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睑,移开视线。他想笑一笑,别一直绷着张脸、吓着岑年。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第21章 报复由于这一阵混乱,餐厅里的一些人都先回房间了。而剩下的人,或直接或悄悄、全都把视线往这边的两人投来。傅燃半跪在地上,帮那个男孩子按住伤口。他一边按着,还一边仰头,似乎在对那男孩说着些安慰的话。他的表情温柔极了,眼神也软和成一汪水,生怕吓到对方似的。许多以前认识傅燃的人,心里都闪过一个疑惑。那真的是傅燃吗傅燃平日对谁都是笑着的,但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与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外表温和稳重,其实为人冷淡高傲,很不喜爱交际,谁的面子也不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样的傅燃半跪着上药,还露出那种表情甚至有几个人举起手机,把这难得的一幕拍了下来。不久后,急救车来了。岑年的伤口需要缝针,傅燃一直跟着,直到他进了手术室。“别怕,我在。”傅燃深深看着岑年,说。而岑年对他笑了笑,摇头:“前辈,我真的不怕,你别担心。”他很乖。受伤了时候不哭不闹,不惹人烦的,才是好孩子。只有好孩子,才值得被别人喜爱。他可以不在乎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但他不能不在乎傅燃的看法。然而,听见他这么说,傅燃却又蹙起了眉,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但是为什么呢傅燃为什么不高兴一直到麻醉剂带来的睡意爬上大脑,岑年都没想明白。他睡了过去。岑年再次醒来时,手术已经做完了,方莉莉搬个凳子坐在旁边,正在削水果。他四处看了看。方莉莉似乎读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她犹豫了一下,说:“傅影帝他有事,先走了。”岑年沉默一阵,点了点头。也是,傅燃那么忙,有那么多事儿要做,他们又才认识两个星期他想了许多借口,内心的失落却不曾褪色半分。此时,他被划伤的手已经打上了石膏,所幸伤的是左手。他问方莉莉讨了手机,想看看现在网上是个什么情况。方莉莉一边把手机递给他,犹豫了一下,一边说:“吴端阳已经被抓了,王哥也帮您发了声明和律师函,但是”还是有人不信。就跟傅燃曾经猜到的一模一样,一群阴谋论者、网络暴民仍然在张牙舞爪,对摊开在明面上的真相视而不见。毒检的结果拿了出来,他们就抓着潜规则与疯狂攻击,坚持认为岑年就是个靠潜规则上位的。岑年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打开了微博。网络有点卡,开屏页面停滞了大半天,终于显示了出来。他看着微博热门的头条,表情空白了一瞬。岑年想了想,退出了微博,关了手机。两分钟后,他再次开机,打开微博。热门的头条并没有改变,而这短短的两分钟内,转发量又涨了好几千。岑年:“”方莉莉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奇怪。“年哥”她疑惑极了,也打开自己的微博。这么一看,她也愣住了。那是傅燃发的一条微博,发布于十五分钟前,已经爬上了热搜前三。“傅燃v: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金主岑年v。图片”他发的照片,是在餐厅那里路人拍的。傅燃半跪着,捧着岑年的手。照片不算清晰,但足以看清两个人的脸。傅燃的表情温柔极了,还有几分心疼与无奈。有网友把这张照片,和之前污蔑岑年潜规则的照片对比起来。同样的半跪,同样的托手,甚至有人找出了一年前某编剧去傅燃家做客时拍的照片,发现背景的室内布局都一模一样,就连墙上挂着的、傅燃自己写的毛笔字都一样。更主要的是,网上有人匿名爆料,那个潜规则岑年的董事长,在一年前就出国定居、似乎是为了逃避毒品检查,这一年来都没有入境记录。同时爆料博主还o出了许多证据与锤,并不像假的。舆论逐渐转向。因为实力过硬,傅燃本就很有路人缘。而他又以这种调侃的方式帮助岑年反击,不仅吸了一波粉,还让许多观望中的路人纷纷下水。而且,傅燃粉丝的战斗力并不低,很快,战局开始渐渐逆转。