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珊站在寒灯人身旁。寒灯人手里托着一盏寒灯。晋鹏神色哑然。这是任谁也想象不到的。没有人能想到,元珊竟然是寒灯人的孙女。也没有人会想到,寒灯人竟然会来到这阳文镇。晋鹏自是知道寒灯人。而且知道的很。九州苍穹。寒灯照处。天裂可补。晋鹏终究是站起了身子,对着寒灯人躬身长长一揖。寒灯人看着晋鹏的身影。冷峻威严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的温和。他也是懂得客气的。只是这么多年来。着实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客气了。即便是五王也不例外。但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晋鹏。他却是了如指掌。他的身世。他的武道修为。一切的一切,尽皆了然。尤其是他的身世。让寒灯人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对孙女固然宠爱。但却也远远没有到这般事事随顺的地步。须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掀起惊涛骇浪,自是不能轻易露面。寒灯人之所以能随着元珊一起来这阳文镇。更多的,是他自己想看看这晋鹏罢了。但当他看了晋鹏之后。目光却在刘睿影的身上停留许久,不曾离去。元珊顺着她爷爷的目光,也看向了刘睿影。她们先前是见过面的。就在元珊生气摔瓷器时。但是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刘睿影。一个女人的心里若是已经装了个人。那任凭别的男人再优秀,却是也不会多看一眼。何况刘睿影的年龄着实太小。修为,身份也太低。当元珊的心里已经有了晋鹏之后。她所在意的,只有晋鹏身边的女人。似是一种直觉。她死盯着月笛不放。月笛与晋鹏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但女人对情敌的直觉,堪比至高阴阳师对天道纲常的推算。嫉妒与堤防。元珊的心里此刻只有这两个想法。堤防倒是还能说得通。可是嫉妒,却是太没有来由。只不过这般心态,晋鹏做为一个男人却是完全不能理解。也是因为元珊始终都在纠缠着他,才让他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所为。况且,他更在意的是,元珊这个女人总是对他说谎。起码她的爷爷是寒灯人这件事,晋鹏就一点都不知道。不过这样反而让晋鹏活的很时愉快。这道理,就连刘睿影对此都有些了解。不过并不是他自己的体会,而是老马倌告诉他的。老马倌无牵无挂,除了马棚中的马以外,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嗣。这自然会引起刘睿影的好奇。不过老马倌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这些往事。只是对他说,若是想获得愉快些,就别听女人说的真话。因为她们说真话的时候,往往都极为严肃厉害。说谎话时,却又变得甜美可人儿。而且就算你听出了这是谎话,也不要去揭穿。揭穿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况且,女人在说谎话前,早就想到了极为圆满的解释。就算你这解释听到你耳力漏洞百出。她们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但不知不觉中,晋鹏却是没有发现。元珊对他的爱,已然太深……只不过元珊没有注意到他的爷爷。他的爷爷,寒灯人此刻的目光已经没有了任何焦点。他的眼中只有雪。洁白一片的雪。没过膝深的雪。覆盖着整片寂静的山野。寂静,又肃杀的山野。山野之下。巨松参天。紧簇着,孤独且庄严的一座山庄。血,鲜红的血。但一半因为气温过低而凝固。显得有些暗沉。即使如此,它映在洁白的雪上,也是鲜艳刺目。一行踏破山野寂静的足印,也踏破了庙宇的幽静。一人,一个血人。走在雪上,怀抱襁褓中的婴儿。一头撞向山庄。大门敞开,只见一身形高大样貌奇伟的中年男子,俯下身子,将婴儿从那血人臂弯中慢慢抱起。又伸手试了试那血人的鼻息。继而,他悲悯的叹了口气。因为那血人已然逝去。那高大奇伟的男人,接着又看向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圆睁着双眼,不哭不闹。极其安静的望着他。他的心头一颤,将婴儿护在胸前,似是在呵护这段不期而遇的缘分。“师傅,师傅看我的经荆棘刺,例无虚发。”“师傅,师傅看我的疾鬼步,即旋急停。”“师傅,师傅看我的寒夜流星,凝水成冰。”山庄前一字站着三位中年男人。正在含笑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修炼武道。