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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警告(1 / 2)

李成风带着沈清辞顺着回廊走至中院景墙深处, 四处观望下,确定无人,连声问道:“殿下, 刚刚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他还觉着他家殿下应是好事将近,可没想到沈清辞却一把推开林长缨,二人神色肃然的神情和对话也让他觉着不太对劲,心生忧虑。

沈清辞叹了口气, 淡淡说道:“是我大意了, 这脖子上的陈年旧伤被她发现了。”

李成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嘀咕道:“殿下哪次大意不是因为夫人, 上次不也是”

说着, 对上沈清辞肃然的目光, 立刻缄口不言,复又找补道:“殿下您也别担心,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知道当年之事的人大多不在了,现在也就我们几个, 夫人肯定看不出来, 也查不到什么的。”

沈清辞沉默不搭话,虽然知道以她的性子, 若是他不想说,她也绝对不会再问, 可就怕她像上次那样寻着蛛丝马迹去找, 总能找到些什么,若是如此,他恐怕就没什么脸面再出现在她面前

思及此,他揉了揉额角, 脑海极快地闪过几个画面,繁杂破碎,皆是假想她的指责鄙夷,终是绕不过他。

“殿下!”

一声轻唤打破了烦扰他的思绪,清明复回,抬眸看向回廊尽头,林长缨正和王婶他们走来,神色淡然,似乎刚刚之事并未发生,身后跟着几个搬着樟木箱的小厮。

李成风颔首行礼,扬手向府外,说道:“夫人,请上马车。”

林长缨沉声应着,看了眼沈清辞,朝他福了福,正色道:“殿下,刚刚多有得罪了。”

沈清辞微怔,但还是淡声道:“无妨,看来我得让府里人在台阶上铺点石子路,若是夫人再摔着就不好了。”

林长缨应了声,便行礼告退,往府外马车去。

萧雪燃紧着跟上,总觉着二人之间似是有什么心照不宣是她不知道的,心生疑惑,忍不住附耳问道:“小姐,您刚刚这一路都在想着什么,不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吧?”

“没事,刚刚是我不小心的”

林长缨摇了摇头,眉眼放柔,看他的样子应是不愿回想,也不愿说,还是不问为好。

思及此,她低低地看着手里这株黄香梅,氤氲着清香,还坠着凝结的雪水。

随即步履轻缓地上了马车,沈清辞他们随后,李叔见大家都坐稳,大饮一口酒,呦呵一声,便持着缰绳唤着马驾车,轻车熟路地往宫里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四人对立而坐,安静如斯,氤氲着折来的梅香,只余马车外嘈杂纷乱的吆喝声,甚至时不时有小孩玩耍的嬉闹,正好碰上他们在玩烟花爆竹,如此衬得马车內微妙的气氛更为诡异。

林长缨阖眸靠在鹿皮壁上,沈清辞亦是不动声色地冥想。

颤动的马车內,两人眸光对上,萧雪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这要是再不说点话都快闷死了,李成风拗不过他,原本想轻咳几声,说些什么。

不料林长缨缓缓睁眼,熟稔地从马车底下拿出梨花小案,想要倒几杯茶,李叔在每次外出都会让王婶准备好花茶和柿饼,如今也不例外。

萧雪燃见她要倒茶,连忙伸手想要接过,“小姐,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林长缨嘴角微扬,拂了拂手,叹道:“行了,别忘了以前在林府,叔母让你倒杯茶,你就打碎了她最喜欢的紫玉蝴蝶纹茶壶,到现在她那套紫玉茶杯无处可用,可让她气得半死,半夜都睡不着觉,别把殿下的这也给碎了,就怕你那点私房钱还不够还的。”

李成风忍不住捂嘴憋笑,已经能想象到谢婉儿要被她气得猪肝色模样。

“你不准笑!”萧雪燃咬牙切齿说着,随即转向林长缨,尽是委屈,说道:“那明明都是她故意刁难你,她的侍女还在背后说你坏话,打烂她一个茶壶都算便宜的了!”

林长缨倒好茶,先是端给了沈清辞,接着递给了李成风,李成风受宠若惊,连忙颔首双手接过,随即她直接将茶递给萧雪燃面前,调侃道:“是呀!还偷偷大半夜趁着人家侍女出来解手戴上那奇奇怪怪的面具把人家吓得半死,最后还将人家倒吊起来,都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

萧雪燃吐了吐舌头接过,“和你学的”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忽地,不知从哪传来熟悉的轻笑,众人打眼一看,竟然是沈清辞。

沈清辞笑着放下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林长缨说道:“这和谁学的,难道夫人心里不清楚吗?”

