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关寄年的形象,愣是给他拉直了。此时,他看着软软的、十分乖巧的头发,觉得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有点蠢。他慢慢伸手,捂住了脸。“年哥”方莉莉还想再劝。突然,她眼珠子一转,往外面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李导也在等着呢,啊,还有傅影帝,他看上去等了挺久。”“”岑年内心挣扎了半秒。“走吧。”他站了起来。岑年走到了李延面前时,李延看了看他的头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关寄年在整部戏里,性格变化较大。在电影的前期,他就是个略显呆板的好学生,之后发生了某些变故,性格才一点点变化的。化妆师把岑年的头发拉直了,还给他架了副黑框眼镜,岑年穿着略显肥大的校服,原本过于好看的相貌被这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削弱了不少,反而更贴合关寄年的前期形象了。也是因为这个,岑年刚刚迟迟不愿出来。扮丑没什么,但是,在傅燃面前扮丑他真有些心理障碍。上辈子,不寄他年剧组里的人早早被叮嘱过,都怕触了这位岑家大少爷的霉头,刘姐也没敢给他弄这么丑的造型,他之前拍戏时并不是这样的。岑年跟李导交谈了几句,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傅燃一眼。经过刚刚的早餐事件,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其妙地有点僵硬。傅燃的视线沉沉地落在岑年身上,他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沉默了。“剧本都看过了吧。”李延有点粗神经,他完全没发现两人间略显僵硬的氛围,自顾自开始讲戏,“这场戏里,关寄年和顾悉正处在暧昧期。关寄年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感,算是一个心动而不自知的状态。”岑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至于顾悉,”李延转向傅燃,比划着手势说,“顾悉本性并不是个善良的人,相反,他对别人其实非常冷漠。此时的他,对关寄年也是抱着一种”“不认真的态度。”傅燃低声说。“对,”李延打了个响指,“他觉得很好玩儿。顾悉交往过很多女朋友,还没有被男孩儿喜欢过。这段感情的一开始,顾悉就没有全情投入,他把这段恋爱定义为一个游戏。”和街机、纸牌、弹珠一样,好玩儿却又不需要负责的游戏。以至于后来,顾悉一直不愿相信,自己真的动心了。而他也在这种心态中,一次次地伤害关寄年,把关寄年推的越来越远。“对了,这个镜头有吻戏,你们揣摩一下主角的心态,到时候有特写,微表情要好好把握。”李延轻描淡写道,“你们既然是邻居,拍个吻戏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岑年:“特写”他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岑年一直以为,不能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也许第一场吻戏会是借位。没想到毕竟,他刚刚拒绝傅燃的行为,算是十分不礼貌,不知道此刻傅燃对他是什么看法。他们此时的氛围尴尬极了,但是说说话可能都会不自然,更不要说吻戏了。而且岑年不擅长接吻。他上辈子并没有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而那仅有的几次岑年的表情显得有点抗拒与迟疑。傅燃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岑年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把岑年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半晌后,他移开视线,垂下了眼睑。“这部戏的吻戏多着呢,”李延笑呵呵地解释道,“先拍一个,你俩找找感觉。怎么样你们讨论讨论,酝酿一下感情”傅燃沉默片刻,低声说:“不如”“直接开拍吧。”岑年看着李延说。“行。”李延点了点头,同他们讲了一下走位,就喊摄像机准备。岑年和傅燃一前一后走到了指定的地点。岑年用余光打量着傅燃。傅燃也穿着校服,不过,与岑年不同,为了符合人物形象,傅燃的校服穿的并不规整,扣子没有扣全,单肩跨着书包,他的发型被造型师特意打点过,整个人透着不羁的俊美。傅燃不愧是影帝,果然十分敬业。岑年想。傅燃明明是成熟稳重的性格,换了这么一套,却没显出格格不入的滑稽。也许他从踏入片场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悄入戏、将自己的形象向顾悉的形象调整了。比如此时,傅燃走路的姿势与平时的步伐都不一样,显得更加随意,书包松松搭在肩上,他的视线显得漠然而心不在焉。傅燃的脚步停住了。岑年一愣:“前辈”傅燃看着岑年,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这部戏的吻戏很多,后期还有三分钟左右的床戏。”“嗯,”岑年当然知道了,他自己毕竟是演过的。岑年没去看傅燃,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生硬:“所以呢”傅燃移开视线,顿了顿,接着说:“所以,你的男朋友,不会介意吗”他的声音很温和,语调也平稳极了,在说出男朋友这个词时,也并没有很大的波动。岑年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之前故意误导过的这回事。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李延看他们两个半天站着没动,以为他们准备好了,于是打下板,喊了声:“action”岑年:“”傅燃的眼神微微一变,原本沉淀了一层又一层的复杂情绪消失了。他原本是笔直端正地站着,此时肩微微垮了下来,整个人显出几分懒散与不修边幅了。他进入了顾悉的角色,所有属于傅燃的情绪都消失了。岑年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进入关寄年的情绪里。第一句台词是他的。岑年闭了闭眼睛,回想着不寄他年里的感觉。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岑年比傅燃要落后了几步,他原本是普通地走着,在走过拐角后,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少年的眸中浮现了一丝惊喜。他小跑了两步,跟上前面那个人。那人身边有辆自行车,他正在拆面包的包装袋。早晨的沿海小城,略带咸味儿的海风吹着。岑年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没立刻喊人,犹豫了半秒,他捏了捏衣角,竟还微微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在摄像头的记录下,岑年面上的所有细节尽数呈现。早晨不算强烈的光线里,岑年眼中情绪闪烁,原本的惊喜在靠近那人时,渐渐被忐忑与紧张所取代。岑年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那句前辈却迟迟喊不出口。