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啊”如果凤若鸣听到了凤父的这段心声,一定会回以一个大大的白眼。有些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在他们的逻辑里,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必须要无条件地对他们好。如果有人敢对他们不好,那就是对方的错而他们在这种无限制的索求之前,从来没有审视过自己自己有没有做到一个人的基本品德,有没有尽到一个人的基本义务,有没有向对方付出过。凤父大叫道:“不凤若鸣你不能这样做你是我女儿,风云帆是我儿子,蒋明丽是我老婆,应该是你们来照顾爷爷快把他抬走”凤若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凤父。那一刻,凤若鸣突然觉得凤父就是一个小丑,还是最不入流的那种。“我现在已经19岁了,完全成年,你没有任何权利命令我、安排我的人生。凤云帆的户口也不在你的名下,从法律上来说,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权利命令他。我的妈妈蒋明丽,在十七年前就跟你离婚了,现在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权利命令她。凤爱国,你是爷爷的独子。法律规定,必须尽到赡养义务的人是你不是我、不是风云帆,更不是蒋明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个理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去法院告我。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你输还是我赢”“啊,对了,还忘了一个”眼珠子转了一圈,凤若鸣看着一直往后退、满脸嫌弃的沈月,笑道:“沈月,你现在是凤爱国的合法妻子,也是法定的赡养人。希望你好好负起责任,照顾好爷爷。如果你照顾得不好地话,那我就”凤若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笑容中的具体含义,就留给沈月尽情猜想吧沈月对上凤若鸣的笑,立刻打了个寒战。伺候泡在屎尿里的凤爷,对于娇滴滴的沈月,恐怕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了吧幻想着那个美好的场景,凤若鸣领着一群人满意地离开了。关上门后,隐约还有沈月的怒吼传出来:“凤爱国,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之前可从来没说过你还有个爸爸还是瘫痪了的啊不快把他抬走”“姐,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你看凤爱国那个怂样哈哈哈”一回到家,风云帆就迫不及待地大笑起来。风云帆今年就要满16岁了,早就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小大人了。这大半年来,风云帆将凤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将自己家庭的遭遇看在眼里,心里早就对凤父不满了。如今,凤若鸣抬着凤爷到凤父那里啪啪打脸,风云帆只觉得一口郁结之气畅快发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是的,刚才在沈月家里的那一番冲突,风云帆和凤母其实都在场。只是凤若鸣事先叮嘱两人不要轻易现身,后来凤父那一番话让两人又气愤、又失望,所以一直到最后,两人都没有从人群后走出来。相比起风云帆的畅快淋漓,凤母那边的气压明显低很多。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流下两行清泪。风云帆递过去纸巾:“妈,你别哭了。凤爱国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你该开心才对啊而且,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来打扰我们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了,多好啊。”凤母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爱国他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从前,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在机械厂、我在棉纺厂,两个厂距离好几里地。但每天下班的时候,爱国他都会来棉纺厂门口等我,给我送糖水。那时候,他是那么温柔,对我那么好。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凤母喃喃地念叨了一会儿,一个人神情恍惚地走回了卧室。凤若鸣一直默默地看着。“姐姐,明天就是二十八,开始过小年了咱们一起去买点好吃的,好好地过一个年吧”姐弟俩坐在风云帆的卧室里,风云帆兴奋地提议道。凤若鸣却是摇了摇头:“不。我明天就回学校。我已经买好票了,明天早上就走。”那边,风云帆还在兴奋地盘算着要买哪些好吃的,猛地一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姐,你要走”风云帆忍不住拔高了声线,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若鸣。不过很快,风云帆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姐,你是因为妈妈和凤爱国的事情不高兴吗可是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不会再影响到我们了。”“虽然表面看是这样的,但其实这件事真正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凤若鸣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握住凤云帆的手,“云帆,这一次,我是真的心累了。你看今天妈那个样子,明显还没死心。她的心里,还惦记着爸的。现在她没说出来,不过是被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到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等到了明天,她的精神恢复过来,可能又要开始埋怨我了。毕竟,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撕破脸皮的罪魁祸首,是她跟爸重归于好的绊脚石。我不在了,说不定她会更高兴。”“不会的妈不会这样想的一定不会的”风云帆抓着凤若鸣的手,拼命的摇头。“没事儿。如果我真的猜错了,我明年就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只是今年,就先让我静一静吧。”凤若鸣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递给风云帆:“这是我们宿舍楼的公用电话,如果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见自己实在劝不住凤若鸣,凤云帆只得强按下内心的悲伤,回给姐姐一个暖心的拥抱。