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么大人，您的骨坠，我受不起。”她落下此言。
方才进来还算不错的气氛，瞬间降至寒霜肃杀天。
许嘉溪接着道，“如果真的再有那样的情况，你还是会选择封云仙子的棺椁而不是我，说明你我之间的情意并没有到你可以剔骨为我的份上。
所以，我受不起。”
她盯着他那两处锁骨中央，悬挂下来，与他的气质面貌都不相符的兔子玉坠，不由得捏紧了手，极力克制着妥协。
她的目光澄澈，说道此处，皆是坚定。
渺苍起身，忽而将她推按在书案上，让她的背部紧紧贴在案面上。
他颈上的兔子玉坠垂落下来，正好悬在她的心口上方。
“许嘉溪，你只要知道，若那只是封云，孤定会选你而不是她。这毋庸置疑。”两方视线交汇，他话已是很明显。
【若那只是封云】，他如此说。
看来，那并非只是一个棺材那么简单。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那时与自己在一个天秤上作比较，轻而易举就将她击溃的是什么。就说明，他没有那么信任她。
而她，自然也不会对他刨根问底。
如此领悟，纷飞的心火却依然未熄灭。
他又层层逼近，仿若一眼就洞若观火，将她心中犹豫看了个剔透，“许嘉溪，你心里有孤。孤说过，孤不是你喜欢地起的。可是你既已迈出了那一步，为何又要像个王八一样往后退？孤想要和你加深情意，不行？”
轰————有一道欲倒不倒的高墙，彻底在这一刻坍塌。
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将他的凛冽轮廓一一刻入。
不想再逡巡。不要再管那些莫名其妙的预感，大不了，飞蛾扑火地爱一次吧。
许嘉溪主动双手伸过去，绕至他的脖颈后，主动倾吻上去。她吻得急切，有些囫囵吞枣的吻。
获得的是他同样山雨袭来的回应，可不同于她吻得有些急躁无章，他吻得深刻绵长。
再一个起身，她已是被他牢锁在怀中，往榻上去。
似乎过了很久，琉璃灯盏已是只剩暖浅残光，覆盖在偌大龙榻上，紧贴彼此密不可分的男女。
她以一种极依赖的姿势窝在他怀中，深刻入眠。
他却是醒着，轻轻点吻她的鬓角和眉眼。
然后瞧着那琉璃灯罩，将记忆重温。
大约是她十岁或者十一岁？他在海主庙里见了她第二回。
第一回请她吃了阳春面，那是她更小的时候。而他亦是对她没什么印象，回海便将那印象落在了岸上。
第二回，他在崇明殿解决了一堆麻烦事。独自甩了玳瑁到海边来。
正好，那时那些个人类为他新建了一处更大更恢弘的海主庙，据说香火很旺，就在渺苍海不远处。
他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去看了一看。
触目所及之处，是高耸支撑起整个大殿的四枚圆柱，未尽的香火密密麻麻地插在香炉里燃着火星子。
一条硕大的盘龙立于庙宇殿中，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看来这些人类并不知道他化为人时的长相。
此时，已至深夜，为他守庙的小童子已经靠在他的石像一旁睡得打呼。
渺苍为免自己的外貌惹来更多人瞩目，更不想和那些人类有任何接触，便隐了身，在这海主庙中踱步走着。
过不多时，海主庙外跑进来一个小女孩。穿着大人衣裳改的麻布衣服，一个不能出深闺的小姑娘，整个都像个假小子似的。
且看起来也是在外面游荡惯了的，那双透澈杏眸中，眼底的神采并非是小姑娘怯懦的娇柔小心，倒是有些小子般的调皮莽撞。
她有些瘦弱，伸出来大大方方“拿”他供果的一双小手，瘦的跟竹竿似的。
长得漂亮机灵，就是没有深闺小姐那般受够了家宅呵护的水灵。
渺苍就站在她身边，隐了身，所以她也不知道。
哼，小丫头片子好大的胆子。这大缪国供奉他的百姓，还没一个在他石像面前这么嚣张的。
哪个饿的受不了的要来吃他的供果不是要扣头祷告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
她吃了一大个好苹果，又伸手去挑他石像前面的糕点。
捡了块芙蓉糕吃，她又绕着他的石像慢慢走了一圈。
“你一条龙，到底能做什么呀？我跟你许了那么多次愿，也没见你显灵啊。又不是差过你香火钱，你，你拽什么！”她说着，还跳起来指了指他的石像。要是有胡子，便是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了。
吃完那块芙蓉糕，她双手拍拍糕屑，白花花掉了一地。
渺苍皱了眉，这小家伙实在欠收拾。
“反正，我娘也死了，以后也不用偷家里的碎银子来拜你了。大骗子，骗香火的龙。”她嚼着嘴里的糕点，说到这句话已经不是方才那么嚣张的语气。
嘟囔呢喃似的，满脸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