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阁两边大气的楼梯和中央搭建的歌舞台尽收眼底。
许嘉溪坐在渺苍身边，聚精会神地全全投入到王铁嘴身上去。
她就近在咫尺，那双瞳眸里全然是认真兴奋，期待着那能妙语连珠的说书人快些开口说出精彩的故事来。
渺苍只看着她，此时的她，完全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听雨阁灯火通明，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踱出一层浅浅的橘光。显出一种孩童般的稚气来。
不多时，王铁嘴的故事会便开了场。他掠一把山羊胡，折扇一扇——
&ot;各位看官，各位听众。多谢诸位今日的捧场光临!
我王铁嘴今日要说的故事，便是关于那传奇神仙，海主渺苍的故事！”
听到提及自己的名讳，渺苍这才将视线施舍给那说书的王铁嘴。不屑又轻蔑。
许嘉溪和玉苍亦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渺苍的故事从古至今都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编撰流传。他不是人皇那般小气，什么皇家之人不得诋毁否则杀无赦这种事，渺苍是绝不会做的。
这些关于他的故事，他倒也从未在意过。
第一次听人类说书，他也想听听这王铁嘴的狗嘴里能蹦出怎样的象牙来。
不知本尊在此的王铁嘴，啜了口茶继续道，“要说这天地生双龙，双龙主福祸，咱们的海主渺苍大人便是主这人间祸事。
想必人间诸多坎坷祸事这千百年来，都够地渺苍大人忙碌了。可再忙，不都得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都说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可他虽不食人间烟火，也须同咱们人类一样尝尝情滋味呀！
于是，三百年前，渺苍大人便在天庭结识了一位碧落仙子，封云。”
哦？这王铁嘴竟知道封云？渺苍不由得对王铁嘴多几分注意来。
这一看，渺苍发现那王铁嘴真身竟是自己义子——琥珀君王宛冉先前的管家。
玉苍也是发现了，略惊讶地同渺苍交换了一个眼神。
渺苍示意玉苍继续听下去。许嘉溪也根本不分神。
这雅阁挂着厚重的流苏帘，因而王铁嘴也没发现渺苍玉苍兄妹就在此。
王铁嘴只当是不得了的贵客花重金光临听雨阁，恪守本分不去打量而专心地说着自己的书。
“这位封云仙子，生的那是连倾城倾国都不知足以形容的美，传言是性子最活泼的一位女神仙。
渺苍大人，自是性子成熟稳重又寡言，难不被这样一位仙子吸引。正好互补哇，这一遇，便是结下了缘分——渺苍大人将封云仙子带回了海茗殿，盛宠至极，而后为了那封云仙子，甚至将整个南方龙栖山脉都神隐，为封云仙子耗时五十年在那儿修了一座栖云宫。”
渺苍此时观察着许嘉溪的神情，她依旧是认真的模样，眸中的好奇却已替换成了苦涩的光。
他不禁希望王铁嘴继续说下去，好让他再看看许嘉溪这张醋脸。
许嘉溪身子前倾，掩饰般一手撑在下巴处，捡起盘中的瓜子来磕着，继续听王铁嘴的说书。
她不止一次听见过封云的名字和故事了，小葵同她讲过，在崇明殿时也听过。
王铁嘴接着道，“既是修了这宫殿，渺苍大人更是无论去哪儿都将这位心尖上的妙人儿带在身边。可封云仙子到底还是海主宠妾，那正妻之位依然不是她坐得的。
正妻之位，只能由那大缪国国主，兰续夫人来坐。兰续夫人何许人也？便是那主宰天下生灵万物的生死契的第三代守护人呐！
得生死契者得天下，渺苍大人有那神力可驾驭生死契，娶了兰续夫人，不就是娶了生死契吗？生死契一旦在渺苍大人手中，嘿呦，那便是将天下也握在了手中哇！
岂止是一个大缪国，上至天庭下至地府，可不都是渺苍大人的啦？”
渺苍不甚在意，这王铁嘴还真是知一半误一半。
生死契之用处，可不仅仅在此。
而他即使没有生死契，上至天庭下至地府如今不也是任他差遣的？
王铁嘴的说书仍在继续，许嘉溪却已无心在听。
所以渺苍在大婚之日丢下兰续，上岸来寻她许嘉溪，恐怕只是解闷吧。
封云是他的心爱之人，只能委屈她做个妾侍，最后她还因为得到了唯一的爱，偷了兰续守着的生死契丢掉了性命。
为此，渺苍到底是何种心情呢？
许嘉溪看向渺苍，不由得揣测起来。
封云之死，恐怕他最是心伤。却又不得不为了那传说中至关重要的生死契，娶了一个根本不爱的女子。
“大人，封云之死，你难过吗？”她以一种心疼甚至是怜悯的眼光望着他。
渺苍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淡漠神情，却在看见许嘉溪眼中的怜悯之意时变得不悦。
分明是想看她吃醋，怎的居然会被她可怜起来了？
而这在许嘉溪眼中，倒解读成了他不愿提及的心伤。
“你希望孤难过吗？”渺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不希望，我希望大人永远都不心伤。”许嘉溪郑重言道。
这是真话，渺苍是许嘉溪喜欢的人。她只盼他不曾背负过那失去爱人的心伤。
想必，是久难愈合的痛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