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惊澜、皇甫轩和楚长歌看了她一会儿,隐隐觉得澹台凰胸有成竹,故而都慢慢放下心来,各自持杯饮酒。
“倾凰公主何必如此客气?这可不是什么受禄不受禄,是朕的一片心意,只想和公主交个朋友而已。而且,这里头的东西,可是朕花了不小的气力才弄来的。倾凰公主就这般拒绝,是不给我西武面子吗?”慕容馥紧追不放。
一旁的澹台戟开口打断,“既然是女皇送给皇妹的东西,本殿下代为接收也是一样,不知女皇以为如何?”
“漠北大皇子和三公主兄妹情深,朕是知道,只是这礼物是朕送给倾凰公主的,一定要倾凰公主亲自打开才成。还是你们漠北人心高气傲,不愿与朕交朋友?”慕容馥说着,脸色也慢慢阴沉了下来。
澹台戟还要说话,澹台凰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因为她已经看见皇兄的人回来了。她顿了顿,“既然西武女皇如此盛情,本公主就却之不恭了。但常言道,来而无往非礼也。西武女皇都送了一件礼物给本公主,本公主自然也要回礼才是。这样方显我漠北是礼仪之邦,皇兄你说是吗?”
澹台戟虽然不清楚她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凰儿言之有理。”
慕容馥闻言,唇边勾起一抹轻嘲,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倾凰公主收下朕的礼物,并亲手打开这黑布吧。”黑布之下,是一条巨蟒!乃是她决定杀君惊澜之后,准备的几个杀招之一。原本是冲着君惊澜去的,但她慕容馥看上的男人,自然不能给其他女人可乘之机,所以这所谓的北冥未来的太子妃,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澹台凰赶紧点头,似乎深以为然。继而,她又认真地道:“本公主素来不喜欢占人便宜,否则便会觉得浑身不适,心中难安,所以还是先将本公主的礼物送给西武女皇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摆出一副非常感动又非常良心不安的样子。
慕容馥不甚在意地冷笑,“既然这样,那朕就先收下公主的礼物。”
她话音一落,澹台戟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就将一个鸟笼子大小的东西交给了澹台凰,上头也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其间是何物,却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下,澹台戟终于明白她要老鼠做什么了。君惊澜勾唇浅笑。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够聪明!楚长歌和皇甫轩更是满面赞赏:这样的法子都能给她想到,真是绝了,这可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容馥的脸瞬间煞白了。
笼子里头的蛇,听见这声音,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看起来非常激动。
四下的使臣们听着耗子的叫声,有点不解。冷不防地,他们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慕容馥的礼物送进来之时,笼子里头的嘶嘶声,顿时脸色一变,难道……这下,大家看着大殿中央那个笼子的眼神都变得惊恐了起来。
澹台凰拿着笼子送到了慕容馥的跟前,旋即笑道:“请女皇笑纳。女皇收下礼物,本公主也要去收您的礼物了。”
慕容馥顿了半晌,愣是没敢伸出手去接。这吱吱吱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老鼠,老鼠可是蛇的最爱!
见她迟迟不动,澹台凰又接着开口,“西武女皇,怎么了?为何不受本公主的礼物?本公主一片盛情,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花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弄来的,西武女皇就这样一动不动,是不给我漠北面子吗?”她选取了大意,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一旁的君惊澜薄唇微勾,懒散低笑。这女人,大形势上不吃亏,就连人家逼迫她的句子,她也要锱铢必较,一句一句还回去。
慕容馥面色微僵,正想着是不是赶紧接过,扔给自己的下人们,让他们赶紧拿走时,澹台凰又接着开口,“还请女皇怜惜本公主的一片真心,待会儿一定要将这黑布亲手打开,不若就在本公主去扯您礼物上盖着的黑布的同时,一同扯开如何?”慕容馥面色阴沉地瞪了澹台凰半天,冷然笑道:“不若这礼物,你我都回去之后再打开看吧。”
这事儿是慕容馥挑起来的,澹台凰岂容得她想害自己就害,想收手就收?她冷冷笑了一声,“女皇说笑了。你我都说好了,要互相接受彼此的礼物,本公主也答应了你要去揭开那黑布。众位大人都坐在这里,还等着看里头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呢。你现在突然不看了,众位大人心中该有多么失落啊。你忍心吗?”
