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璃月的‘海灯节’，是每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月圆？会变身吗？”
“不会。在夜里，人们会放出‘霄灯’和‘明霄灯’升上夜空……”
“魈灯？魈仙人牌电灯！”
“是霄灯，不是魈。‘霄灯’中编入了天然浮空的‘浮生石’，挂上书写心愿或绘制图画的愿签放飞……”
“放飞自我！讴歌自由！”
“放飞霄灯。祈愿历史上曾护佑璃月的英雄魂魄寻灯归来，一聚团圆。”
“……没了？”
“有。”
“噢好，你继续啊。”
“行。”
旅行者对路旁的千岩军招手：“麻烦帮我把这家伙捆起来。此人涉嫌妨碍公职人员宣传罪，请先押送到烟绯小姐那里做出公正判决，然后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出来。”
2
烟绯在椅子上坐好，打开那本看起来能砸死你的法典大全，随便翻开一页，再点点头，两手交叠抵在下巴上。
“明白了。死刑，下一个。”
“？”
3
“这你吗就离谱！”你躲在萍姥姥身后，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烟绯，一边气急败坏道，“哪有人看都不看就死刑的？夹带私情，这法官不是人啊！”
“欸——可我是律法专家，不是法官啊。”烟绯挠了挠脸颊作苦恼状，“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人。”
萍姥姥笑着点头：“确实，这孩子，身体里还有着仙兽的血脉呢。”
“不，姥姥，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为什么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
“再说了，我也有认真看法条噢。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再给你多念叨几遍。”烟绯摊开手，笑得眉眼弯弯。
你警惕道：“真的吗？”
“真的，我可是全璃月最靠谱的律法专家，信我准没错。”
她咳嗽一声，煞有介事地再搬出那本重书。
“首先，把你带过来的千岩军说，你涉嫌妨碍公务罪。这条罪状是否属实我们可以多方求证，第一点就是旅行者带来的传话，说他自愿出庭作证……”
“等一下！那不叫公务吧！”
“怎么不叫？‘公务，就是公共的责任、事务，即关于国家或集体的责任、事务’，旅行者作为公职人员，他在玉京台上为海灯节作宣传，那就是公务。”
“等一下！他什么时候成公职人员了？！”
“凝光大人特别聘请的，作为海灯节特别宣传（打杂）大使，拿着工资呢。喏，节庆期间三倍工资，有编制，还可以申请五险一金。”
“等一下！他考试了吗？他过了吗？璃月公务员不考试就能进？？”
“临时的，临时。他要是愿意长期留任，凝光肯定二话不说就要了。嗯，所以你明白吧，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而且说到底我也没做啥——”
“好，看来我的普法教育还是讲得很到位嘛。”
烟绯满意地合上书，你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也不下，她摆摆手，示意你稍安勿躁。
“安啦，既然旅行者只是希望把你关几天，那我酌情处置也不是不行。”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哈哈，相信我嘛！好了，死刑，下一个——”
你瞬间扭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台阶下跑去。
4
慌慌张张地，某人路也没看，直接撞到了人。
“啊！”
“等等——”
一阵天旋地转，惯性作用下你直挺挺扑进对方怀里，文件像雪花般飞扬在空中，四散着飘落，重些的文书卷轴则直接摔在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你趴在对方身上，晕乎乎地撑起上半身。
“草噢……嘶……”意识到现状后，你赶紧低下头去，急切道，“抱歉！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
扑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清心带苦的香味钻进你鼻腔，她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愣愣地盯着你看。突然间，她右手猛地抬起来摸上头顶，仔仔细细检查一番那对角后，才长舒一口气，小声喃喃：“太好了，幸好不是直接摔下去……”
你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摔到角了？
虽然她一直对外称这是装饰物，并不是真正的犄角，但事实如何你心里门清得很。
“抱……抱歉！很痛吗？我刚才没看路，不好意思——”
“欸，是你啊。”甘雨左手扶着额，摇了摇头。她刚才拿着总务司的过期文件准备去集中处理，正是一年年初，往年积攒下来的，所有过了保护期、使用期的文件都要带去销毁，因而量非常大。
她宽慰地笑笑：“没关系，文件太多了，我也看不清路。请别放在心上。”
“但，但是，没有哪里伤到吗？”你紧张地看她头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检查一下，又触电般收回。
