好,要么一起救了,要么我留下安葬他。”殷若淡淡:“你留下也只能是罪官女眷。”“那至少我陪着他的魂灵儿在。”卓秀双手掩面,泪水扑簌簌不止。殷若看着可怜,从而联想到此身。许错了人,后果难以预料,眼前这就是结局之一吧。殷若知道卓秀跟着王富贵必然有作威作福的事情在,却还肯帮着她,不过是生意场上,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就像梁未不杀曾丽珠,不是因为她的罪名不够。就像不杀迷奸曾丽珠的花掌柜,也不是因为曾丽珠可恨,花掌柜的就可以宽恕,不过是因为曾丽珠失身,梁未在信中就可以写成“行为不检,与商人秽乱”,是曾丽珠自己不好,辜负太后。太后眷顾的人太多,可不是个个都给太后长光。太后的慈恩永在,别人不好,与太后何干。解决殿下一个小小的难题,太后不会觉得儿子扫了她的颜面。一个人的一生之中,尚不能保证自己荣耀时不傲慢,低谷时不沮丧,不因为心情的改变而做错事,对别人的计较,也就不是件件桩桩。殷若是经商的人家,做事有她自己的原则。当下,帮着卓秀想主意。辜负殿下,而送走王富贵,这万万不能。但让卓秀守个灵,殷若却想得到。“卓掌柜的,你算有情有义的女人。这样吧,你去见殿下,告诉他,你愿意劝降王富贵,请殿下赏他全尸,赏王将军下葬。殿下仁慈,说不定把你多年辛苦钱留下来一些,你要守寡,有钱也好过的多。如果你要走,那不好意思,殷二东家说过,钱不够盘缠,他未必送你。”卓秀伏地长拜:“多谢施三少,您是个好人。这主意好。我愿一个钱不要,只要能让王将军全尸下葬,为他守灵。”殷若从不会放着便宜不占,微笑道:“咱们挑开天窗说亮话,你跟着王将军时,得罪的人不少。你一个钱没有,扶灵还乡,王家就是不株连,也未必认你。你一个钱没有,在北市守寡,没有人庇护不行。”“多谢三少,您是个好人,以前不曾孝敬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三少放心,我不扶灵还乡,就在北市守着。我心如死灰,别人不能把我怎么样。至于钱,我跟王将军以前,手能刺绣,亦能做工。一个人的饭食,并不难挣。”卓秀哭道。“不过你经营酒馆着实不错,王将军虽能给你许多便利,逼着人在卓记吃饭,却做不到让卓记受欢迎。你跟着我吧,我给你一间铺面重开酒馆,我周护你如何”卓秀的能耐,称得上称职的一个掌柜。卓秀睁大眼睛,泪眼模糊中看清殷若说的是实话,扑通通叩起头来。殷若听得真皱眉,对殷力看去,殷力把卓秀扶一把:“有话好好的和三少说。”“三少,您是个好人,您若肯周护我,我不要工钱,只要衣食就可以。可以在这北市为王将军守灵,我为您当牛做马也应该。”卓秀哭个不停。殷若让她起来:“我带你去见殿下,就说是你自己的主意。”“是是,自然是我求三少。三少爱我做的菜,三少是殿下眼前的大红人儿。我有见到三少的机会,也就提出来。”卓秀一点就透。“擦干净眼泪吧,咱们走。你言词谦卑些,也许殿下不追究你。”殷若有这个底气,是亲眼见到梁未没追究的人很多。就说北市吧,陈家的家主陈之兴,不是也还在吗梁未见到殷若来,挺高兴:“你来见我”殷若先进来的,把话说上一遍。梁未更加高兴。曲瑜的人多,把王富贵包围在一个小山头上,怪石嶙峋,方便周旋。缩小包围圈需要钟点,又费人力物力,还不能保证出现厮杀的死伤人。如果能劝降王富贵,除去省事以外,殿下还需要他的口供。王富贵在北市横行多年,不可能没有相互勾结的人。比如他的前上司将军,他的前同僚,如今都在京里为官。