第106章 过年讲故事当凤若鸣推开宿舍门的时候,程君秀吓得跳了起来:“凤若鸣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不在家过年了,所以就回来了。”宿舍房间小小的,不透风,冬天里比外面暖和好几度。凤若鸣脱下帽子、手套,幸福地吸了一口气。程君秀热情地帮忙搬行李、收拾东西。凤若鸣心里很感激:“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晚上一起去吃年夜饭吧我请客”程君秀抿着嘴笑:“你都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哪里还有东西卖大家肯定都回家过年了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窝在寝室里吃泡面吧”说着,指了指自己书桌上的几盒泡面:“红烧牛肉、清汤海鲜,任君挑选。”凤若鸣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1999年,不是2015年。这个时候,很少有餐厅会提供年夜饭服务。“是我疏忽了,那咱们就在寝室吃吧。”凤若鸣戳了戳泡面,颜色靓丽的塑料包装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大过年的吃泡面,这也太悲惨了。一会儿咱们去菜市场逛逛,应该还有摊子在卖。然后再去买个小电饭锅,晚上咱们吃火锅”程君秀笑着叫好。说干就干两个女孩收拾好东西后便直接杀到了菜市场,猪肉、羊肉、鱼丸子,白菜、豆腐、金针菇各种荤的、素的买了一大堆,弄得菜摊老板都在那里感慨:“两个小姑娘真是勤快啊,大过年的知道帮家里买菜。不像我那个小孩儿,真是懒死了,一放寒假就窝在家里”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偷偷地在心里笑。路过小超市的时候,凤若鸣又去拿了几瓶啤酒。“会喝吗”凤若鸣举了举酒瓶,朝着程君秀促狭地眨了眨眼。“不就是酒吗谁还不会啊”程君秀冷笑一声,“不过某人就不一样了。一会儿喝不赢我,可别哭鼻子啊”“看咱们谁会哭鼻子”“谁哭鼻子,谁是小狗”晚上。鲜美的汤汁在电饭锅里咕噜咕噜地冒泡,白色的雾气从锅中徐徐飘散。凤若鸣狠狠地醒了一下鼻子,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旁边,程君秀靠在凤若鸣的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两个都哭了书桌上摆了三瓶开了盖的啤酒,地面上还横七竖八地摆了好几个啤酒瓶,两个女孩儿都是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或许是火锅太香,或许是啤酒太醇,又或许是气氛太好,两个女孩儿吃着火锅喝着酒,毫无保留地聊了起来。聊星星、聊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连小时候光屁股的事情都翻了出来。凤若鸣一激动,还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苦难遭遇、最近半年来的狗血事件,一件一件地摆给程君秀听。“真是太欺负人了”凤若鸣拍着桌子大吼,“凭凭什么我就要遭这种罪背这种锅明明都是我爸的错是我爸抛弃妻子是我爸欺骗我妈,跟我妈离婚而我,我出钱帮我妈创业,我出人出力撕破我爸的嘴脸可是为什么,我妈最后还是怪我、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妈还是心心念念那个渣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凤若鸣猛地灌下一口酒,咸涩的眼泪滚滚而下:“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情为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啊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得很吗”程君秀笑嘻嘻地看着凤若鸣,伸出指头在对方的心口画着小圈圈,“你所遭遇的一起,都只因为你是女人啊对于那些重男轻女的人来说身为女人,就是原罪。哪怕做错事的人是别人,罪魁祸首也一定是你”“女人呵,女人”凤若鸣猛地放下水杯,手掌拍得桌子啪啪直响,“凭什么女人就是有罪女人做错什么了是吃别人家草了,还是占别人家地了这不公平不公平”“对说得对这事就是不公平”程君秀打了个酒嗝,痴痴地笑着,“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女人不公平,才会对男人有好处啊那些男人得到了好处,自然会继续让女人遭受不公平。只有这样,他们的好处,才不会被女人夺走”凤若鸣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想了好久好久,最好不得不承认程君秀说得对说得太t对了凤若鸣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揽过程君秀的肩头,低声道:“秀秀啊,没想到你对这件事居然有这么深刻的看法。你你是不是遭遇过什么事情啊”程君秀嘻嘻一笑,歪头看向凤若鸣:“你想知道我的确是有故事不过,不是什么好故事”“有故事就好”凤若鸣开心得手舞足蹈,“你有故事,我有酒,正好正好”“好那我就说了”程君秀猛地灌下一口酒,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端起了架势,一字一句地将她的故事说了出来。“我姓程,名叫程君秀。可事实上,我爸爸不姓程,他姓张;我妈妈也不姓程,她姓王。那么,我为什么会姓程呢答案就是我跟我外婆姓”“好”凤若鸣大叫着用力鼓掌,真的就像个来听书的票友一样。又很捧场地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跟着你外婆姓呢”“诶这位姑娘问得好,问道点子上了”程君秀也很配合,一抬手一瞪眼,真像个说书先生似的了,“我为什么不跟着我爸姓张,也不跟着我妈姓王,非要跟着我外婆姓程呢各位不要着急,且听我一一道来。”程君秀拍了一下桌子,用一种低沉温柔的声线,带领着凤若鸣缓缓走进一段往事。二十三年前,在华国西北的一个小山村里,一个女人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一个孩子。这对小夫妻,男的叫张贵,女的叫王芳。两人结婚三年,王芳终于怀上了孩子。这个孩子,是这对小夫妻的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寄托了夫妻俩的无限期盼第107章 程君秀的故事“菩萨保佑,一定是男孩一定是男孩”张贵的母亲跪在观音像前,虔诚地念叨着。在她的背后,就是王芳生育的产房,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不断地从里面传来。70年代,在很多经济条件落后的地方,女人生孩子是不去医院的。都是请村里的产婆帮忙,就在自己家里生。张贵虽然没有像自己的妈一样拜菩萨,但依然紧张地来回踱步,不时向着产房张望。“老天保佑,给我一个儿子吧”张贵搓着手,喃喃地念叨着。王芳的母亲程清清坐在一边,一脸复杂地看着张贵母子。作为王芳的母亲,程清清对张贵母子的态度是很不满意的。王芳已经生了一天一夜,叫喊的力气都越来越小,身体肯定受了很大的损伤。而张贵母子,一个是王芳的丈夫、一个是王芳的婆婆,此时此刻不仅没有表现出对王芳身体的一点担忧,反而一个劲儿地关心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真是大大的没良心程清清忍不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