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喉咙好痛。
呼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吸进去的气流比熔浆还要灼热，吐出的气体带出体内废物，烫得人鼻道口腔中一片麻木。你试图挣扎，张开嘴却只有更呛的空气涌进来，不得已把嘴巴闭紧，别过脸去艰难喘息。
好难受，好痛苦，根本无法忍耐，也不想去忍耐。
你握紧拳头，睁着朦胧的视线看向身侧，在身旁伫立之人投下的阴影中苟且，混沌的世界中那抹不熟悉的蓝色分外明显。
他在看吗？
他在笑吗？
他在、他在……
2
你深吸一口气：
“达达利亚你t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把这只火史莱姆从我身上挪开要死了——呜噗！！”
3
“死不了的，不是给你灭火了吗？”公子慈爱地拍拍火史莱姆圆润大头，看它在掌心下瑟瑟发抖，满意点头，你重获自由瘫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气。
听到他不轻不重的回应，你怒：“只有烧死才叫死吗？那你也去岩史莱姆身□□验一把！”
“可我没有那种和史莱姆贴贴的兴趣？”他想了想，“不是你刚才非要叫着‘哇是史莱姆’然后贴上去的吗？跟我无关。”
你抬头看一眼来时的路。默了一下。
“走在路旁不小心脚滑，看到下面一大窝火史莱姆后惨叫‘我草史莱姆’后滚下去——某人不仅不拉，还淡定地给史莱姆灭火让它们把我埋起来，”你不敢置信捂心口，“人干事？？”
达达利亚无辜。
手中蓝光一闪，掌下只剩一团史莱姆凝液。
你默。
4
公子面上不显，风轻云淡地带你走在大路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背对着你搭话。
“一群火史莱姆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
“这种随处可见元素生物还挺有意思的，杀伤力小，是不错的小玩具不是吗？”
“……还是说，像你这样侍奉神明的人太过尊贵，”他冷笑一声，“平日里都不会接触这样的造物，所以才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呢？”
被一群史莱姆追的哇啦乱跑，在来自至冬国的这位武人眼中，你的所谓演技是在是有些过了。就算是没有神之心的人也能解决的低级怪物，竟将你困扰成这样，回想你刚才的表现，公子莞尔。
糊弄人也该有个限度。
“那可真是……”他低低笑出声，停下脚步。一阵冷风吹过，带着他身后的围巾往一旁飞，呼啦啦地响，却依旧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青年沉下目光，回头看去。
“……沉默的意思是被我说中了？像你这样的演技，倒也不必如此卖力……”
5
在他身后数十米开外，一群水史莱姆之中你弱弱伸出手，捏住衣服上撕下来的白色布条左右摇晃。
意简言赅救命。
公子：“…………………………”
6
正常人真的会到这个程度吗？？
他不敢置信地站在你身边，看你扒在最后一只放弃挣扎的水史莱姆身上咸鱼。
“……你刚才在干什么？”他问。
“被水史莱姆围剿。”你答。
被——水史莱姆围剿？
公子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你拧拧衣服上的水，有气没力翻了个身。你身下的水史莱姆两眼泪汪汪。
“可能是那群火史莱姆亲戚，刚才被你搞没了一群这会来报仇。”
公子一脸麻：“这种东西来多少都没所谓，而且哪来的火史莱姆是水史莱姆亲戚这种说法……不对，重点是你是怎么？”
“哦，”你“哇”地吐出一口水，“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这群史莱姆不讲武德从背后跳上来扒在我身上把我给淹了。”
你反手摸摸史莱姆，仰起身体放开它把它往一旁推推。它泪汪汪地看你，再看一眼面前没有要动作迹象的煞神，挪动一下丰满的身体，随即一溜烟跳进来时的水潭，瞬间没了影。
你继续躺下，与高处注视你的青年对视：“还有就是我走不动了。拜托你把我运到那边的火堆旁烤烤衣服，不然感冒了更走不动。”
7
火光映得你的脸红彤彤的，你无所谓地把外衣脱下架在火边烤，内里就这么着贴近火堆，感受到水汽一点点从你身上漫开。
高温，粘腻，湿漉漉，这种感觉当然说不上好，但又很有即视感。
你皱着眉头认真思考。
……懂了，你恍然，就像是莎拉小姐案板上放置的烤肉排，金黄色、冒热油嘎嘣脆——
