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魏杰此人才华横溢,在翰林院和刑部都有些作为,并非尸位素餐之人。
魏府在这长安城一众高官之中,的确没有复杂的人口。那么问题最大的就是那位来路不太明晰的第二任夫人。
在楚晋的心中,始终都是认为魏杰不是畏罪自杀,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魏杰就是真正的凶手,这个人既
然不是酒囊饭袋之徒,就绝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更何况他家中还有老母,膝下还有子女,为了年少无知之时那点念想,搭上自己的大好前途,搭上全家人的性命,这个买卖绝对不值当。
但是楚晋没有想到慕容澈竟然也过来查看,他以为他会坚持认为魏杰就是凶手呢。
“魏府不大,好好找一找。”慕容澈说完,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身而去,而后便听到了一阵暧昧的呻吟。
跟在他后面的楚晋自然也听得到,两人偱着声音而去,那声音正是从魏府角落里的柴房处发出来的。这里距离魏府住宅很远,故而前面根本听不到响声。
这一阵动静过去,只听得粗浑的男声道:“你男人都死了,你倒是浪的紧。”
“活该他死了,嫁过来之前我还以为魏侍郎风度翩翩乃人中龙凤,谁知道竟然是个天阉。都不知道他那两任夫人和死去的小妾都是怎么挨下来的……”声音听着和今日那女子极其相似,是她无疑了。
两人又听了会儿,但都只剩下些淫词浪语,没什么价值,便快快离去了。
“王欣的死看来的确和他没关系。他既然是天阉,就没有理由半夜去强奸王莺,如果真是想要解一解相思,白日里去看看也行,实在没必要冒险。”
听得楚晋此言,慕容澈也点了点头:“看来凶手不是他。”
两人在魏府中继续找寻,却没有发现那位魏夫人的踪迹,只能先行回府。
从魏府出来,慕容澈突然感到一阵挫败,这种感觉在这几年之中一点都不陌生。不管是国之蠹虫还是市井贪民,有时候都让人恨不能杀之弃市,可偏偏什么都不能做。父皇在位三十年,前二十年是励精图治的盛世,可后十年因为宠爱苏贵妃放任国事不管,这么些年下来,已然积重难返。皇兄在时虽然极力挽救,但由好变坏容易,由坏变好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十年的乱世,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挽回。慕容澈看着天边的明月不由心下叹息,如今的天下,看似太平,却潜藏着巨大的危机。这几年来自己下了狠手,直接凌迟了盛德一朝的贪官奸佞无数,才使得这朝堂看着干净了些。但是慕容澈自己很清楚,那一部分才是冰山一角,大靖官员千千万万,哪里是那么好整治的。
初春的风吹进了骨头里,瘆的全身都是冰凉。耳边突然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仿若盛春之风,吹淡了暗藏在心里的愁思。
“不要太过自责,这么大的国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慕容澈一直觉得,楚晋的声音如同一杯烈酒,醇厚且醉人。在现下这种时候,就更加叫人沉醉其中,蓦然就想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这个声音陪伴着自己走过了那么多的岁月,哪里是想忘就能忘的。苦笑一声,不由得心道,肩上的那个字都还留着呢。
这么多年,别人只能看得到自己位高权重,只能看到自己手握生杀夺予大权,哪里看得到自己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哪里看得到在整个长安城都睡了之后,明亲王府亮着的那一盏灯。他和楚晋分开了这么多年,也是自己过得最艰难的日子,可这个人,即便远在关外也懂得自己的辛苦,眼眶蓦然就红了红。好在夜色深沉,到底是不能叫人看见的。
“没有。”慕容澈道:“没有自责,这个案子本王定会让他水落石出。”
声音笃定,让楚晋微微愣了神,这样的慕容澈,似乎就是那年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这几年的磨练,让他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外壳,内里却丝毫未变。
“我知道。”楚晋点点头,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定,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手指微微一动,慕容澈淡淡笑了笑:“谢谢。”
抬头时,发现明亲王府已经近在眼前。
楚晋不由得想,这段路为什么这么短,哪怕是再陪着他走一走都是好的。
“天冷了,早点回去吧。”慕容澈转过头嘱咐了一句,自己进了大门,楚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慢慢转过身,而后听到背后沉重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在这寂寂深夜里响起,远处似乎有几只寒鸦,也扑簌簌飞了起来。
楚晋摇了摇头离开,慕容澈却站在房顶上,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轻轻道了声对不起。
明叔打着灯笼出来,看到了慕容澈从房顶一跃而下进了房,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王爷这种出了事都藏在心里的脾性,到底是难以改变了,纵使太医不断的嘱咐着莫要心思郁结,也改不了这个性子。只希望那位楚王爷聪明一点,尽早看出些端倪,也教自家王爷少受点罪过。
慕容澈回房点了灯,正要脱下鞋子,却看见脚上沾了些东西,似乎是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