“那公主就不怕,结果是两相欢乐吗?”慕容馥定定地看着她。“能和女皇一起欢乐,本公主赚了不是吗?”女皇和公主相比,哪个更有分量显而易见。
这时,那在一旁静坐了半晌的太子爷,忽然不正经地开口,“太子妃收的礼物,自然也是本太子将收的礼物。若是太子妃待会儿亲本太子一口,这礼物就由本太子代收如何?”他面上含着戏谑的笑意,狭长的魅眸看向澹台凰。
澹台凰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咬牙转过头看着他,“北冥太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少说两句话,就可以少浪费点口水,也能为世界省点茶水资源,你知道吗?”
太子爷听完这话,魅眸忽闪,看着她低笑道:“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整个屋内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澹台凰一个人的磨牙声,还有皇甫轩、澹台戟杀人般的眼神,以及楚长歌玩味中暗含不豫的眼神。
“君惊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澹台凰感觉自己简直气得头发都着火了。
高坐在皇甫轩身边的慕容馥,也感觉一阵火气上涌,作势要去接澹台凰的礼物,实则狠狠地一甩袖,一阵内力射出。而澹台凰正顾着和君惊澜生气,没在意,待她反应过来之后,险些被这一阵风给掀翻在地。好在自己的凤御九天已经练就了一重,稍稍有点武功底子,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随即,咔嚓一声脆响传出,响彻众人耳膜。慕容馥立即捂着自己的手腕,痛呼出声,“啊——”已然被一击骨折。咚,茶杯击中慕容馥之后,重重落地,摔得粉碎。
正要出手的澹台戟,和预备还手的澹台凰,手顿时僵硬在空中!
众人皆回头一看,很快便发现了出手之人是谁。
慕容馥身后的侍从当即高声怒喝:“大胆!北冥太子,你竟敢对我们女皇动手!”
“女皇又如何?”他闲闲抬头,旋即,狭长的魅眸冷冷扫过大殿,若寒风刺骨,凉凉开口,“本太子的太子妃,本太子逗弄两句便罢了,可不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能随意欺负的!”说罢,他又抬头看向慕容馥,眸中寒意惊人,“本太子从来不打女人,今日是个例外。若以后还有女人对凰儿动手,本太子不要这风度也罢!”
这话一说完,全场静寂。每个人的表情都略微发愣,唯独澹台凰的表情最为奇怪。她看向君惊澜,严重感觉自己是今天才认识他。他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不知道的人,听了他那番话,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多深情呢。
高位之上的慕容馥捂着手腕,表情越发阴沉,冷声道:“北冥太子就不怕朕兵戎相见?”
“恭候大驾!”君惊澜眉梢微挑,魅眸幽深。
静了片刻,慕容馥忽然笑了,“朕方才不过是接礼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并没有跟倾凰公主动手的意思,还请公主不要误会。倒是北冥太子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动了一些?”
“哦?”君惊澜将尾音拖长,语调十足惑人,冷睇了她一眼,好似没有看见她眼中的寒光,闲闲笑道:“既然女皇手滑了,那本太子,也手滑了。”
慕容馥闻言,面色一怔,脸色青灰,只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
就在这时,澹台凰忽然出手,黑色的不明物体在空中飘飞,手中的笼子对着慕容馥的面门飞奔而去。慕容馥见此,条件反射地就伸出右手去挡,却忘了自己的右手方才被君惊澜的杯子打中。而澹台凰这一扔,可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于是,方才骨折的那只手,又承受了一个笼子的重击,痛得她惊叫一声,“澹台凰,你——”
“啊,女皇陛下,不好意思,本公主也手滑了一下。”澹台凰笑容满面,状若羞愧地开口。
慕容馥却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君惊澜是北冥掌权人也就罢了,澹台凰区区一个公主,有什么资格对她不敬?她面色铁青,一股王者威仪尽散而出,高声开口,“手滑了?那倾凰公主,朕……”
“这可是女皇送给本公主的礼物,女皇一片盛情,不若本公主现在就将它拆开如何?”澹台凰笑容满面地打断。
此言一出,慕容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脚边的笼子,黑布还遮着,里头都是激动的耗子,顿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顿了片刻,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手滑了便手滑了吧。至于这礼物也罢了,送给公主的礼物岂能这么轻。来人,将这东西收回去。朕改日再备一份厚礼。”
“既然这样,那便多谢女皇了。”澹台凰也不接着为难。她自己的小命她珍惜得很,要是把笼子打开,那蛇当真先咬自己,这个亏就吃大了。
慕容馥心中气愤,也只得暂且咽下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