“啊，没关系的，只是装饰物而已……”
“不行，有没有扎到？痛不痛？”让老婆受伤这真是比杀了你还难受。你跪坐在她身上，这个姿势看不清头顶的情况，你索性倾下身体，两手支撑在她身边。
“咦？！”甘雨吓了一跳，“那，那个，你……”
“别动！我看看！”
你的表情很认真，甘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低下头，有些忐忑地闭上眼睛。
“嗯，这个弧度，刚才直挺挺摔下去肯定碰到了。”你小声说着，手指轻轻点在尾部，再一点点上滑，停在角的根部处。这里隐没在幽蓝色发间，和甘雨融为一体，你微微施力下摁，她身体抖了一下，抓住你衣角。
“这里受伤了吗？”
你急切地问道。她听到你的声音却连头都不抬，反而埋得更低。
“不，没有……都说了是装饰品……”
少女的声音很软，身体也很软，非人的那对角却很硬。你一下子联想到了鹿的角。
好像说，鹿的角在没彻底骨化前是会疼的，尤其是生长的过程中，由于分布着血液和神经，会格外敏感……你看向甘雨，她是人与仙兽麒麟的混血，这也就意味着生长周期和外表应该不完全相符，她是少女身形，那万一角也处于生长中的敏感期，刚才那一摔岂不是很痛？
你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摸她的角，赶紧低下头去看她表情。
此时的甘雨哪里知道你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红着脸，一手揪住你衣角，察觉到你的动作后微微抬起眼，小声问你：“那个，不摸了吗……？”
眼睛湿漉漉的，目光像掺了水一样柔和。
“……”
眼见你呆滞在原地，她误以为你是在等她同意，不由得紧了紧捏住衣角的手，抿着嘴，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你的话，我，我不介意你再摸会……”
5
你：“……”
目睹此情此景，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
真把人撞痛了。都疼哭了啊这是？！
6
“喂——？”
身后有人拍你肩膀。
烟绯面上笑眯眯的，她眨眨眼，语气轻快地道：“在路上这样不太好吧？你看，别人都在说闲话了噢？会给甘雨小姐添麻烦的。”
她什么时候追上来的？！你一个激灵，差点忘了自己还在逃跑过程中。甘雨闻言睁大眼睛，说：“不，我没有觉得被添麻烦……”
你却已经麻溜地站起来了。一边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对她伸出手，嘴上还在跟烟绯道歉：“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跑的。甘雨，你真的没有受伤吗？不是骗我的吧？”
“没有啦。”
她苦笑一声，搭上你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散落满地的文件，她叹口气，柔声说：“本来这些文件就不是很紧急，也不急着这么一阵去销毁。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好。”你也松了口气。刚想松手，就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烟绯拉长声音，笑得不怀好意：“哼哼，既然这边没问题，就该跟我回去伏法了对吧？”
“回去……伏法？”
“……等一下，我还可以狡辩吗？”
“不可以。难道我的解释还不能让你接受吗？这是合理合法又可靠的判决噢。”
你目死：“法官大人，您一定是在拿我寻开心。”
“怎么会呢？而且我也不是法官。好啦，开玩笑的。这可是你第一次在璃月过海灯节，我只是想带你去游览一下，有个本地导游总是好一些吧？”
甘雨轻轻重复一遍：“游览，单独啊……”
“真的吗？！不是死刑！！”你激动地跳起来，“我就知道烟绯不会那么冷血！你真是我最好的——”
你的右手突然被人用力拉了一下。回过头去，只见甘雨笑了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果然这些文件还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带到总务司去也不方便。可以请你帮我一下吗？”
烟绯眨眨眼。
“欸，这么不巧啊……？”
7
海灯节已经筹备到中期，街道各处都装饰上了节庆特定的绸带和花灯，路边摆放着精致的人造花，中间则放着蜡烛作为花心的替代品。你被一路架着来到了总务司，一眼看过去，留下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和你上次来时大相径庭。
甘雨解释道：“海灯节有很多外勤要跑，相对的，留下处理文书工作的人并不多。现在还留在总务司里的人，除了凝光大人以外，就只剩下她的三位秘书和我。”
百闻冲你们打了个招呼，礼貌地弯腰：“凝光大人就在里面。请问此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你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对你说的。你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没什么大事！我是帮甘雨拿文件过来而已。”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凝光大人很忙，但她特意叮嘱过，如果是您、或者旅行者前来寻她，无需提前预约，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那么，我先去忙了，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往内间走去。你目送她的背影，跟上甘雨：“看起来好忙啊，你们没问题吗？”
