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虽然嘴上说的挺厉害,实际上,也并没有很多相关经验。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并不少但遇见傅燃前,他没心思谈恋爱,遇见傅燃之后,他没心思同傅燃以外的人谈恋爱。关于接吻,他唯一的经验就是上辈子不寄他年里同傅燃的吻。但当时,整个剧组的态度都比较敷衍,很多镜头甚至都是借位的说实话,在和傅燃接吻时,岑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我知道,第一场戏,大家都有点不在状态。”李延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但是等等,你们有在听吗”李延说教的话还没开篇儿,就发现他的两个主角岑年低着头走神,傅燃沉默地注视着岑年,竟没一个人在听他讲话。“还好意思走神你们这场ng多少次了都”李延脸色发青了。岑年被他吼的抖了抖,回过神。“大概八次”岑年努力回忆了一阵。“九次。”李延痛心疾首,“整整九次。”岑年摸了摸鼻子。傅燃在天光和无影里,十之八九的镜头都是一条过,他唯一一场拍了五遍的戏,还是由于配角不在状态。那么,这一场拍了九次还不过的责任在谁,不言而喻。岑年垂下眼睑,诚恳道:“抱歉,我没什么经验,拖累了大家。”傅燃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怪你,”傅燃摇头,温和地说,“是我的责任。”“对。”出乎意料地,李延附和了傅燃,“是傅燃不在状态。岑年已经调整的不错了,继续保持。至于傅燃”“前半段都没问题,没再出现第一次的错误了。”傅燃毕竟是影帝,第二次拍时,他已经及时地调整,把顾悉吊儿郎当、对关寄年暧昧而随意的态度表现了出来。李延的视线扫过两人,他顿了顿,说:“现在的问题在于,最后那个吻。”闻言,岑年和傅燃都没有显得很意外。“你们自己也清楚吧”李延揉了揉太阳穴:“太轻描淡写了,岑年也就罢了,傅燃你是一号你知道一号是什么意思吧”岑年和李延一同看向傅燃。傅燃:“嗯。”岑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傅燃轻咳一声,说:“为了理解剧本,做过功课。”李延嗯了一声,接着说:“对,傅燃,你看看你的吻戏像什么样儿顾悉是个坏学生,逃课打架泡妞儿样样齐全,他的吻怎么可能这么”李延做了个手势,说:“平淡。你当是中世纪的绅士在行接吻见面礼吗”“顾悉对关寄年没有欲望吗不,他有。他虽然不喜欢关寄年,但是关寄年对他是有性吸引的。你再看看你”傅燃沉默。李延看了看岑年,放缓了表情,说:“岑年先去旁边歇一歇吧,我跟傅燃聊聊。”岑年点头。这是有不方便他听到的话了。不过,不用听,他也猜了个十之八九。跟傅燃对戏的时候,岑年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傅燃没有入戏。因为没有入戏,所以在那个感情爆发点、镜头特写的吻时,傅燃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李延要说的多半也是这个。别人发现不了,跟傅燃搭档了两次的李延,应该是能察觉的。这是种很神奇的感觉,有的人演技足够精湛,旁观者根本无法察觉他到底有没有入戏。但岑年感受到了,傅燃根本没有融入顾悉的感情,这整整九次,他都全靠演技硬生生撑下来的。但是,为什么呢傅燃演戏时是体验派和天赋派混合,他既有演技,又能轻松地同角色共情。除了他主演的两部电影外,他还在别的电影中演过些配角,角色跨度从狡诈阴险的商人到中年失孤的下岗工人,傅燃全部都能很好地融入角色从表演的细节里是可以看出来的,具体说不上什么不同,但更加自然、更加有灵气。顾悉这个角色,有什么特别岑年思考着这个问题。另一边,李延也在恨铁不成钢:“顾悉这个角色有什么特别就因为他抽烟喝酒打架天光里的李兆光一开始不也是纨绔子弟么,你当时演的挺好的啊。”傅燃沉默。过了半晌,他低声说:“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李延皱了皱眉,他想起曾听傅燃经纪人说过的话,“难道是,瓶颈期”傅燃笑了笑。他摇头,说:“不。”傅燃往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孩儿似乎有些无聊,抱着水瓶发呆,像只抱着松子的小松鼠,可爱得不可思议。傅燃眸中漾起一丝笑意。他收回视线,斟酌了一下,说:“因为,这时的顾悉他不爱关寄年。”因为顾悉不爱关寄年,所以他入不了戏。狡诈的商人,下岗工人,他们的心理都是可以感同身受的。但他无法对顾悉感同身受。“这”李延愣了愣。待理解了傅燃的意思,他十分惊讶看向傅燃,又看了一眼岑年。“那吻戏呢”李延摸了摸下巴,消化了这个事实,“既然你喜欢他,拍吻戏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傅燃沉默一阵,无奈地笑了笑:“我怕吓到他。”岑年像橱窗里的一颗闪闪发光的糖。他想拥有,想独占,想把那块糖果锁到自己家里、小心守着不让任何人多看一眼。但不行。糖再甜,终究不是他的。如果岑年知道他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就会被吓跑了。所以他必须克制,他无法太真实。李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点了点头:“好吧。”李延低下头,看着剧本,陷入了沉思。二十分钟后。“最后一次,这次不过的话,先拍同样布景的配角戏份。你俩再琢磨一下。”李延决定道。岑年和傅燃点了头,往拍摄地点走。岑年把黑框眼镜架上,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前辈,不如咱们先不拍了吧。”傅燃明显是不在状态。有时候,遇到瓶颈时,越是逼迫,反而越会起反效果。比如之前的九次吻戏,一次比一次要更平淡而乏味。岑年有点气馁。上辈子第一个拍的也是这一场,当时傅燃明明入戏的很快,两三次就过了。单单是吻戏过不了,难道傅燃对他真的没感觉是他装的过了头,导致傅燃完全把他看成了小孩子了吗正沉思着,傅燃的话打断了岑年的思绪。“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傅燃温声问。“嗯。”岑年愣了愣,“什么前辈你说。”傅燃顿了顿,低声说了句话。岑年有点讶异,他思考一阵,迟疑着点了点头。“听说了吗岑年是被潜规则上位的。”方莉莉刚刚去帮岑年买点吃的岑年早上起得匆忙,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而她刚回来,正好听见两个群演在边上嘀咕。她隐约听见了岑年两个字,却没听清具体的内容。“你们说什么呢”方莉莉没太在意,“岑年怎么了”那两个群演都认得她的脸,顿时噤声了。方莉莉没问出来,她留了个心眼,往四处看了看。