比如北市左右附城的官员,难道没收过王富贵的贿赂,或者同流合污。殷若的一片私心,一开始想得到王富贵的钱,再就想得到卓秀的生意经,在梁未眼里,又是黑施三的一次大可爱。梁未也知道,黑施三手里有铺面,却缺人手,这是打卓秀的主意。这是她的本性,殿下都准备以丹城相赠,不会计较这片私心,让殷若坐下,再把卓秀叫进来。卓秀不安的等在外面,听到里面传她,胆战心惊的进来。梁未冷冷地道:“你虽没有纳妾文书,过明路的是跟王富贵的人,北市却人人可以指证,你是他的禁脔。”“是。”卓秀颤声道。“本应该按造反一同处置,但施三少缺人用,她相中了你,你好好的侍候她。”“是。”卓秀有些迷怔,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去吧,劝得降王富贵就劝,劝不来,你能有这份儿敬畏国法的心,你可以为王富贵下葬,也可以为他守灵。至少资产,你的辛苦钱皆由王富贵的肆虐而来,只能留糊口的那份给你。”“多谢殿下开恩呐”卓秀山呼不已,泪水砸的地面似乎有声。殷若也感动于殿下的宽宏,也想到卓记酒馆一大片的地方,殿下怎么处置。因过几天就要揭开真相,殷若想想这几天还是老实做人,当个讨殿下喜欢的黑施三比较好,就没有即时讨要。梁未因还没有充公,卓秀的资产没有剥离出来,就没有提。让殷若带卓秀出来,把她交给曲瑜。殷若出军营回客栈,卓秀直到她的身影不见,还在原地叩头。夜晚到来,去樊城、去广元办差,不能说不辛苦。先一个夏天的热,就是受罪。北市有白虎岭为邻,夏天较为凉爽,殷若、青鸾早早睡下。殷力盘算着真相说出那天,如果殿下不能息怒的话,后着还是要早早准备好。让殷贵请来陈青、赵老实说话。陈青、赵老实不知银三姑娘就是黑施三,但可以隐晦的提到帮忙。岳掌柜、毛掌柜、花掌柜和施发不知道银三姑娘的安排,但是也没有睡觉。几个人又各占据桌子的一边,鬼鬼祟祟的说起话来。“我看的最清楚,三少那一抱,把殿下抱的紧紧的。”岳掌柜笑的很猥琐。“我也看到。”别的人不肯落后,纷纷的道。施发说完,就敲桌子:“现在是下一步怎么办,不是让你们说眼神好。”花掌柜的嘻嘻:“那一抱,义薄云天,怎么能不说”挤一挤眼,看上去就更丑。岳掌柜的扭过脸,毛掌柜的对着地面要吐,施发想骂他,话到嘴边,却也变成:“是啊,那一抱,足见银三姑娘对殿下的心,”“那一抱,哈哈哈”岳掌柜的放声大笑,说话时就放低声:“以我看啊,殷家的谜底近来要揭破,本来咱们算的,樊城、广元,银三姑娘挣回不少脸面,但是挡欺君之罪,说不好差些。加上这一抱”他怪腔怪调起来。“这一抱,抱的好。”花掌柜的哼起小曲子。等到施发重新想到让大家说正事时,几个人陶醉在“这一抱,那一抱”里,又过去几个小时。“说正事”施发沉下脸。毛掌柜的顶撞道:“施三少的话,难道不是正事”捅捅乐不可支的岳掌柜:“胖子,你的药还有没有”不等回答,又问花掌柜的:“你呢,天天恨女人,应该还有吧”施发很想大惊失色,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殿下会问罪吧”“问个啥罪银三姑娘本就是殿下的。到时候小夫妻鸳鸯交颈,真情流露,你情我爱,你恋我依,对咱们来说,一场大祸就此消。对殿下来说,得到心爱的人。他说不定还感激你我哩。”岳掌柜的正经话永远不容易出来,好出来的永远不是好话。很想扮个正经人的施发咧一咧嘴,却还是笑了:“倒也有理。”“哈哈哈哈,这一抱。抱的好。”四个人笑的贼眉鼠眼,彼此心知。殿下一喜欢,只怕又有好处,又要有好处了。卓秀的死讯传来时,殷若目瞪口呆。