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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我一直在(2 / 2)

“唔?没什么,”男人很高兴,“我最后闻到的,不是臭臭的坏气味,而是令人欢愉的花香和菜香,真是太好啦!”

覆在他手下握着花束的那只手一颤。

绿灯亮了。

苏珊抖抖一身金毛,迈开步子带路。

“不要为我难过啊作之助,”男人摇摇“作之助”的手,尾音又不自觉娇娇地打转儿,“我心里早就有准备啦,想点开心的事情,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被传染得不开心——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从舌根一路灼烧到喉管,痛得仿佛咽下去的一口温水被谁隔空煮沸,沸水在腹腔聚集,烫得要把腹部滴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不住咳嗽,像把整个喉管呛出来才能好受些。

“作之助”将矿泉水递到嘴边:‘喝点水润润喉咙。’

水——!

男人惊得挥手打翻!

“我、咳咳咳咳……作之助我咳咳咳!抱歉我不是……咳、咳咳咳……”

我——

男人终于不再咳嗽。

再想说话,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哑了。

他眨眨眼,本能想张嘴和作之助说话,又合上了。

有些无奈。

“作之助”避开他伤口,虚虚环抱住他。

颈边有点湿润。

‘没事的、没事的,’“作之助”安慰他,‘我在。’

‘我在。’

‘我在。’

哇,你逞强的样子真可爱。

男人笑了,故意探到“作之助”颈项边的痒痒肉上,慢吞吞地敲摩斯密码。

“作之助”被痒得不行,又怕把男人碰痛,忍着痒不敢乱动。

哇,“作之助”也太可爱了吧!

被痒得不敢乱动的人辨别出男人敲的话。

他说——

‘不怕不怕,我也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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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深刻体会到“作之助”对自己有多么予取予求。

这可真是——太好啦!

生病的人是会被偏爱的,反正也没几天了,还不让他任性一下嘛?

男人甚至克服了睡觉的诱惑,将更多的时间排出来,没别的,就是想让“作之助”多多见一下清醒的自己,才不是为了多多使唤“作之助”感受一下被偏爱的感觉!

男人敲摩斯密码:‘作之助,我想晒太阳!’

“作之助”把躺椅摆好,把男人牵引到躺椅上睡下午后的阳光微醺,金毛犬在他脚边小睡。

他敲:‘作之助,给我扇扇子好不好?’

“作之助”取了蒲扇来,在他脸侧扇出柔柔的风。

又敲:‘作之助,我想喝你榨的西瓜汁!’

“作之助”剖了西瓜,切了榨汁,过滤残渣,将吸管送到男人嘴边,替他端着杯子。

“咕嘟”一口,男人惬意眯上眼睛,没骨头似的躺着。

“作之助”真贤惠!

一双手摸了摸他的黑色长发,替他梳理起来。

这两天都是“作之助”在替他打理头发。

梳完,又为他拢了拢衣襟。

男人从午休中醒来,抓住“作之助”的手。

他的手在痛,背在痛,后心在痛,膝盖在痛,喉咙在痛,头在痛,全身都痛极——心却很快乐。

他软乎乎地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拿脸颊贴了贴“作之助”的手:‘你怎么这么好呀,作之助。’都想和哒宰抢你了。

脸是“涧君”的脸,却笑得那么好看。

看得人心里一动。

“作之助”不知道,他只做了这么点事,在男人心中竟成了“予取予求的好”。

他只沉默着,俯下身来,长长的红围巾垂到地上,用脸蹭了蹭他。

‘你还想要什么?’

——你还想要什么?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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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的东西可多啦,毕竟我那么贪心。

可我最想要的……

男人抬起手,指尖的灵活度下降,身体忽然轻飘,触觉渐渐消失,感不到自己和躺椅的接触,感不到自己手里握着什么,全身缠绕已久的疼痛也烟雾般飘去。

但他还记得自己握着“作之助”的手。

这一次,他不再敲击摩斯密码,指尖摸索,感到阻力,慢慢地,就着画起文字。

‘我想,如果太宰愿意再见我一次就好啦。’

“作之助”身体一震。

——如果太宰愿意再见我一次就好啦。

“我……”鸢眸的青年哑声。

‘我就是太宰治。’他在男人皮肤上敲击。

‘我在。’

‘我一直在。’

‘我就在你面前。’

男人没反应,还在他手上继续画字:‘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太宰不愿意见我的。’

他微笑:“我只是想一想,毕竟是个愿望嘛。有作之助陪着,我就很快乐啦。”

‘不!’

‘我就是太宰治。’

‘我没有……不愿意见你。’

连着敲击。

男人反应过来:‘……啊,作之助,你刚才是在打摩斯密码和我说话吗?不用再回答我了,我刚刚触觉消失了,收不到你在说什么。’

没、了、触、觉。

太宰治心头一击。

‘太宰不愿意见我也好,我本来就欠他很……’男人继续在他手心画字。

“不,我没有不愿意见你,”红围巾的青年开口,说给这看不见听不见也感觉不到的男人,“我在这里,我来……见你了。”

真的没有不愿意见他吗?

一切都晚了。

男人身体尚且康健的时候,他把他推开了;他还看得见的时候,他从他眼前远远逃匿;他还听得见的时候,他站在他面前静默无声,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他的触觉还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时间告诉他“我来了”,却一直假装自己是织田作之助……

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胆小鬼终于敢对他说一句“我一直在”,他却再……收不到了。

“我在……我一直在,我就在你面前。”

曾经,男人被吊在他面前,一遍遍地对他说“我就是织田作”,他不信;现在,他就站在男人面前,一遍遍重复“我就是太宰治,我一直在”,男人却……没机会信。

……这是报应吗?

太宰治呼吸不过来。

如果是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在对方身上!

——他有什么错?!!!

男人无知无觉,仍在“作之助”掌心画字:‘等回横滨的时候,请你帮我对太宰说一声……对不起吧。’

‘太宰救了我,将我揣在怀里为我取暖,我窃取了他仅有的感情,反过头来咬他一口。我……欠他很多。’

他低着头,轻轻叹气:‘他没遇到我的话,一定能过得更好吧。’

太宰治想握住他,不让他再写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不是的、不是的。”

‘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还有——’

‘我还想要一杯西瓜汁,作之助?’

眉目乖顺,摇摇他手指,腻腻地撒娇。

“……”

“……”

“好,我去。”

——还有时间,我会办法让你知道,我就是太宰治。

太宰治进厨房。

剖了西瓜,切了榨汁,过滤残渣。

将吸管送到男人嘴边,替他端着杯子。

没有动静。

黑发的男人睡在那里,手还带着热度。

金毛犬苏珊安逸地翻了个身。

“……”

“……”

太宰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睡得真沉。

“嚓啦——”

杯子坠落在地上,玻璃四溅。

“对不起”三个字的触感,还留在掌心。

——他坚持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放肆地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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