“不。再怎么样也不该骂自己是猪。”你小声嘟哝，调转方向给自己另一面也烤烤。然后从勉强完好的背包里摸出几瓶调料，拿出串好的蘑菇鸡肉串往火架上放，配合烤自己的频率同时烤肉，感慨一句自己真是心灵手巧。
公子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火光和肉串的油光在他眼底如同火花般迸溅。
你给自己翻了个面面对他，顺便也给肉串翻个面。
“都说了，我只是让你护送我到客栈去而已。”你漫不经心地开口，“既不是有所求，也不是打算在路上做些什么。兴许从你的角度看我很可疑吧，‘沿着大路到望舒客栈又能有多危险呢？非要撒泼打滚带上你，究竟是打算干什么？’……之类的？”
你不去看达达利亚探究的视线，淡定地烤肉和烤自己，“但事实如此，你也看到了。史莱姆一生之敌，丘丘人一棍子上来我就芜湖起飞，你走的快我跟不上，不把衣服弄干可以分分钟倒下，更不用提……”你顿了顿，“你用于试探和报复我刚才拉你腿环的小玩笑。火史莱姆可比水史莱姆还要重啊。”你抬头感叹，给手中肉串撒调料。
看着其中一根亮晶晶，油香四溢，另一根焦黑得看不清正形后，你相当之满意地点头。
“非要说我的目的的话，除了抓个保镖那只能是一个。”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那根黑漆漆的肉串伸到公子面前。
你微笑：“来，老婆，你吃。”
8
公子：…………………………
你要说你这不是在报复他是不信的。
9
盯着这根肉串看了一会，达达利亚伸手接过。往前两步在你身边盘腿坐下，他也不避讳，张口就咬下去。
会有问题吗？你会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吗？会有毒会有奇怪药剂会有骗骗花蜜史莱姆凝液——
嚼一嚼，公子皱眉吞下苦味的肉，索性一鼓作气咬了再囫囵吞下，避免怪异的味道过多折磨他的味蕾。
他长吁一口气，试图把嘴里的怪味吐出去。
“……你越是这么说，就越显得可疑不是吗。”
你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只说实话。”
他保持这个仰头的姿势一会，才侧过脸，看着你的蓝色双眸中，海面上波浪一起一伏：
“真正的聪明人是少说话、多做事。说只在必要之时说，而做，永远在每时每刻。”
“哦……成功论？”
“不。是‘活下来之人’的经验之谈。”
他刻意在某个词上加了重音，之于他而言分外有沉重感的词汇在舌尖上滚上一滚，随即缓缓吐出，带上不自觉的深沉意味。青年手一抬，将掌中串肉的签子掷出，竟如破空的箭矢，直直刺穿空中飞鸟咽喉将其钉落高空！
他盯着你看，你盯着他看。如同巨鲸之下的小小叶舟，一个不注意就将风倾浪覆，葬身于鱼腹之中。
……这便是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将毫无用处。
火堆中的湿柴炸出“噼啪”的爆裂声。
你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
“你还真是喜欢给人忠告啊，这是你们至冬的习俗吗？”
“高高在上地指点别人，颐指气使，可不是好习惯。但是没关系，我是笨蛋，所以我不在乎这些。”
你满不在乎地晃晃手里的鸡肉串，递到他面前，青年完全没有接过的意思，你抬手，抓住他方才击落飞鸟的手握住肉串的把柄。
“我的目的只有让老婆安安稳稳护送咸鱼到客栈。在此之上，在此之下，什么都没有。”
你收回手，抖抖方才架在火堆上烤的衣服，发现基本都干了，便径直往身上一披。然后站起身，在青年面前背着光，两手叉腰。
你同青年蔚蓝的眼眸对视，眼中澄澈如风雨过后的海面。
“——便是如此短暂的旅途和简单的请求。于你我而言皆有利益……所以拜托了，达达利亚？”
他默不作声。
10
“嗯，如果你不答应和平上路要继续搞事的话我就扒拉你的腿环在野外把老婆的节——”
“你这句话是多余的。”公子黑着脸打断你，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11
正在下山的旅行者身形一滞，停下脚步。他疑惑着摸上自己喉咙，又皱眉，嘴角紧抿作思索状。
派蒙飞在他身边露出心累的表情。
“旅行者……这次又怎么了？”
状况频发太多，她已经麻了。自分离以来旅行者就总是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甚至希望能够尽早去到望舒客栈跟你汇合，让旅行者宽心些。
她也不放心你，却也没觉得你会怎么样。
但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