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皇甫镛望着她,语气意外。
“这么说来,太子妃郭氏是太师郭子仪的孙女?”谢若耶也并不是对皇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正是。不过……”他摇摇头,没说下文。李淳对郭氏冷淡,长安城里人人心知肚明,不过鉴于皇家的威严,谁也不敢宣之于口。
后面的话,谢若耶没有追问,但昇平公主那边,她倒觉得能谈一桩大买卖。
当日,她就和谢归元商议过,带了最好的梨花粉、海棠芙蓉粉等物去了昇平公主府上。
长安气候干燥,女子早上起来打在两颊的红粉最容易脱落,宫里头新兴的,用上好的白蜜浸泡落葵蒸熟晾干的果子,白蜜被染红后,挑出来当红粉用,既护肤又不起干皮,深受宫娥喜爱。
谢家受这一方法启发,用红色海棠花的花心入蜜炮制,沁出的红色蜜液拿出来添加到日常用的红色芙蓉粉中,色泽红艳且不易干燥,用起来非常舒适。
她已经没有藉此见到李淳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公主府这桩生意有赚头,若是做起来的话,谢家在长安,必能成为第一香粉商贾。
昇平公主和驸马郭暧住在朱雀大街上最显眼的王府,谢若耶不能走正门,她绕到侧门去,排了很久的队,才见到公主府上的家仆。
说明来意,管事把她手上的胭脂盒子拿起来看了好久,才道:“远处等着,用的话自有人会叫你。”
谢若耶足足在府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才有人出来,“管事的问了,你是哪个铺号的?明日他抽空过去细看。”
“城西谢家胭脂店。”
“记下了,走吧走吧。”家仆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若耶回到家里,也不提去太子府的事,只吩咐店面的伙计晚上不要回去,务必把店面打理一新。
她盘算着,若是昇平公主府这桩生意做成了,谢家在长安至少能再开两个分号,如今回鹘、吐蕃那边的生意日渐做起来,出去的货比扬州当地卖的还要多,一年下来,起码多挣三万贯钱。
“三娘,昇平公主的家奴不过敷衍一句,你这么大费周折做什么?就算你见不到太子殿下,好歹也该去恭贺吐突承璀晋升。”谢归元喋喋不休地道。
“阿翁,先做了这桩生意再说。日后和昇平公主府有来往,你还怕见不到太子殿下。”谢若耶随便应了他一句。
次日,等到日上三竿,不见昇平公主府的管事过来,谢归元又催促她:“太子监国后王相公的日子不好过,咱们在长安不向太子的人靠拢,以后有苦头吃,三娘,阿翁叫你去太子府谢恩,还是……”
“知道了。”谢若耶捂着耳朵,“早知道他能当上太子,你就该把杜秋献给他。”
谢归元吃她一通脾气,正要端出家翁的身份教训孙女,忽然听人在门外喊了一声:“昇平公主府上的管事来了,把最好的都摆上来。”
祖孙二人连忙迎上去,引人家在小厅就坐,泡上好茶,把早准备好的梨花粉、芙蓉粉、鹅黄、口脂、甲脂、面脂、蜜膏、头油、香身粉等一一拿上来,打开,恭恭敬敬地放到茶几上。
昇平公主府来的管事叫孙亭,出身黄门,面上手上的肌肤保养的如二八少女,他逐个拿起来闻了又试,试了再闻,几遍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指着梨花粉和花露胭脂、海棠蜜膏:“每样百盒,着人送到府里去。”
“马上。”谢归元没想到,生意居然成了。
不,暂时还不能说生意成不成的,人家连价钱都没问,给不给钱,另说。
送走孙亭,谢归元抹着额头的冷汗:“三百盒送出去,就是两千贯钱。”他摇摇头,算是做人情的吧。
谢若耶反不在意,“虽然公主身份贵重,却也没听说府里出过恶徒的,阿翁放心。”
“我不是担心的这个。”谢归元气的吹起胡须,这些年,少说打点上去的也有十来万贯,区区这点钱,他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弯路走的太多,他有些犯难,何时才能找个真正可靠的。太子那条路,曾经和现在都摆在他前面,看着好像近在咫尺,却怎么都摸不到。
东西包装好,谢归元亲自带谢若耶送到公主府的侧门,这次他们被允准踏入两步,在后院管事的房里坐着候命,那边验收完毕,有人拿出三千贯钱,“钱货两讫,摁个手印吧。”
谢归元不想收这钱,想送给孙亭,结个交情,结果话一说出来就被人往外哄,“公
主府是太子妃的娘家,眼瞧着太子登基太子妃就要母仪天下,谁要你的臭钱。”
谢若耶被推出来,站稳揉揉肩膀,茫然地望着天边,心道:广陵郡王要登上九五至尊啊。
果然如她所料,自从和昇平公主府打交道后,谢家的香粉、胭脂在长安很快风靡一时,教坊歌妓、官家娘子,纷纷光顾谢家的店面,到了这年八月,谢家又扩了一家分号,请掌柜、雇伙计,开张那天,柜面上的货几乎脱销,实实在在的开门红。
新店开张的第三日,元稹忽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