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合众国,指挥官管理部总部,部长办公室。
一名东方女子站在正中央,黑色的瞳孔如同宝石一般无暇透彻,白色的肌肤细腻而水润,黑色的头发垂至腰间,修长的身体裹在修身的黑色军服之中,给人一种高冷神秘的感觉。
她的面前,一名同样穿着军装的老头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他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时不时抬头看看她。而她正视前方,没有去理会他。
“真是少见啊。”老头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抱起手看着她。“你居然会来请假能够问一下原因吗?林依月科长?”
被称为林依月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找到了一个多年没见的朋友,现在想过去看下他。”
“朋友?”老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没想到被人称之为‘冰山女王’的你也会有朋友。”
林依月听到这个外号明显愣住了,她工作的这几年来从来没有留意过他人,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外号。
“嘛,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吗。”老头将桌子上的文件拿正,在上面盖了个章,挥了挥手说道:“批准了,你想去多久都没问题,最后回来就行了。”
林依月低下头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去。
“隔了几年仍然要去见面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女儿哟,不会是男朋友吧?”背后,老头的声音变得十分的柔和。
“不,一点也不要好。”林依月走出办公室,反手带上了门。
门外,她的眼睛了闪过了一丝悲伤。
与其说是不要好不如说他最憎恨的人就是我。
蔚蓝色的海面上时不时激起阵阵灰白的波浪,这些波浪无力地拍打在一无所有的堤岸之上。鹅卵石铺成的走道上,被海风吹上来的沙砾恐惧地滚动着,试图逃回人造沙滩。
一只孤独的海鸥从苍白的天空沉闷地飞过,
面对这块好不容易找寻到的落脚处,它丝毫没有停顿的打算。它的背后,太阳残忍地撒下光芒,但其中带有的温度被海风无情地吹散,除了带来阴影外没有了任何用处。
波浪声有节奏地响起,单调的曲目让人心烦。
空中的海鸥转动了一下身体,一只羽毛落下,由风带着向着未知的前方奔去。它穿过人造岛屿的港口,差点被溅起的浪花打落;它穿过荒凉的鹅卵石走道,差点因自身的重量而坠落地面;它穿过错综复杂的宿舍区,差点因孤独无助而迷失于沉沦之中。
最终,它停在了餐厅上方的天空,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旋转着飘落,悄悄地落在了一头金发上。
金发的主人专注着打扫地面,丝毫没有留意到头上沾着的羽毛。
及肩的金色发丝在空中晃动着,如同瓷娃娃一般的标准精致的脸也带着瓷娃娃一般的冰冷,纤细高挑的身体外套着一件黑白间色的女仆装,胸部高高的隆起,在冰冷之中添加了一丝妩媚。最为惊艳的是她的那对异色双瞳——右眼忧郁之蓝,左眼璀璨之金。要说这美丽的风景有瑕疵的话,那大概就是女仆装
上的几块补丁了。
女仆工作的地方,距离海岸有一些距离。在海浪声之中,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
女仆裙的裙摆,随着她的每一次踏步都会轻轻地晃动,晃着晃着,半小时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
女仆停下身,回头看眼打扫过的地面。
有些年头的大理石地面,此刻一尘不染。
微弱的叹息声响起,女仆抬起右手,撸起袖口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
“叹息。已经过了主人用餐的时间。未发现主人已经起床的迹象。”
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女仆迈着快速而又不失优雅的步子来到了餐厅的门口。她将扫帚靠在了墙上,之后转身踏上了一条鹅卵石小道。
有些旧的鹿皮靴敲打着被颜料涂成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周的景象倒退着,先是一片宽广的铺着塑胶的平地,再是一片由一种转基因樱花树植成的小树林,最后是一个有着两三张长椅的小型花园。
女仆在一栋不大不小的两层洋房前停下脚步,带着咸味的海风轻轻地扶起了她发梢。
她推开没有锁上的门,昏暗而又空荡的客厅映入眼帘。有些脱毛的红色地毯上,摆着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一张简易的茶几。旁边的木地板虽然陈旧但是非常的干净,可以隐隐约约地倒映出人影。
女仆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而是直接走进了昏暗的客厅,去往通向二楼的楼梯。
木质的楼梯上也铺着红地毯,柔软的布料完美的吸收了脚步声。
二楼比一楼更加的昏暗,走廊上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盖住,没有让一丝阳光透入。
女仆穿梭在这片几乎看不到东西的黑暗之中,娴熟地绕过走廊上装饰用的花瓶,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她稍微顿了顿身子,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提醒。现在是九点,起床用餐的时间已经过了。”
无机质的声音突兀地在沉寂的空间中响起,随后又消散在沉寂之中。
门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停顿了大约五秒,女仆发出了一声叹息,果断地推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推开的门还撞倒了几个躺在地上的酒瓶。
这间狭窄的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对着窗户摆放的桌子,放在墙角的单人床和靠在床旁边的衣柜和书柜。
女仆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酒瓶,走到了桌子前,一把掀开了窗帘。
金色的阳光在瞬间驱散了屋内一角的黑暗,也给压抑的空气带来了一丝热度。
女仆又推开了窗户,潮湿新鲜的空气灌入室内,澄清着之前浑浊的空气。
转过身,女仆在阳光的照耀中环视房间。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地板上到处堆满了各种劣质红酒的酒瓶,看过的书本胡乱的扔得到处都是,泛黄的纸张上又加上了紫红色的斑点。
墙角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个邋遢的年轻人。与周围的脏乱十分不相衬的干净整洁的被子被踢到了一角,枕头则压在了他的脚下。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因为太久没有修剪的缘故都拖到了背部,而且非常的蓬乱,胡须也是乱七八糟,没有脱下的白色军服皱巴巴的黏在身上,丝毫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酒味。
“重申。到了起床用餐的时间了,主人。”这次的声音依旧是没有起伏,但比之前在门外喊得那一次还要大声。
床上的年轻人缓缓地侧过了身,长长的刘海下,带着浓郁黑眼圈的眼睛无力地睁开,无神空洞的瞳孔露了出来。
“声望啊”
嘶哑,浑浊,没有一丝生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房间。
“确认。是声望。”被称作声望的女仆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耳朵后方,一小片银色的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了一下。她是一名舰娘。
“让我再睡一会。”年轻人转过身去,将床单的一角抓起来遮住了头。
“拒绝。主人您从昨天中午起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必须补充营养。”
声望毫不退让地说道。
“知道了”年轻人嘟囔道。“马上去”
声望没有再说话,而是走过去,弯下腰,将床脚的被子牵起,轻轻地盖在了年轻人的身上。之后,她非常熟练地将地上的空酒瓶堆放在门外,将还有酒的瓶子塞上瓶塞放到桌子上,乱扔的书本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在了书架上。
做完这一切后,声望对着还躺在床上的年轻人鞠了一躬,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重复。请您尽快到餐厅就餐。”
单调的语气,单调的日常,单调的重复。要是没有那双异色的宝石,大概整个岛屿都是灰色的吧。
声望和上门,抱起酒瓶,重新步入了黑暗之中。
声望所侍奉的这名年轻人,叫做埃里克清兰。据说这名颓废的年轻人,是废墟战役中的一个大功臣。指挥官管理部为了充分利用他的军事才能,给了他随意选择一个合适的港口就任,并且从所有型号的舰娘之中随意选择一个作为初始舰的权利。
声望对自己被选上的那天的记忆十分的深刻。那个明明活着,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生机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