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腮边肌肉都因为隐忍太过而抽搐抖动。
骆长霖已然是不想再与他浪费口舌了,等骆璟良忍无可忍的霍的转身时,他已经别开视线,重新表情冷淡的又看向了院中,一面冷冷的说道:“您连族中的争端和自己的私事都料理不清楚,又怎敢妄想有能力在夺嫡的这趟浑水里全身而退?”
一个世家大族,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和纠葛完全不亚于一座小朝廷,骆璟良虽然仗着自己有高官厚禄在族中备受尊崇,但是林子大了之什么鸟都有,有人因为利益不均,有人因为贪心不足,这些年找上他的麻烦事也不少……
他很清楚骆长霖指的都是什么,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亲生儿子会拿这些琐事当面嘲讽他。
“你这个……”他也是恼羞成怒,指着骆长霖就要教训,骆长霖却根本就不肯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唇角牵着一个冷蔑的弧度再度开口:“总之阿雪今天我是一定要送走的,父亲你选吧,要么就照我的意思做,要么就咱们父子赶在年前往族里走一趟,你叫族长逐我出族,我离了骆家就再不会插手你这府上的任何。”
此言一出,骆璟良便如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再大的脾气也当场哑了。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儿子的侧脸,半晌也才是听了笑话一样,不可思议的哑笑出声:“你说什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父亲觉得这是威胁那就当是威胁吧。”骆长霖也不看他,面容冷淡,声音更冷,“我不知道阿雪究竟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今天我与她之间,您只能选一个!”
骆璟良一再的维护和宽恕骆雪的所作所为,这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就是被骆雪给左右和蛊惑了。
纵然骆长霖还不清楚骆雪究竟瞒了他些什么事,但是在怂恿骆璟良参与皇子们的夺嫡之争这件事上,他和骆雪明明白白选的是两条路。
所以,现在他让骆璟良选的其实不是儿女之一,而是这两条路之一。
骆璟良腮边肌肉持续抽搐,眼神阴晴不定的盯了他许久,最后却是一语不发的甩袖而去。
房门被撞开,砰的一声,又连带着撞了好几下。
骆长霖坐在窗前,迎面的寒风刺骨,拂上他苍白的面颊,这个看似单薄又孤独的男人,却永远也无法叫人从他身上看出半点狼狈的迹象。
他的灵魂,强大又冷酷。
站在窗外的十安听闻他说要骆璟良逐他出族的话,心里的震撼也不比骆璟良少,骆璟良摔门而出之后十安才慌慌张张的定了定神:“大公子……”
“收拾一下,走。”骆长霖并没有叫他说下去。
“可是相爷他未必……”十安却不死心。
虽然大公子说话是重了些,可是相爷再糊涂也不至于为了保一个女儿就舍弃自己的嫡长子吧?孰轻孰重,不是很明白吗?
骆长霖却无半点犹疑:“他心意已决,绝不会改。我让他选,也仅是找个台阶脱身罢了。去叫九琼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作为儿子,作为兄长,他该为骆璟良和骆雪乃至于骆家,该做的都做了,该争取的也都已经争取过了,可是他们不听不管……
他已经仁至义尽。
十安虽然心里还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但动作上却没犹豫,当即去叫九琼收拾东西。
骆璟良那边刚被儿子撕下了遮羞布一般的当面顶撞了,气得跳脚,也没顾上再去管骆雪就直接回了书房生闷气,等暴跳如雷的转了一圈还不解气的出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他原以为骆长霖就是跟他赌气而已,出来才听说在这半个时辰的间隙里对方居然已经干净利落的打包走了……
“让他走!”还不曾平下去的怒气再度上涌,怒骂一声又回书房,这回没忍住,狠砸了一堆东西。
次日腊月二十八,太子这个年关不在京城,礼部筹备年关国宴和家宴的事需要有人盯着,本来这事情是交代给了四皇子的,但他也是头次上手皇帝不放心,临时又叫了姬珩过去一起盯着。
黎浔这几天还是吐,但已经没有初始那几天那么严重了,府里的事年十九都能办,给备好了年货和年礼,黎浔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就干脆亲自回娘家送年货去了。
不过黎家也是里外都忙,她虽闲着也不能耽误季氏的事,所以也只是坐了坐就告辞出来了。
回府的路上,跟车的年念突然策马靠过来告知了骆家的消息:“王妃,奴婢刚听了个消息,听说骆相和他家大公子闹掰了,昨天父子俩在书房大吵了一架之后骆大公子就仓促搬离了相府,今天又一早就去了宗族祠堂等着说骆相要将他除族断了关系。”
骆长霖会和骆璟良意见相左甚至闹起来黎浔都不奇怪,但一下子弄到要逐出家门这么严重就实在出乎意料了。
她一时也有点怀疑这事情真假,略想了下就匆忙道:“骆家的宗祠远吗?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