所有人看着那两张图,都陷入了沉思。角度暧昧,神情宠溺,姿势犯规。所以,这并不是潜规则只是人家夫夫间的情趣b市某郊外。魏家有家训,子孙辈每隔三个月需要回乡下祖宅住一个星期,断绝网络与绝大部分电子设备,静心反省。魏衍向来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一种根本没有必要的形式主义,但每到了日子,还是乖乖被父母押到祖宅收了手机和电脑,只给他留下一个蓝屏的老人机。这天下午,魏衍问隔壁养鸡的家里借了个摩托,开到集市边缘。老人机闪了闪,右上角慢吞吞蹦出一格信号。他费力地按了一串数字,拨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魏衍蹙了蹙眉,再次拨号,仍是显示已关机。他有点茫然地瞪着镇上的小贩,突然,手机震了震。他几乎是立刻就接了电话。然而,拨号的却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魏衍,是我啊,老李。”是魏衍的一个高中同学。“哦。”魏衍有些兴致缺缺。“记得吗咱俩以前坐前后桌的,”老李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乐呵呵道,“我没去读大学,开了家摄影工作室。”“嗯,怎么了”“我这不新店开张嘛,想给老同学点优惠”魏衍啧了一声:“别扯这些,你可没那么好心。”“好吧,我想找岑年帮我们工作室拍两张照片,联系不上他。他最近不是很有名吗”“他”魏衍蹙了蹙眉,“他那部电影还没拍完吧,怎么就有名了”“这”老李以为他在开玩笑。岑年的事情现在闹的沸沸扬扬,魏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总之,”老李说,“我想请他来拍两张做宣传照片。”“什么类型的”“这个”老李含糊其辞,“最好是他和一个美女的吧。”“美女”老李被他凶的抖了抖,连忙道:“美、美男也行。”毕竟现在同性结婚都合法大半年了,同性婚纱照也算是个卖点吧。老李想了半天,还是没敢把自己开的是个婚纱摄影店这一事实告诉魏衍。“那就我吧。”魏衍不由分说道。“”“信号不好,我先挂了。”“”老李想开的是家更加独特、更加有仪式感的婚纱摄影,还没开始营业,但是打算给每一对新人都发纸质做旧的信,上面写了些举案齐眉同心结,执子之手永不变之类的话。他看着手中的信封,犹豫片刻,在新人栏里写下岑年,魏衍两个名字,交给了自家送信的小跑腿。“应该没事儿吧,就走个流程,实验一下,”他宽慰自己,“现在也没谁看信箱了,说不定岑年就看不到呢。而且,就算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多想。”岑年的确不会看信箱。但此时老李并不知道,他雇佣的跑腿并不靠谱,把本该投到1802信箱里的信,错误地投进了1801的信箱。而十分不巧的,1801的住户,有订阅纸质报纸的习惯。当他没有在外拍戏时,每天都会看一眼信箱,取走今日的报纸。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看守所。吴端阳灰头土脸地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即使沦落到这个境地,他眸中却仍着嫉恨的扭曲。“该死的,那个贱人怎么不去死”他喃喃道,“如果,如果我当时砍的准一点,他已经死了”他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他脸上闪过一丝疯狂。“不,不还有机会的。”他有律师,可以取保候审,他也没真犯什么事儿而且“李先生,”吴端阳像是一瞬间又有了底气,他自言自语道,“李先生是不会抛弃我的,我还有利用价值。”“等我出去了以后,”他阴冷地笑了笑,“我要那个贱人不得好死。”突然,铁门传来一阵声响。吴端阳一愣,循声望去。他的眼睛一点点张大,闪过一丝惊喜:“傅燃”傅燃温和地笑了笑,冲他点头:“你好。”傅燃和身后穿着警服的青年交谈了两句,两人似乎很熟,青年笑着捶了捶傅燃的肩,关门出去了。“傅燃”吴端阳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他带着期盼看向傅燃,不知哪来的自信,“你来看我我是被冤枉的。”傅燃很淡地笑着,不回答。吴端阳看他这样,以为傅燃是默认了,他甚至认为,傅燃的微笑是在无声地鼓励他往下说。