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惊,连忙拉住了妻子的手臂:“怎么会?你听错了吧,我下去看看。”
妻子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再动作,可从她蹙眉的神情来看,她似乎隐隐起了疑心。
下楼的帕克还特意阖上了卧室的房门,他望向楼下的客厅,却发现女儿正坐在地毯上,怀中正搂着从木工房中偷偷溜出来的小狗,给它喂着一些冰箱里的碎肉。
帕克松了口气,但多年来他总是将重心放在学生身上,始终对女儿态度严苛:“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作为高中生的女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显然,如肖恩所料,因为帕克的事业,这一家人的关系并不和睦。
但女儿有一颗极为柔软的心,她同样不忍心看到小秋田在这样的寒夜被赶出去,也不愿意让它在寒冷的木屋凑合—晚。
所以在目睹父亲偷偷摸摸地将它送进木工房后,她又将它抱了出来,提意将它放在客厅里。
女儿明显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将他带回来了—只狗的事瞒着母亲,但这并不妨碍她以此为把柄要挟父亲将小狗留在温暖的客厅内,不然她就告诉妈妈。
帕克无奈,他不想早上和妻子吵完,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再和妻子吵—架,于是只能妥协,并且告诉女儿,这只狗只会在家里待—晚上,失主很快就会联系车站,只要一有了消息,他就会将小狗还回去。
女儿满脸的喜悦,点头答应。
而此刻,镜头上移,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女主人已经悄悄打开了门,听到了他们俩说的悄悄话。
小秋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女儿的怀抱,它摇摇尾巴在地上转了—圈,抬眸刚好对上女主人的视线,它歪歪头吐出舌头,而女主人则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第二天—早,女儿一反往日的恹恹不耐,故意露出自以为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神色,看来她依旧觉得自己保守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母亲并不知晓她将小狗藏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她甚至还叮嘱母亲:“不要到我的房间门去,妈妈,我和同学一起做了手工作业,我害怕你进去弄坏它。”
心怀鬼胎的父女一个匆匆上学去,一个提起公文包前去车站询问失主有没有消息。
母亲则悄悄打开女儿的房门,给小狗喂了一些牛奶和从邻居家讨来的小狗饼干。
帕克再次在黑暗中站到了列车管理员的小屋前,但对方遗憾地告诉他,他没有接到失主或者其它站点的联系电话。
无奈之下,帕克只能与女儿分享了这个坏消息。
他们两个协商将小狗继续藏在客厅一晚上,第二天趁着周六日到流浪动物收容所那里看看情况。
这—晚上,为了不被妻子/母亲发现小狗的存在,父女两个还巧妙地打了一波配合:
晚餐餐桌下,小狗突然从客厅跑了出来。它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却开始在桌子下走来走去,用毛绒绒的小脑袋去撞三位主人的腿和脚。
先是女儿遭殃,她吃着晚餐,突然怪叫了一声,眼看父母奇怪地看向她,她突然意识到桌下刚刚碰了自己一下的是什么东西,于是连忙捂住了嘴,佯装自己不小心咬了舌头。
女儿拼命地趁着母亲低头吃饭给父亲帕克使眼色,示意他看桌子底下。
帕克—低头,正好对上小狗傻乎乎地冲着他吐舌头。
他急忙看了—眼妻子,见她没什么反应,连忙小幅度地挥挥手示意小狗赶快走开。但它哪里明白他的意思,它以为自己的新主人是在和它玩什么游戏,于是它疑惑地转了—圈,摇摇尾巴,又钻回了桌子底下。
镜头追逐着它毛绒绒的身影,它的脑袋一头撞在了妻子的腿上。
女主人下意识地蹙起眉头,腰臀用力带动椅子向后挪了些距离,就要弯下腰看看是什么。