“还好，工作量并不是很大。”
“……真的吗？”
甘雨推开办公室的门，瞬间，一栋白花花的纸质建筑就冲进了你的视线。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由文书堆积而成的堡垒，再呆滞地看向甘雨。
她温婉地一笑：“您看，工作量并不大，对吗？“
“对个头啊！”
把你们两个人搬运的文书放到一旁后，这场景就变得更为壮观。你感觉自己被骗了，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黑心企业加班狂魔第一人的小羊给深深欺骗了。
你指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这些都要甘雨一个人处理掉？太离谱了吧！”
她闻言，反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些很多吗？说实话，我的办公室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不不不不不，这不行，这当然不行啊！”你快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劳逸结合，要劳逸结合！这样子工作，换做钟……岩王帝君来也顶不住！海灯节就要好好玩，好好休息才对！”
“我，我有休息的。”她无奈地笑道，“而且对我来说，工作就是兴趣啊，做这些是我自愿的，我没有被谁逼迫。而且……”
甘雨突然别开视线，过了一会又转回来，柔和地看着你。
“而且，我现在就在休息呢。”
8
你意识到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很不好。
“嗯，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凝光放下手中毛笔，微微晃动手腕。你看着她房间里几乎同样离谱的文件海洋，沉默了，深深地沉默了。
凝光轻笑道：“我也知道劳逸结合很重要，所以，一直都有给甘雨合理的假期。只是她总是拿放假时间去工作罢了，我也没办法。”
“……虽然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但现在不是了。”
“噢？”
凝光挑起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你。你深吸一口气，快速往前两步，把手按在她的桌案上。
“凝光小姐，”你认真道，“我觉得你们都对‘工作量’这个词有很深的误解，而且对合理这个程度没有明确认知。”
“嗯……”她眯起眼，单手撑住脸，“原来如此。”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们吗？”
“是。”你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说不出‘我来帮你们，请快去休息’这种话，这些工作我做不来，也有很多东西是我不能看的。但我还是想说，麻烦请多为自己着想些，多多休息。”
“呵呵，真是直率。”凝光笑了。她总是一副高深莫测，城府极深的样子，哪怕用亲近的样子来降低别人警惕，笑容也是浅淡的，完美无缺而又千篇一律。但此刻的笑容却很柔和，连眼底深处都带上了暖意。
“很少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想必甘雨也是。但是不要紧，我说了，我们有好好休息，这也是工作的一环。”
“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想即所得。这些工作只能让我们来处理，亦是种不能摆脱的责任。”
“……你是想说我瞎操心？”
“不。”她摇摇头，站起身来。旗袍下摆的银杏装饰随着她走动而摇摆，荡漾出美丽的弧度，凝光走过你，在门前规律地敲了三下。
“我是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门被从外面打开。甘雨站在门前，笑着对你点头，百闻站在她身后，恭敬地对凝光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
凝光侧过身看着你，柔声道：“所以，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先休息一下吧。海灯节的筹备还需要一阵子，你不妨先在我这里用了午饭，再去到处逛逛。我想，最后的重头戏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9
呜呜蹭饭真香。
和两位美人老婆一起吃饭更香了呜呜呜呜。
10
离开总务司前，刚好碰上刻晴出外勤回来。你眼前一亮，刚想扑上去叫“老婆！”就被她熟练地捂住脸，然后摁在原地。
“好了好了，海灯节感觉怎么样？”
你含混不清地大叫：“装饰好看，食物好吃！”
她满意地笑了，拉长声音道：“噢？那你还有空来总务司乱逛？还以为你现在肯定跟旅行者在一起，忙得到处乱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