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看,此信中写道高府看管森严,不许下人随意出户,可实际上;高府并无信上这般森严,我说的可对,高老爷?”杜思抬眸问道。
众人又将目光投放于那人身上,只见高老爷点点头,宋德身体僵硬,呼吸急促。
“这是戚絮贞平日写的诗句,由于此人是个左撇子,写字习性与常人所异,且下笔轻,再看这第二封寄给戚安的信,字体偏右,下笔重,这第二封信在交到信差前时便被调包,此外、戚絮贞偷情的信件也是如此,说明这是凶手造的伪证,企图骗过所有人。”
杜思缓缓抬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犹如凝上一层冰霜,无比冷静。
台下一片哗然,小吏惊呆了眼,宋德昂起脸,望着杜思的眼充满讶异。
“肃静!”裘知县一拍惊堂木沉声道。
公堂恢复寂静,杜思便继续道。
“戚絮贞在高府受尽冷落,凶手避过信差、假扮成戚絮贞之父来信,这手算盘打得极妙,殊不知来往信件被别院与戚絮贞常交流的小仆役石头所知,留下一处破绽。”
“哦?竟有如此之事,为何她的贴身丫鬟绿环不报?”裘知县疑惑不已。
“这丫鬟懒惰成性,就连房间及香炉也不曾看管,她知戚絮贞平日写信,可能不知戚絮贞只寄了两封信,何况在得了财宝后,即便察觉也不会上报官府,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小丫鬟,此案才会拖延至此、以至于曹县尉受这信件蒙骗!”杜思冷冷道。
绿环受了杖刑,此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哼。”曹明德望了一眼绿环愤愤道,“拖延案情,死也不为过!”
县丞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两眼无神,不知已神游何处。
“案发当晚,石头见到戚絮贞在屋内写信,子时,戚絮贞两手空空离开高府,此外,还有一男子尾随,后院一个婢女可以作证。”
杜思望向宋德,双眼犹如出鞘刀刃,“此人不为旁人,正是你——宋德。”
宋德呆愣许久,才与杜思视线相对。
“你诱使戚絮贞出门,路过河滩欲行不轨之事,不想戚絮贞是位贞洁烈女、坚决不从,情急之下,你将她残忍杀害,遂抛尸于河滩,待你匆匆回府后,便立即伪造戚絮贞与情郎的信件丢于院前!”
戚安的泪又落了下来,高老爷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德脸涨得通红,“大人有证据吗?!”
“如何没有证据?”杜思朗声道,“传信差!”
宋德面上出现一丝错乱,只见信差走上前说道,“各位大人,那第二封信确实由他自称代小姐交给我。”
“这又能证明什么?小姐就是吩咐我帮她送信!”宋德死死狡辩。
“为何与你同一屋的仆役说你子时出去、极晚才回来?”
“我、我…”
“为何你称家父写给自己的书信笔迹与戚安的字几乎一模一样呢?”杜思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我父亲与戚安笔迹相像,我又不知道。”宋德突然撇过头。
“当真如此?”
杜思微微一笑,无比狡黠,宋德骤然升起一股不妙预感。
“传宋德父亲!”
一位老人上前,杜思将从宋德房间搜刮的书信递给他道,“老人家,这是你的笔迹么?”
宋德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大人即已知,何必来问我。”
说罢,他望向跪在一旁的宋德,眼中流下两行泪水,“德儿,回头是岸啊!”
宋德额角青筋毕现,不发一言。
“而戚絮贞的尸体留有最为重要的一个证据…”杜思在宋德身边又走了许多步,“这个证据即棘手、又难堪,它的痕迹极深,以至于被衣服挡着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杜思定定望着宋德,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戚絮贞左手指缝里夹有血肉,指甲造成的伤口大约两寸,你敢让堂役们检查你的躯体么?”
宋德闻言一震,双手不禁抚上右腿膝盖的位置,裘知县眯起眼,定定望着他。
此时,太阳已没入地平线,只留有半分余晖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