而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李延看着摄像机里的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岑年的入戏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新人磨合一下、多教两次是正常的,但现在看来,真的是捡到宝了。懵懂而不自知的情愫、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的忐忑与紧张,他表现的很好。镜头里,傅燃似乎对发生在身后的事情一无所觉,他撕开了面包的袋子,咬着面包,跨上了自行车。看见前面的人要走,岑年眉头蹙起,似乎有点着急了,他低低地说了句:“顾前辈。”傅燃刚要蹬自行车,他动作一顿,往后看了一眼。他看见了岑年,想了想,从自行车上下来了。傅燃原本是漫不经心地半垂着眼睑,此时,他睁了睁眼睛,像是看见什么很有趣的小动物,眸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玩味。但那些情绪很快隐去了。“哟,”傅燃站在原地等岑年,边调侃道,“这么晚,不怕迟到”岑年抿起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今早起晚了。”他同傅燃并肩走着,整个人显得有点僵硬。他努力让自己自然一些,耳朵却有点泛红。傅燃看了他半晌,移开视线,不经意地问:“起晚了昨晚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没、没干嘛啊。”岑年低着头说。“哦,我知道了,”傅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揉了揉岑年的头发,打趣道,“莫非,你跟许宣怡”岑年的耳朵更红了。他窘迫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班里的人都特别喜欢起哄他跟许宣怡的事儿,他没想到,比他高一届的顾悉也知道这回事,还当着他的面拿这个来调侃他。他们在人烟熙攘的路上走着,正是早高峰,临海的小城也迎来了短暂的热闹与堵车。他们身边有卖豆浆油条的阿姨吆喝着,还有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行色匆匆。阳光被交错的楼房挡着,只余下一点,透过交错晾着衣服、床单的缝隙,照到此地。傅燃定定地看着岑年。岑年的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被熹微的光一照,眸中的羞涩、窘迫无所遁形。他就是个陷入恋爱情绪里而不自知的少年,在被人调侃时,都会紧张到手足无措。许宣怡。傅燃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眸色一沉。他显得有些不悦。“前辈”岑年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傅燃并没有跟上来,他疑惑地回过头。“关寄年。”傅燃再后面低声喊他。“怎么了”岑年退了回去,他站在傅燃身边。傅燃比他高上一些,岑年仰起头,微微踮起脚尖,要去看他的表情。却失败了。傅燃站在楼房投射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很正常,就是声音有点低,他问:“你喜欢她么”岑年一怔。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傅燃的眼神定格在岑年脸上,他把岑年脸上的慌乱、赧然尽收眼底。暗恋而不自知,喜欢却不敢宣之于口。傅燃沉默片刻,笑了笑。他看着岑年,漫不经心地自顾自说:“应该挺喜欢的吧。”岑年眉头一皱:“前辈,你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调侃他,这个话题停止在刚刚那个地方,便够了。顾悉明明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岑年仰头,不解地看着他。傅燃却没回答。他垂眸注视了岑年半晌,俯身,在他耳边问:“那我呢”岑年一怔。“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呆呆地问。傅燃的声音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呼吸间的热气落在岑年耳畔,让岑年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抖。傅燃低声,在岑年耳边一字一顿地问:“那我呢你喜欢么”“我”岑年的表情呈现了一瞬的空白。下一秒,他睁大眼睛。绿灯切换到了红灯,一辆电车轰隆隆开过,带起一阵熏热的、暧昧的风。由于无人搀扶,傅燃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轮胎骨碌碌转了两圈。岑年的发梢被那阵风带起。他的书包落在了地上,却没有去捡。因为傅燃俯身,吻住了他。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副导演:哇,两位演员似乎都很在状态呢,李导怎么看李导:我觉得不行。傅燃微笑:那再拍一次吧。于是再吻了一次。李导:这一次,我觉得可傅燃:我觉得不行。傅燃微笑:再拍一次吧。于是又吻了很多次。岑年:第16章 决定“卡。”李延看着摄像机里的回放,蹙起了眉头。他和副导演讨论了两句,做出了决定。他对岑年和傅燃招了招手:“你俩来一下。”岑年在沉思。对接吻有心理准备、与真正的亲吻,根本是两码事。更何况,那是傅燃。在傅燃靠近的那一瞬间,岑年的大脑就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虽然,他们的唇仅仅是轻触了一下。傅燃的吻来势汹汹,最后落到唇上,却温柔极了,像是一片软和而轻飘的羽毛,很快就分开了。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李延在那边喊了句什么,岑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还是傅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走吧,李导有事情要说。”岑年看了傅燃一眼,唔了一声。他刚刚并没能够完全入戏,此时出戏的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他已经从关寄年的情绪里抽身而出。当然,这样他也更加好受些关寄年的心思微妙而复杂,他喜欢着顾悉时,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这种情绪让岑年很不好受。而岑年之所以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代入感实在太强了。不寄他年前期,那么卑微地喜欢着顾悉的关寄年,与上辈子的岑年,太像太像了。他摇了摇头,不再往下想。岑年看了傅燃一眼,摸摸下巴,开始回味方才的那个吻。很短暂,很轻描淡写的。他心中涌上一点微妙的不满。刚才,傅燃显得十分冷静。好像对傅燃来说,接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是和比自己年纪小的邻居、后辈,这件事也太过平淡无奇,完全是不值得多提的的。“我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岑年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傅燃的脚步一滞。他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