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戟点头,优雅华丽的声音随之响起,“今日来刺杀的,有半城魁、赤圣,另外一个人,本殿下若没料错,应当是白子练。这追查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东陵皇了。”
“漠北大皇子放心。”皇甫轩冷冷点头,灿金色的眸看向澹台凰,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忽然奔来一团银色的不明物体,伸出一只前爪扯了扯澹台凰的衣摆。
澹台凰纳闷地低下头,只见小星星眼角含泪,谄媚地看着她,并用另外一只前爪,捂着内裤破了个洞的地方,小身子扭啊扭,“嗷呜!”
看着它这谄媚到极点的模样,澹台凰嘴角一抽,“不补!”
星爷又用力地扯了几下,狼嘴扯开,表情更加谄媚,“嗷呜,嗷呜呜!”
“不补!”她要是真给补了,八成自己以后就要成为它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奴隶了。
星爷转过身子,用自己的九条尾巴对着她,两只前爪在地上飞快刨土,“嗷呜!”
皇甫轩眸中的光辉瞬间黯淡了几许。这狼是君惊澜的,他自然知道。原本准备说的关心之言,也像是一根刺,被哽在了喉间,刺得他生疼。
御医此刻也终于将澹台戟的伤口包扎好,弯腰行了个礼,便恭敬地退至一旁。
皇甫轩袖袍一挥,开口,“寝宫已毁,朕为大皇子和三公主准备新的寝宫,请!”
“请!”澹台戟点头。
澹台凰赶紧道:“原来本公主寝宫的东西,东陵皇要找到凶手赔偿;若凶手无法赔偿……”
“朕来赔偿。”皇甫轩好脾气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太子爷回了寝宫,小苗子便赶紧上前开口,“爷,您回来了。”
“嗯。”君惊澜闲闲应了一声,往殿内走,又懒懒地开口问:“如烟去了吧?”
小苗子笑眯眯地道:“回爷的话,听说是有了冷教主的下落,小姐就寻去了,最后是瑾宸公子去了。”
这话一出,太子爷脚步一顿。狭长魅眸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不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又往殿内走去,显然心情已经不若方才好了。
小苗子颇为困顿,纳闷地问:“爷,怎么了?瑾宸公子的武功更高,他去也不比小姐去差啊。”
“没什么。”他闲闲应了一声,没有开口多说的意思。小苗子也没有再问。
看着偌大的寝宫,他脚步一顿,慵懒声音缓缓响起,“爷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爷,您是不是说星爷?”小苗子开口猜测。这一问,倒好像是提示了他。
微风拂面,细雨又自天幕洒下,轻轻落地。夜色沧澜,满园孤寂。他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没了它,更冷清了……”语落,他举步往殿内而去。
小苗子低头,不再开口,眼角却忽然有点发酸。
翌日,日上三竿,太庙门口,各国使臣都汇聚在此。高耸的房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楼梯上铺着的红色地毯,以及两旁宫人庄重的表情,还有四下御林军肃穆的面容,都预示着太庙在所有东陵人心中不可侵犯的地位。
各国使臣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澹台凰则老老实实地站在澹台戟的旁边。
楚长歌摇着玉骨扇,笑得一派风流地看着她,但她却没有回视他,反而往那一袭紫银色的身影上瞟。
而太子爷今日也好像是真的生了她的气,眼神都没往她这边扫。然而,眼角的余光在发现她的注目之后,他薄唇微微上扬,却没给她瞧见。
“时辰到,大礼开始!”高台上的司仪尖着嗓子大声开口。
他话音一落,全场肃静,所有人看着前方,不论是真心,还是出于礼节,没有一个人露出半点不和谐的神态。
高台之下,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甫轩,脚踩蟠龙靴,一步一步往上走。他落脚很重,表情冷肃,通身是独属于王者的霸气威严。
咚!咚!钟鼓锤响,在这安静空旷的场景之下,显得更为大声,更为震耳,也更为震动人心。
当帝王登上高台,鼓声停下。烈日的金光洒在皇甫轩的身上,仿若太阳神阿波罗临世,炫目而耀眼。
司仪高声开口,“承天诏命,东陵建国三百六十载,顺天命,创盛世。历代而传,不负先祖之业也。今,建国庆典,普天同庆,着大赦天下,万民同乐……”
大概就这样磨叽了一个时辰之后,司仪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他合上手中的卷轴,恭敬地低下头,将它交给皇甫轩。
皇甫轩也十分严肃地接过,转身对着太庙的方向,抬步走过去。到了祭台的跟前,他将那一卷诏书放在托案上,退后两步,旋即,拿起三炷香,点燃,然后恭敬地插上。
澹台凰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戏谑的眼,魅眸幽闪,显然也对这祭天没什么兴趣。见着他眼中的审视,她很快闭上眼,做出一副迷信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很小,“观自在菩萨……”他薄唇勾起,饶有兴味地笑了。
又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祭天终于结束,皇甫轩率先往崇阳宫而去。
澹台凰还在那里闭眼念着《心经》,正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呵——”一声轻笑自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便见着他放大版的面孔,条件反射地就想后退。在她后退之前,他已然意味深长地开口,“太子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知太子妃的心中,是色,还是空呢?”语落,不等她回话,他便低笑着离去。
澹台凰表情空白地站在原地。她清楚得很,方才她不管是答空,还是答色,他都一定能说成她心中全是色。可是,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吗?为何又要冒出来捉弄她?
澹台戟见她久久凝视着君惊澜的背影,优雅华丽的声音稍有不悦,“还愣着做什么?接下来是最后一场宴会,你莫要失仪!”说着,他率先往崇阳宫而去。
澹台凰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满含着刻毒,看着澹台凰的背影。
仆从看了一眼慕容馥的侧颜,恭敬开口,“女皇陛下,丞相大人和大司马、大司空,联名上奏,请您先办好正事,再想别的。至于漠北公主的事情,几位大人也请您不要节外生枝。平白得罪了漠北,对我们并无好处。”
慕容馥闻言,冷冽的眼神扫向他,刻毒如冰,“多嘴!朕要怎么做,还不需要他们来教。”她一甩袖袍,跟上了众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