那一声声脆响,连绵不绝的敲击着他们的心弦。“星儿歇息歇息,该吃饭啦!”正中那位身形高大相貌奇伟的男子说道。“师傅,我再练片刻!你们先歇歇吧!”星儿说道。林寒星目送着三位中年男子缓缓向庙门走去。先前站在右边的中年男子,像那位身形高大相貌奇伟的中年男子说道:“怀德师兄,你还真没有看走眼!星儿真是个奇才……“是啊是啊,真正是百年难遇呀。”站在怀德右边的中年男子附和着说道。原来这三位中年男子便是三妙人。怀德,怀安,怀慈。三人,皆是出世高人。文修武为,冠绝寰宇。苍穹之下,武五王境内。即使达到天神耀九州的极境之人,但凡提起三妙人,皆是高山仰止,称奇大德,至纯至善。林寒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三位师傅却郑重的告诉他,他必须离开山庄,去往那儿五王境内去寻那四海天涯。为什么?林寒星不知道。他依次望着亦师亦父亦母的三位师傅。透彻纯净的眼神,第一次蒙上疑惑的云翳。在林寒星的心中。这里是他成长学习练舞和赖以生存的地方。师傅们就是他至亲的亲人。从记事起,他便只知有师傅,不知再有其他。也不知,自己存在的地方,叫做人间。但凡有人成长的地方,皆有父母兄弟姐妹。可是他却没有而他以为一切就本该如此。“星儿,你有使命在肩!”怀德轻轻地叹道。十八年前的寒冬。三妙人所在的山庄脚下,有一个和坤镇。这一日,林家大宅院内灯火通明。林耀然,这位和坤镇的首富正在家中大宴宾客,为庆贺幼子满月。和坤镇所有人,无论贫富均在邀请的宾客之列。林耀然天资聪慧,性情温厚。祖上财产在他经营下数以百倍的增长。达则兼济天下。林耀然谨遵祖训,扶贫济困。在林耀然的扶持接济下,整个和坤镇人人各得其所,户户丰衣足食,一派祥和之盛况。此时的林耀然高举起手中酒杯,心中满是喜悦。“林某不胜荣幸,邀得各位佳友高朋林宅蓬荜生辉!”林耀然说道。可是杯中之酒,还未来得及饮下。林耀然手中的酒杯便碎了一地。紧接着“砰砰砰”几声响起!主桌上,几位长者手持的酒杯尽皆碎了一地。林耀然望了一眼地上的酒杯碎片,心中大惊!“何等熟悉的暗器手法,难道是他?”未及细思。数十名劲装夜服的蒙面人已将林耀然及其宾客团团围在了中间。林耀然不动声色,却是将手伸向腰间。“林师兄,你是要让我血洗和坤镇吗?”一人走上前来说道。“没想到我都隐居于此地,还是让你找到了。但这时我们俩的恩怨,不要殃及他人。”林耀然说道。继而示意手下瞬间宾客尽皆离去。林耀然看到最后一位宾客走出门后,神定气闲。道了一句:“来吧!”。那人微微一怔,继而略略倒退了一步。然后一件劈向林耀然的面门。剑锋迅疾,若闪电。可林耀然依旧不动声色。身形未有大动,却已闪过了这一剑。“师兄仍是如此涵养!”一剑未成。那人开口说道。他本也没有希望这一剑能够带来什么效果。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师兄。了解林耀然。即便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一位富家翁。但武道修为,却是不减反增。“你不也依旧如此?禀性难移!”林耀然冷冷回道。“十五年了,该放下了……”林耀然竟是有些感慨起来。他的内心深处,仍是不愿意与这人为敌。即便他要杀了自己,也是一样。不然的话,他早就出剑了。“放不下……“那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要如何?”林耀然问道。“不必问我,问它就好。”那人扬起了手中的长剑。“问剑?”林耀然问道。“是的!”那人点了点头。“一定要如此?”林耀然心中仍是不忍。只好再次强调了一番。“一定要如此!”那人态度坚决。语气果断。“好!”林耀然也收起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线不忍。就这般答应了下来。霎时,剑光将二人团团笼罩。只看那剑光与灯光浑然一体。二人旋风般的身法,裹在绚丽夺目的剑光里。酣斗之间,突然一声惊恐的女声响起。“师兄!暗器!”时间仿佛戛然而止。瞬间,剑光没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小师妹!”只见林耀然与那人之间躺着一位绝美少妇。而一根荆棘刺,却正好扎在她的咽喉上。少妇已然气绝。唯有身旁汩汩流淌的鲜血。林耀然大恸不止。突然脊背一凉,鲜血从前胸汩汩涌出。林耀然淡淡一笑,紧紧抱起妻子,继而缓缓倒下……直到此刻,他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但就是这般这淡淡的笑,却是激怒了对方。虽蒙面劲衣,但双目赤红。他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不分老幼。转眼,林宅上下老少近百号人,尽皆屠戮殆尽。而后,便是和坤镇。人的秉性,果然难移。十五年光阴悠悠,留人不住,却留恨常在。林耀然明明已经躲到了此处,却还是落的如此下场。一个人,要怎么退,才能真正解脱?要退到何处,才能不算江湖?