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会做家务吗？”
他问道。
“会的。”
她回答道。
然后，她就被选中了。明明有那么多稀有型号的舰娘，他却偏偏选择了她。当时，指挥官管理部的人不断劝说他更换自己的选择，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把声望领了回来。
之后，声望就照顾了他三年。没错，没有出征过，也没有远征过，仅仅只是照顾他的生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埃里克来到灰之后，没有像别的指挥官一样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舰队，扩张领海，收集资源。他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靠着自己的积蓄和港口里自动生产的少许资源过日子。
刚开始，声望精打细算，勉勉强强地维持住了生计，但是不久之后埃里克就开始酗酒。虽然喝的都是劣质红酒，但是依旧打破了收支平衡。
声望只得典当来到港口时埃里克购置的一些家具和装饰品，而这个方法到了最近也行不通了——
能典当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典当完了。
声望看着锅里的炖汤，沉浸在思绪之中。
实际上，她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埃里克如此堕落地在港口里面混日子，指挥官管理部的人却没有辞退他呢？
“呃”声望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糟糕的东西之后，赶紧摇了摇头。
“谴责。怎么能够考虑这些对主人不敬的东西呢。”
声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关闭了煤气炉，将锅里的汤倒入旁边的白色瓷碗之中。
大概是过于孤独的原因吧，声望来到这里后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等到她意识到时，想改却怎么都改不过来了。
炖汤的香气伴随着热气慢腾腾地飘出，声望把它和一块面包放在了餐厅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灰的餐厅很大，容纳一百人同时进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这偌大的空间只是给人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
声望将双手垂至小腹处握紧，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子的旁边，等待着埃里克的到来。
水蒸气液化产生的白雾在空中摇晃着，升腾着，最终消散在有些冰冷的空气之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餐厅里的时钟用清脆的声响祭奠着每一秒的逝去。
半小时后，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炖汤失去了散发白雾的功能，连香气也不再愿意释放。
声望一言不发地将炖汤端到厨房中，将它倒入锅中，打开煤气炉重新加热。
热好后，声望将它再次端了出去，自己则继续站在一旁等待。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声望再次走进厨房。
在她第五次端着冷掉的炖汤走进厨房时，她并没有选择加热炖汤，而是从冰箱中拿出了一块用密封袋包裹着的冷冻牛排。
往平底锅底浇上金黄的食用油，再将牛排放在加热后的油上，肉和油接触的地方响起了“兹兹”的声音。
在如今陆地资源稀缺的情况下，牛肉是非常贵的食材，普通的平民家庭一年都吃不了几次，更别
提一贫如洗的灰了。
但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稍微的破下财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7月5日，是埃里克的生日。
声望将牛排翻了个面，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一个小盒子。
那是声望准备送给埃里克的生日礼物。虽然只是非常便宜的东西，而且作为仆人又是作为舰娘的她送的礼物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但至少这是对主人的一点心意。
实际上，声望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埃里克拒绝接受的准备。
一道巨大的响声从餐厅里响起，声望没有任何的慌张，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声望，吃的！”
嘶哑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声望再次将锅里的牛排翻了个面。
“知晓。请稍等片刻。”
大概五分钟后，声望煎好了牛排，将它装在盘子中送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愣了下神。
坐在餐桌前的埃里克穿着皱巴巴的白色军服
，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声望发出了不知是第多少次的叹息声，将牛排和刀叉放在了埃里克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声音还是香味弄醒了埃里克，他抬起了头，看了看面前的牛排，毫不犹豫地抓起叉子，直接扎在了牛排上。
声望看着埃里克好不注意礼节地大口吃着牛排，微微地侧开了头。“咕唔咕咕”虽然她仍然是一张扑克脸，但是很明显上面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声望在内心深处纠结了许久，最终在埃里克快要啃完牛排时下定了决心。她稍稍地清了清嗓子，说道：“祝福。主人，生日快乐。”
这句话很刻意地带上了语调，但是轻重音却搞错了，听上去非常的奇怪。
将所剩无几的牛肉塞进口中的埃里克突然停止了动作。
难以言表的凝重氛围，笼罩在突然冷得透骨的空气之中。
埃里克缓缓地抬起头，半眯着的眼睛看向了窗外。
远处的海面上，一个浪打在了一块礁石上，
溅起了一朵浪花。
“是吗到这个时候了吗”埃里克低声说道。
声望低下头看着自己靴子的鞋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虽然和他相处了三年，可是声望一点也不了解他。
“谢了。”埃里克姑且算是表达了谢意，可是声望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悄悄地用手摸了摸腰间的礼物盒，却没敢拿出它来。
“我吃饱了。”埃里克将叉子搁在盘子上，站起身，声望赶紧鞠躬。
埃里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餐厅，声望则动手收拾起了桌上的餐具。她将餐具放进厨房里的洗碗池中，然后将腰间的礼物盒放在了灶台上。
异色的瞳孔中，这件送不出去的礼物显得异常的无聊。声望轻轻地摇头，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拂去了她的脸上好不容易流露出的一丝情感
冰冷孤独的空间之中，声望就着已经冷掉的炖汤将变硬的面包送入口中。
下午三点左右，按照惯例，埃里克来到了小公园，坐在那张总是干干净净的长椅上。
声望站在一边，将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椅子
旁的木质圆桌上，然后端起茶壶往里面倒入冒着热气的红茶。
淡淡的茶香随着热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埃里克一边望着远处的海面，一边端起了茶杯。
声望也偏过头，顺着埃里克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海风突然加大了，茶杯上冒着的热气被吹乱，打着补丁的女仆裙裙摆被吹起。声望的头发上沾着的那支白色羽毛也被吹了下来，被随意地抛在这片灰色的空间之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