醒过神,就让传话的兰行细细的说。“为什么要杀卓掌柜,她对王将军还不够好吗都愿意为他守一辈子。”兰行撇嘴:“我怎么知道反正都不是好人,免得殿下出刀,王将军想将功赎罪,就一刀杀了呗。”青鸾也忍不住:“这哪里能叫将功赎罪。”兰行笑起来:“我是这样想的。”“说,不说把你打一顿。”殷若攥起拳头。兰行装出苦脸儿:“三爷要听,我只能告诉你,不过三爷你这么凶,殿下知道吗”“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殿下知道,我就说你不老实侍候,让殿下打你。”殷若凶巴巴。兰行后退一步,哼上一声,就说起来:“曲瑜将军放她漫山遍野的找王富贵,她在山里喊足一天,到晚上嗓子都哑了,我当时在,听着呢,倒也可怜她。后来王将军现身,说不到几句,就说卓掌柜的是给曲瑜将军带路的,一刀把卓掌柜的杀了。”“你在,为什么不救她那是他的人吗现是我的人”殷若火了。兰行一溜小跑到门外面,扒着门边道:“我也是回城才知道,这不能怪我。其实我也不想来告诉你,我让毛球来,毛球不肯来。我和旧誉划拳,我输了,不得不来。”赔上一笑:“三爷你已经知道了,我走了。”拔腿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殷若无心追他,一个人呆坐半天。攀附权势,大抵就是这样的下场吧。幸好,自己尚能脱身。------题外话------二更送上,错字再改。第一百二十一章 ,银三殷若把卓秀安葬,掬一把同情之泪。卓秀的可怜与否,每个人心中所想不同。殷若同情她的,仅在许错人上面。但女人许错人,什么时候,就错一生。王富贵暴尸,恨他的人在这个时候就看得出来,虽没有噬肉啃骨,却也让糟蹋的不成模样。回城后,梁未让人带话,明天一早跟他出门,又送来一盘青红相间的果子。北市没有这种果子,应是京中送来。殷若尊重而爱惜的慢慢吃着,觉得休书唾手可得。白虎岭的清晨滴露凝珠,大自然的丰盛由草叶展开。梁未兴致勃勃的跃马,殷若虽奇怪为什么来这里,但并没有发问。身后,约有数千人之多,惊的鸟飞兽藏,这一趟没有异样。在白虎岭的最高点,草原在眼前,丹城在岭下。梁未手指丹城,对殷若含笑:“三儿,把丹城给你,你觉得好不好”殷若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人如木雕石刻一般。“你不喜欢吗丹城这里难道不好”梁未还有兴头上,以为殷若没睡醒。殷若都不用再问,金殷两家怎么处置。“把丹城给你”,这话还不够明白吗自然是撵走金殷两家,或者处置金殷两家。她木着脸:“是你是你。”梁未伸出手,打算往她额头上放:“你病了吗面色这么难看”“是你”殷若叫出来:“把赐婚圣旨给我的,是你的意思,你本就知道”晴天霹雳打在梁未头上,把他惊的差点落马,而周围的人也让雷劈似的,全都不会动了殷若泪如雨下,是他原来是他害自己担惊受怕,让金殷两家受到外人干戈是他她曾有多爱戴他,就有多恨他。怒火无边自胸膛起,殷若嘶声狂呼:“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是谁”梁未稳住身子,同样狂怒。怒火让殷若忘记殷家的安危,这与她平时在殿下面前说话肆意不无关系,与她内心认定殿下通情达理不无关系。殷若也没有心情看梁未的面色。她委屈无比,只觉得眼前黑暗无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