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算计到了周祐, 想必蛮夷人也不会让他这样一个怂恿和亲公主逃跑的大尹人好过。
梁黛心情愉悦,看着这眼前的和尚也格外顺眼,一时作弄心起,从忘川身侧退开, 愈发的笑媚横生。
“可惜了, 你是个和尚,不然……”
她微微一顿, 眼里俱是笑意, “本宫可是要你以身相许的。”
她素了五百年, 若不是碍着眼前这人佛门弟子的身份,冲着他这身出色的皮相,以及那一半蛮夷血脉的身份, 绝不会轻易放过。
忘川知她在作弄自己,就好像先前作弄那周公子一般。
他只微微垂眸,语气依然平静,可沉静如水的目光中还是像丢进了一颗微不可见的小细砂那般, 漾开了一点点波澜。
“施主玩笑了。”
他关注她,在意她, 甚至帮助她, 不过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 像极了他那个模糊的梦里,一身碧色, 肆意舞剑的女子。
可他终究是个出家人,这颗心,心动不得。
船上的日子大部分大尹人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昏睡度过的。
好在越往北行,天气越发寒冷,快要到达北荒时, 河面已经因为极低的气温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水路因此而终止,蛮夷人当初要求搬上船的车马却再次派上了用场,将行李重新打包好,于冰面上咯吱咯吱驶过。
“殿下,这冰面真的不会裂开吗?”
画眉坐在马车里照顾梁黛,想起所坐的马车正在冰面上行驶,有些坐立不安。
梁黛撩起马车窗帘,远远的瞥向那忘川和尚的方向。
他下了船脸色就正常多了,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厚斗篷,双手合十露在寒风之中,此刻正坐在马上跟着队伍缓缓踱步,转着手上的佛珠,顺带闭目养神。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梁黛出声安抚画眉,手指搭在窗沿上,轻轻扣着。
她记得那和尚说过,晕船这事儿他早就习惯了。
清泉寺在京城边缘,京城附近并无水路。便是大尹境内,也没有几条。估计他昔日走过的,怕也是这条从北荒蛮夷之地,通往大尹的路。
更不要提,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蛮夷,态度极为尊敬。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找他来充作翻译,他会答应,或许是因为,乐幽公主的和亲之路……正是他的返程之路。
啧啧。
梁黛将手缩回,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即便是和尚,也禁不起深思啊。
和亲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北荒。
北荒之地的蛮夷人大多都是以游牧狩猎为生,即便是蛮夷王的住所,也不过是一顶巨大的帐篷,虽然外围悬挂着不少装饰物,仍然比不过大尹王宫建筑的一半繁华。
梁黛换上了出宫那日的火红色嫁衣,以大尹公主出嫁之礼,戴着金冠,扶着画眉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迎接她的是蛮夷人的王。
面貌粗犷,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
梁黛装作乐幽公主的习性,嫌弃的避开他的视线,退回身后紧跟着的画眉身边。
没送他个白眼,已经算是给他面子。
而这络腮胡子的蛮夷王,见到梁黛的第一眼,竟然打开了手中的一幅画卷,仔细的绕着梁黛踱着步子,对照许久,确认这就是公主“本人”,这才满意的丢开画卷,仰天大笑。
“好,好!就算是大尹的公主,也得乖乖的作我们蛮夷的女人。”
大尹和亲队伍的一行人等,除了忘川,没有人听得懂蛮夷话。他们只看到那蛮夷王大笑过后,在他身后站着的蛮夷人也跟着齐声欢呼,甚至将手里的兵器抛上了空中。
画眉这种知道内情的猜测这关算是糊弄过去了,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落下,悄悄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却脸色大变。
那蛮夷王大笑过后,竟然直接将“乐幽公主”横抱起来了起来!
“啊——!”
“乐幽公主”发出一声惊呼,可是她越挣扎,这蛮夷王却越发的兴奋,甚至将她高举起来,扛在肩头,像是获取了战利品似的绕场一圈炫耀。
“殿下!”
“公主!”
护卫队怎么忍得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公主被如此折辱,齐齐出示兵器,直指那蛮夷王。可是却被他不屑的一个眼神扫过来,然后大手一挥,便有一众蛮夷士兵啊呀吚吚的冲了过来。
护卫队身手虽好,可终究寡不敌众,没有多会儿,便被这群凶蛮的蛮夷人们把兵器给缴了。
“殿下!”
周祐这一路都被绑在最后一辆马车车厢后,他此刻看到公主如此,心痛如绞,禁不住声嘶力竭的喊叫。他挣扎着想要弄断绳子,却被看管他的蛮夷人不耐的在胸腹处重重的打了一拳,让他闭嘴。
周祐吐出一口血来,可他呕心沥血,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公主,被那粗鲁的蛮夷王拥入怀中。
北荒之地,极其寒冷,蛮夷人很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