“殿下你”林长缨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怎样,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萧雪燃如今的做事风格的确是有几分她当年的影子,只得就此承认。

不多时,马车內传来哄堂大笑,皆是萧雪燃和李成风互相告状,亦或是二人最近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把王婶气得要拿鸡毛掸子打人的大事,只不过到最后李成风多半是不敢出声,由着萧雪燃跟讲相声似的。

马车外的李叔正赶着马车,注意到车内的欢声笑语,不由得哈哈笑了几声,多了几分老迈淡然,随手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大口,心中不甚感慨。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约莫半个时辰,李叔驾着马车来到了南宫门的方向,这还是沈清辞吩咐的,此处多为偏门,离王府较近,大家多从北宫门进,也少了来往人员繁杂的麻烦。

四人下了马车,走到宫门口,恰好遇上正在宫门巡视禁军统领韩渊鸣,他一身黑银盔甲,附着犀角带,紫绶金纹粉饰,腰佩长剑,威风凛凛,正色肃然,寻常不熟悉的官员看到都自愿退避三分,不愿招惹。

林长缨看着她这番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笑,其实韩渊鸣出身书香钟鼓之家,自小生得是个美人胚子,唇红齿白,小时候时常被误认为是个女孩,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样认错的。

可不知怎的,他从小对琴棋书画皆不感兴趣,非要一头钻进兵书武学中,把自己搞成个糙汉子,还用各种不要脸的方法缠着林枫华收他入门下,害得他爹韩太师气得三天两头就得到林家抓人,最后在林枫华一番劝慰下,只好作罢。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当时被当作笑话,扬言要成为宫中守护神的韩渊鸣,如今真的当上了掌管十万禁军的禁军统领,成为韩家第一个从武官之人。

韩渊鸣见到沈清辞一行人,眸光一亮,拱手行礼问安,目光汇集之处,沈清辞点了点头,以示点头之交。

随即韩渊鸣看向林长缨,说道:“立青,好久不见啊!”

“是啊!”

林长缨眉眼微挑,颇为感慨,有意调侃道:“恐怕再过不久,我就得喊驸马爷了。”

一说到这,韩渊鸣被晒得黝黑的皮肤都染上了了几抹绯色,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多了几分羞涩之感。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青铃般的高呼。

“渊鸣哥哥!”

果不其然,说曹操曹操到,抬眼望去,静宜公主正一路小跑从白玉汉阶上走来,身后还拉着沈怀松,时不时叮嘱她小心慢点。

韩渊鸣一见宜静公主,微不可见地指尖颤了下,连忙拱手行礼唤道:“昔王殿下,公主殿下。”

“什么公主啊!早就不让你这么叫我了,怪生分的。”

宜静公主拖长尾音,摇晃了下他的手臂,可是很快就被韩渊鸣挣脱了,正声道:“公主,属下正在当值,今日陛下寿宴,不敢疏忽。”

每次宜静公主撒娇,韩渊鸣皆是如此一本正经地婉拒,要务在身,不得儿戏,她也只好努了努嘴,乖乖应着作罢。

随即看向沈清辞,原本和以前一样不想搭理,可在韩渊鸣的凝视叮嘱下,还是记着要表现大家闺秀的风范,不情不愿地福了福,往他身后躲去,毕竟在场还有林长缨和萧雪燃。

身后穿着华服的沈怀松面对宜静公主少有的柔情乖巧,忍不住白了一眼,无奈地摇头,可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笑意温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平日肃杀的精芒。

沈清辞不愿理会,只是瞥向一边,远远看着宫中来往官员。

韩渊鸣眼仁微动,似是察觉到在场之人微妙的关系,扯了扯嘴角,纵使平日再不谙察言观色,可还是会听到那么些闲言碎语,如今亦是看得出来,便说道:

“各位殿下,按照礼制,女眷应到御花园参与纯善贵妃的园会,主君应到金明殿给陛下问安。“

在场人都深知宫中寿宴礼制,就连萧雪燃和李成风的私用佩剑都要交予禁军暂时保管,不得带入宫中,众人也只好就此分道扬镳,打破这场僵局。

引路小火者熟稔地招呼着林长缨他们,带他们从白玉汉阶旁的小道上而去,去往御花园。

沈怀松眉目沉沉地看着林长缨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沈清辞尽是看在眼里,眉间凝寒,冷声道:“不知昔王殿下护送北漠使者可还顺利。”

一听到他的声音,沈怀松的眼皮向上一抬,手背到身后,端的是上位者的姿态,冷声道:

“父皇交予的重任,自然不敢让他失望,不像安王,还真是悠闲得很,每日和诗文琴会打交道,听说前不久还捐了一些古籍给书院,看样子,这成了亲,也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他安插在安王府的暗桩先前就给他传了消息,沈清辞和林长缨分院而住,两人来往少之又少,恐怕见面的次数和近来他与林长缨的次数亦是差不多。

思及此,忍不住轻笑一声,以他对林长缨的了解,自然认为她不会对沈清辞这样的病秧子有意思,之前恐怕都是自己多想了。

沈清辞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他在想什么,拂了拂袖子,侧目而视。

“既是父皇所托,昔王还是多留意点好,别惦记别的什么东西,亦或是人”

言下之意,已是心照不宣,意为警告。

此话一出,沈怀松眉眼尽是肃杀,攥紧着拳头,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讥讽道:“连站都站不起来,又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

扔下这句话,他便甩袖而去往金明阶上走,途中遇到熟识的兵部尚书,一改方才的威压之势,竟是平易近人般寒暄起来。

李成风扶着轮椅把手,愤愤地看着沈怀松,抱不平道:“昔王真是过分,那么多年来都一直拿此事来打击殿下”

沈清辞叹了口气,倒是多了几分无畏,幽幽说道:“这二十年来,处心积虑走到今日这个位置,自然有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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