而那些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场务、助理、群演等人,不知是约好了还是怎么的,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立刻都停止了交谈。此时李导那边喊了开拍,大家开始各忙各的。方莉莉思索了片刻,觉得刚刚气氛的变化多半是她的错觉,便没多想。离此地不远的地方。一个清秀的青年站在树荫下,正在打电话。与他漂亮的外表不同,他的面色阴沉极了,面容都有点微微的扭曲。“现在买热搜”他想了想,摇头,“不,时机未到,一个潜规则和一个调教,还不足以搞垮他反而会打草惊蛇。”那边说了句什么,青年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激动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颤抖着压低嗓子,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有证据吗”“行。”青年的手握紧了,“就这样,这样很好。”他扭曲地笑了笑,喃喃道:“吸毒,吸毒现在什么都有转圜的余地,除了吸毒,哈。”那边人犹豫了一下,劝说他:“他也没做什么,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他没做什么”青年满脸阴霾,“他挡着我路了。”他看向不远处的片场,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那两个人身上。“那些本来都该是我的。”他咬牙切齿道。作者有话要说:恶毒配角不会蹦跶很久哒最多还有两三章他就gg啦毕竟年年和燃燃都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的情况应该是:配角:他挡着我的路了,我要污蔑他,陷害他年年:乖巧坐等。年年打哈欠:请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陷害我我的档期很满的。配角:配角大招读条中。年年搓手手:终于来了我要一秒后。傅燃:解决了。年年:失落jg第18章 过了清晨的大街上人烟熙攘。带着咸味儿的海风穿入集市,在早点铺子的吆喝声、炸油条的吱吱声中打了个转儿,一点点淡了下来。清晨的小城,逼仄而生机勃勃。“顾前辈。”岑年他看着那人跨上自行车、似乎要骑走,有点着急了,他抖着嗓子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那跨在自行车上的高挑身影应声回头。傅燃咬着面包,一手拎着书包,另一手松松地握着车把。他随意扫了岑年一眼,懒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味。“哟,”傅燃从自行车上跨下来等岑年,调侃道,“这么晚,不怕迟到”岑年仰头打量着傅燃,心里咯噔一声。傅燃还是没入戏。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其实,入没入戏,在镜头下呈现的效果几乎没有区别,但岑年仍然能感觉的到,傅燃仍然在努力地、刻意地扮演顾悉。而且,不知是不是岑年的错觉,他总觉得傅燃是努力克制,努力收敛可是,克制什么呢各种纷乱的情绪一闪而过,岑年把它们都抛在脑后。他抿了抿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今早起晚了。”“起晚了昨晚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没、没干嘛啊。”岑年低着头,耳朵有些泛红。“哦,我知道了,”傅燃揉了揉岑年的头发,打趣道,“莫非,你跟许宣怡”岑年的耳朵更红了,他头埋得很低,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学生时代,班里都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两对被人起哄的小情侣,而岑年此时的反应也与他们相差无几。赧然的,羞涩的,而又满足的。傅燃脸色沉了下来。岑年满腹心事,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走了两步,他才发现傅燃没有跟上来。岑年疑惑地回头:“前辈”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傅燃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岑年却不避不让,直直地、心无芥蒂地望进他眼中。傅燃移开视线,低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关寄年。”这一年,城市规划还没有蔓延到这座小城,路上挤满了小摊,衣服和床单交错晾着,阳光被重叠的违章建筑遮掩了一层又一层,投到街上只余下一点点光线。而傅燃就站在那交错的阴影里。“怎么了”岑年有些担心。他走到傅燃身边,仰起头,微微踮起脚,想去看傅燃的表情。但他失败了。“你”傅燃的嗓音似乎有点发紧,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了,“你喜欢她么”岑年一怔。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他面上还带着些红,赧然与羞涩一点点酝酿,让这小孩儿有股惊心动魄的好看。傅燃死死盯着岑年的表情,半晌后,他嗤笑一声。傅燃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自顾自说:“应该挺喜欢的吧。”岑年不解,他皱起了眉:“前辈,你是什么意思”傅燃却没回答。他垂眸注视了岑年半晌,俯身,在他耳边问:“那我呢”岑年的表情呈现了一瞬的空白。“什么”岑年呆滞地问。傅燃随意地笑了笑,他呼吸间的热气落在岑年耳畔。他简直像在开个玩笑,或者是在讲一个笑话。傅燃在岑年耳边一字一句,轻声问:“那我呢你喜欢么”岑年的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可怕。无数的情绪一瞬间交织着涌上心头,几乎要把他淹没了。讶异,羞涩,痛苦,乃至绝望。那一点灰烬似的绝望,在浅色的瞳孔里占据了很小的一块角落,像一个霉点,仍然在逐渐扩散。傅燃发现了。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被发现了。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并不难,但岑年却一直在自欺欺人。他潜意识里认为,如果谁也不说,他们还可以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