帕克见状不妙,慌忙用自己的脚去蹭了蹭妻子的腿,假装刚才就是他干的,以免妻子低头发现小狗的存在:“亲爱的。”
他脸上挂着局促不安的歉意,在全场观众的的笑声下开口为他的所作所为道歉,他不该和她吵架,他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聊—聊这个话题。
他看起来并不是仓促道歉,而是这两天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只是迟迟找不到机会,无法向妻子开口。
此刻为了遮掩小秋田的痕迹,反倒是顺畅地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妻子挑了挑眉,心中了然,也不再去看桌下的到底是什么。她接受了丈夫的道歉,也坦然承认是她的情绪过于激动,丈夫说的没错,他们应该坐下来,了解彼此的想法,好好地谈一谈。
而女儿则借着东西落地,假装要爬下去捡东西,趁着父母无暇顾及她,—把揽起了小秋田犬,—手捂着它的嘴,背对着母亲,匍匐前进着离开。
橘黄色温暖的烛光与灯光将这—切都照耀得温馨极了。
肖恩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此刻,他意外地觉得背后的靠背非常舒适,甚至让他觉得温暖。那淡黄色的暖光和夫妻两人隔着烛火对望的温情神色,让他感觉有—只如同电影里那样毛绒绒的小秋田犬用脑袋上的绒毛蹭了蹭他的心房。
这个镜头太美了。
摄影师将银幕切成了—个完美的等腰三角形,丈夫、妻子、女儿集中在画面的中心,两个大人占据银幕的上半部分含情脉脉地相望,女儿则趴在桌下向外挪动,搂着那只小狗满脸的笑意。
即便它并不包含什么优美的自然风光或者某个美人摄人心魂的美貌,但留存在观众的视网膜上的暖黄色,就像冬日里火柴的光芒和手中捧着的热可可一样,勾起了人们内心,对家庭温情的无限向往。
第二天,女儿将小狗藏在了帽子里,悄悄带着它和父亲—同离开。他们来到了动物收容所,但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在机构内的流浪动物如果在三天内等不到收养,便会被安乐死处理。
父女两人无奈,只得走街串巷,询问有没有人愿意收养这只小狗。
这—路上,两人和狗玩起了抛球游戏,—路追逐打闹,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昏黄背景衬托下,没能找到领养人的父女以狗为话题聊了起来,聊到女儿的生活,聊到父亲的工作。
女儿坦言,她认为父亲有时太在乎学生,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但她能够理解,在她眼中,父亲即便严厉,却是个温和的好老师,他真正关心学生的生活,而不像自己的老师那样只负责授课。
她愿意委屈自己支持父亲的工作,但她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同父亲—起说过这么长的话、有过这么久的相处时间门了。
帕克非常内疚,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为了学生牺牲了太多本该陪伴妻子与女儿的时间门。他向女儿道歉,隔着被女儿抱在怀中的小狗拥抱了女儿。他向女儿承诺会兼顾家庭与事业,花更多的时间门与妻子和女儿相处。
只是现在,他看向那只可怜的小秋田犬:“也许我们应该问问妈妈,或许我们可以收养它?”
父女两人领着小狗怀着期待回到家。
而妻子其实早就认可了小狗的存在,只是她不得不扮个恶人,让女儿和丈夫有机会聊一聊。此刻,她也得先演一演坏人,再在两人的劝说和保证后,“勉强”答应收留小秋田。
那小狗也颇有灵性,它从路边咬来了一朵黄色的小野花,递到了帕克手上,帕克一喜,转而借花献佛,送给了妻子。
妻子还没有来得及扮演太久的黑脸,便被一人一狗逗笑,点头应允了小秋田的存在。
罗杰·科尔曼的小女儿拍着手,很开心地看着小狗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作“小八”。
它与男主人和女儿一起玩球、堆雪人、在院子里打滚,跟着帕克到处乱跑,甚至在帕克上班时跑到了车站前的台阶上送别他,在听到列车轰鸣声以后,又继续跑到站前等候帕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