吴端阳又惊又喜,脸都有点扭曲了,他颤抖着问:“跟岑年搭戏,你是被逼的吧”不等傅燃回答,他扭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一定是被迫的呵呵,没关系的,岑年这个贱人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他这种渣滓,我真恨,刚刚没能直接杀”下一秒,他的话卡住了。一片薄如蝉翼的刀,横亘在他的咽喉处。刀刃锋利,折射着审讯室里惨白的光。傅燃仍是笑着。他甚至非常冷静。他带了刀来,他找了绝妙的理由,他把每一个细节都计算的一清二楚。这并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真的想杀了吴端阳。死亡的威胁如同潮水,一瞬间淹没了吴端阳的口鼻。他抖成了筛子,惊惶地看着傅燃,涕泗横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秒后,在这种过度的恐惧中,他失禁了。“救,救命”吴端阳拼尽全力,也仅仅挤出了几声蚊子似的叫声。傅燃面上带着笑,他的表情甚至像在与人谈合作事宜、或者寒暄闲聊,但眼底却一片冰凉。他看吴端阳时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死人。“你,你要是杀了我,你的前途就毁了”吴端阳惊恐的无以复加,他试图和傅燃谈判。闻言,傅燃好像听见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笑着低声说:“那就毁了吧。”吴端阳看着傅燃的表情,发现,傅燃竟然是认真的。他真的不在乎。吴端阳的脸色染上了绝望的惨白,他嗓子似乎被人掐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傅燃看着吴端阳,半晌后,他轻声问:“你想活着”听他这么问,吴端阳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祈求地看向傅燃,拼命点头。傅燃沉默。就在吴端阳心存侥幸、认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傅燃嗤笑了一声。他一字一句地低声道:“你不配。”第22章 三合一1那是把手术刀。薄如蝉翼的刀片,折射着惨白的灯光, 锋利极了。傅燃的第一部 电影无影是一部法医题材影片, 他当时还在读大学,为此去医学院旁听了两个月的解剖课。他握刀的手很稳, 修长的食指抵着刀背,骨节分明, 如果忽略此时的状况,竟还是一副很有美感的画面。吴端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呼。他到此刻也想不明白, 岑年究竟有哪里好, 值得傅燃为了他血沿着刀片滑落。傅燃没一下子用力,他仔细端详着吴端阳的表情,笑得温和平静,眼底一片几近残忍的漠然。似乎在品尝吴端阳的痛苦, 并以此为乐。半晌后, 傅燃看着吴端阳的丑态, 总算觉得无趣了。他放平了嘴角,手下刚要用力寂静空荡的审讯室内, 一阵小提琴声响起。那小提琴声并不华丽, 演奏者似乎有意控制着, 收敛起小提琴特有的华丽与锋芒。那声音很低, 低的像是呜咽。傅燃握着刀片的手一顿。他没收手,用左手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小朋友。傅燃的眼神一软。吴端阳似乎看到了几分希望, 他睁开眼睛, 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救、救”傅燃看他一眼,很温和地说:“我个人建议你,保持安静。”吴端阳浑身一抖,噤声了。傅燃这才接了电话。“喂。”接通电话的瞬间,傅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看他手中的刀、指间的血,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温和稳重、善良而大度的人。但听他的声音,就好像他站在午后的暖阳里,正同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宝贝讲电话。“前辈,”通过话筒,岑年的声音有点模糊失真,他显得很不好意思,“那个微博的事情,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