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置好乐乐,宁念稚心里的石头才落地了。转过头,看到身边的叶森然,神情痛苦地凝视着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的乐乐,她愣住了。察觉宁念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叶森然在心底叹息一声,他不发一言地离开了乐乐的病房。看了叶森然一眼,交待了其他医护人员照顾好乐乐之后,顾南易也离开了。虽然宁念稚的心头有无数的疑惑,不过,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追问。离开疗养院,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跟母亲告别后来到了公车站。“上车。”叶森然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她的面前,他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宁念稚没有多想,她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在曲折的山路上安静地行驶着,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充斥着整个车厢。最后是叶森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宁念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笑着摇头,说:“我才是那个该说谢谢的人。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心里很感激,真的。”侧过头来看了宁念稚一眼,察觉她的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神色。想起不久前顾南易跟他说她母亲的状况,他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声,说:“我听顾南易说了你妈的身体状况。”一听到叶森然提到她的母亲,宁念稚的神情就暗淡下来了,她的眉宇间像是被阴霾笼罩着。在心底叹息一声,她说:“如果你真其他人一样,想要劝我放弃,那你什么不要说了。我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看着宁念稚倔强的侧脸,叶森然说:“那你要怎么办把自己卖了给你妈换医药费吗”“如果把我卖了能给我妈换医药费,我会毫不迟疑地把自己卖了。”虽然叶森然知道他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不过,看到宁念稚这么折腾自己,他也还是忍不住说:“真要把自己卖了你就不怕遇到比徐成勋更可怕的人,不怕以后的日子生不如死”叶森然的话音刚落,想起了昨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宁念稚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这一刻,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胃里也开始往外冒酸水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自嘲地笑着说:“不然呢像我这样无一技之长的人,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里筹到那么多的钱给我妈治病呢”宁念稚的问题问住了叶森然,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中,不过,这一次的沉默却让两人都有些尴尬了。车子在路上疾驰,没多久,他们回到了市区。宁念稚解开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可是叶森然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却让她震惊不已。她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叶森然,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张了张嘴,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了声音,说:“你,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说我借钱给你。”叶森然沉声回答,他的神情仍旧是一贯的淡漠。消化了他的话,宁念稚心里仍旧震惊不已,她说:“可是,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自从家里遭受了变故之后,她可以说是尝尽了人情冷暖,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一个人付出了一些东西就会想要得到相应的回报。顿时间,一个怪异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子里,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叶森然。对上宁念稚错愕的眼眸,叶森然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他不屑地笑了笑,说:“放心,我对你这个前后不分的飞机场没有兴趣。”被叶森然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宁念稚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她不敢再看叶森然,只能尴尬地笑着。“当然,我不可能是无条件地帮你的。”叶森然说话的时候望向了宁念稚,察觉她的神情又变得紧张,他说:“我借给你的钱,你是要还给我的,慢慢还。”叶森然的这番话在宁念稚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看过了别人的白眼,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现在遇到一个活雷锋一般的叶森然,她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感受到了宁念稚内心的挣扎,叶森然说:“当然,我也会算上利息的。我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即使要给利息,这对你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宁念稚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了。看到电话是顾南易打来的,以为母亲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她连忙接起了电话,说:“顾医生,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我妈她”“不不不,不是你妈的事情,你不要着急。”顾南易安抚的话语让宁念稚安心了一些,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嗯。”顾南易沉声说:“我刚收到消息,另外一个也在等肾源的病人刚刚去世了。器官捐赠的志愿者也到了加护病房里,有可能熬不过这几天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宁念稚一直以为,即使器官捐赠者去世,她母亲也没办法换肾,可是,没有想到另外一个同样在等待的病人却去世了。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可是,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好消息了。她激动得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看了叶森然一眼,她心里所有的不安与迟疑都消失不见了。她对电话那头的顾南易说:“顾医生,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挂掉了顾南易打来的电话,她望向了叶森然,毫不迟疑地说:“请你借钱给我,我可以给你写欠条,也可以给你付利息,拜托你借钱给我,我会想办法慢慢还给你的。”正文 第61章 你简直禽兽不如似乎生怕叶森然反悔,宁念稚连忙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平时涂鸦的笔记本和笔,她飞快地翻开笔记本,正要写欠条。叶森然却伸出手,拿过了她涂鸦的笔记本,翻看起来。以为叶森然想反悔,不借钱给她了,宁念稚着急到眼睛都变红了,她说:“欠条,我给你写欠条。”“别急。”丝毫感受不到宁念稚的着急,叶森然好整以暇地翻着宁念稚的涂鸦本。看着上面的画和一些衣服的设计图,他挑眉看着她,说:“你以前学过画画学过服装设计”“嗯。大学学过一阵,不过我没念完大学。”宁念稚飞快地回答,心思完全都在借钱上的她又说:“你先把笔记本还给我,我给你写欠条。我会还你钱的。”叶森然嗤笑一声,把笔记本还给了宁念稚,说:“你怕我反悔”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欠条”两个字的宁念稚笔触顿了顿,她抬起头来看着叶森然,讨好地笑着说:“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稻草了,你好人做到底,千万不要反悔。”说完,没给叶森然反悔的机会,她写下欠条,签下名字,说:“前面有一家文具店,那里应该有印泥,我”“不用了。”叶森然拿过宁念稚写下的欠条,说:“你前面的置物柜里就有印泥。”飞快地找出印泥,在欠条上印下了手指印,宁念稚仿佛完成了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一般,她感激地望着叶森然,说:“叶总,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你开口,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把宁念稚写下的欠条收好,叶森然自嘲地笑着说:“我不会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别太担心。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叶森然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宁念稚的呼吸一顿,她心头竟然冒出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她愣愣地说:“什么”“以后去探望你母亲的时候顺便去看一下乐乐,她好像挺信任你的。”反应过来,想起早些时候在疗养院里的事情,想到乐乐的举动,宁念稚心头有些压抑。毕竟,那样一个漂亮的女孩自己变得神志不清真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见到宁念稚失神的模样,叶森然叹气说:“你放心,她不会伤人的。我”反应过来,宁念稚笑着说:“我明白。我以后去看我妈都会顺便去看她,陪她聊聊天的,你放心。”得到了宁念稚的应允,叶森然像是了却一件心事一样,他难得地对宁念稚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因为器官捐赠者随时都有可能去世,为了到时候不手忙脚乱的,宁念稚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打算这几天都住在疗养院里陪母亲。谁知道,她还在前往疗养院的大巴上的时候就接到了张桂芳的电话。“念稚,你快点过来啊有一个自称是你舅舅的人说什么都要拔掉你母亲的插管,你快点过来。”做梦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宁念稚着急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下一秒就能出现在母亲的病房里。“张姨,拜托你一定要帮我拦住他们。”挂掉了张桂芳打来的电话,她马上拨了许长辉的号码,不过,许长辉却没有接电话。心急如焚的她只能催促司机开快一点。挂掉了电话后,张桂芳对许长辉说:“念稚让你出去,有什么事情等她来了再说。”然而,许长辉却一脸不耐烦地瞪了张桂芳一眼,并对刘凤鸣说:“你把她拉出去,别在这里嚷嚷的,我有话要跟我妹妹说。”刘凤鸣不由分说地把试图将他们赶出去的张桂芳拉出了病房,她关上了病房的门,没好气地数落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这个外人就别在这里嚷嚷了。”被呵斥的张桂芳着急到眼睛都红了,她只能不停地说:“你们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情等念稚来了再说”病房里,许长辉看着躺正病床上的许如臻,说:“妹妹啊,你都躺了这么多年了,非但没有醒过来,身体反而更差了。按我说,你就安心地去吧,别再拖累念稚了。那孩子这些年来也很不容易啊,你就像是压在她肩膀上的一座大山,让她一天都不敢松懈。”叹息一声,他才又继续说:“我都听说了,你的肾脏已经衰竭了,已经到了换肾才行的地步了。换肾啊,那得花多少钱啊我知道那孩子一定筹到了钱。你也别怪做哥哥的狠心,你就别浪费那个钱了。即使换了肾,你也没有办法醒过来,把钱花在你身上就跟扔在水里没有什么差别了。你安心地去吧,以后我会帮你看着念稚,帮她找个好人家的”说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许如臻,他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一直挡在门口的刘凤鸣见到宁念稚带着两个保安冲过来了,她心中一急,连忙大声地朝病房里面喊:“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边往母亲的病房冲的宁念稚一边大声地喊着:“住手你们住手滚开”许长辉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他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朝许如臻的呼吸机伸出手。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可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透过窗户见到许长辉的举动,宁念稚红乐乐眼睛地呵斥一声:“住手”接着,她挣脱了刘凤鸣的拉扯,不顾一切地踹门,她嘴里不停地喊着:“住手许长辉你住手不许你伤害我妈妈”跟她相熟的那两个保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和宁念稚一起踹着门。没片刻,他们合力把门给踹开了,率先冲进去的宁念稚冲到了试图拔下许如臻的呼吸机的许长辉身边,她狠狠地把他推开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后怕不已的她甚至不顾对方是长辈,她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痛苦全部都宣泄出来。正文 第62章 要抱着你们一起下地狱被宁念稚拳打脚踢的许长辉有些气急败坏的,从外面从进来的刘凤鸣把许长辉护在身后。她直直地盯着宁念稚,厉声地呵斥:“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刚才的动作大,宁念稚的头发已经乱糟糟的了,愤怒不已的她脸色已经通红了。“什么长辈,他差点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她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嘲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