先前的林耀然也不知道。他只觉得,离开了,走的远些,便好。但终了,他还是明白了。名剑不风流,白发故人少。能怀抱着心爱的人离去,又死在昔年故人之手。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想想当初,若是不那样轻狂,或许结局也不会如此。但这十分轻狂,若是隐去了三分。还能算作轻狂吗?自然要无遮无拦,十方皆杀才是。“天宽广,地宽广,人间浩渺在中央。日耀目,月冰凉,东升西落为谁忙。金银何曾手中藏,转眼田宅变焦黄,唯有酒气还绕梁……”这是林耀然最后在脑中回荡的歌谣。正是他怀中之人常常对他唱起的。————————看着林寒星不解的眼神,怀德缓缓起身。,他带着木讷的林寒星来到山庄后面的山坡上。那里有一座坟。坟前的碑文刻着:忠仆凌林。那一日,凌林作为大管家,冒死脱身,为林家保留下一缕最后的香火。奈何主人已逝,少主年幼。前路不可期,后路却断绝。他便兀自气绝在了山庄门前。用一死,换来尚在襁褓中的少主,一夜安眠。林寒星恭恭敬敬祭拜了凌林,便告别了师傅们。他的眼神坚定而冷峻。那目光之冷,令人心底涌起阵阵寒意。不过他就像当年他的父亲牢记祖训一样。林寒星也牢记着师傅的话:除暴安良,天下大同。带着师傅们的嘱托,他下山了。林家宅院前。一人缓缓的,缓缓的……仔仔细细的把颓废的宅院一寸一寸审视一遍。偌大的宅院,依稀还能看到它昔日的辉煌。此人目光凌厉,剑意不绝。继而决绝的转身离去,他的嘴角紧紧地抿成了一个一字。还是一人。在一条崎岖区山路上。他实走似飞。只见他轻摆着双臂,并未刻意注视着脚下的移动。竟是转眼间就飘过了山路山谷尽头。柳暗花明中,有一处素素然的茅草屋。屋侧一座坟茔,一座覆满鲜花的坟茔。一位瘦骨嶙醺老者,拄杖立坟前,佝偻着背。看得出他是想跪下。可惜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太重太重了。重到他已经跪不下去。林寒星遥遥的望着这位老者背影。他的修为,让他足以真真切切听到老者的喃喃自语。“师妹,你原谅我了吗?我散尽家财与家丁,又自废了武功修为在这山谷尽头,我终日忏悔……”爱是什么?是心魔?是烈焰?林寒星不知道,但这爱终究是烧死了,毁灭了所有!听到此处,林寒星决绝的转身离去。除暴安良,大同世界师父的教诲,像警钟,在他耳边不停的回响。脚下疾鬼步一出,即刻飞旋停在了一座峰顶。荡胸生层云,一览众山小。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山的那边,便是师傅所谓的人间。而现在,早已揽遍人间的他,却又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除暴安良?再太平的世道,都少不了梁上君子。以前的林寒星太过于执拗,眼里揉不得沙子。凡是都得分个黑白,辩场是非。但如今的寒灯人却不会。小恶非大错。只是生存的方式不同罢了。天下大同?这天下,在五王的治理下,也着实算是不错。不过距离那大同,却仍旧是遥遥无期。“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元珊晃动着寒灯人的手臂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寒灯人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眼神和当年他那三位师傅看自己时一模一样。“说让他娶我。”元珊指着晋鹏说道。“如果他不肯呢?”寒灯人问道。“他怎么会不肯?就连五王都得听您的吩咐,他晋鹏怎么会不肯!”元珊赌气的说道。言毕,她还狠狠的瞥了一眼晋鹏。威胁之情,不言而喻。“听我的吩咐,可你曾见我吩咐过一次?我是让他们给我银钱绸缎,还是美酒盛宴?”寒灯人笑着反问道。“但爷爷您若是开口,不论是银钱绸缎,还是美酒盛宴,他们一定都会给的。”元珊不依不饶的说道。他就是想让自己的爷爷,为自己说句话而已。作为一个孙女,如此要求自己的爷爷并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但作为寒灯人的孙女,却是不该要求他爷爷说任何有偏向的言语。寒灯人看着眼前的孙女。虽然自幼教导,但这孩子的秉性却还是没能纠正过来。他想起了当时自己在坟前听到的那位瘦弱老者的独白。心魔,烈焰。此刻他的孙女不也正在经受着这种考验?寒灯人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今天是你的寿宴,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便分你一缕我这寒灯之火,你看可够换杯酒喝?”寒灯人对着晋鹏说道。晋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寒灯人的寒灯之火,可谓是天下至宝。寒灯之火护身,万毒不亲,百兵避让。身亲三尺即是禁地。据说,寒灯人的这寒灯之火,已经具有了灵性。却是能够分辨人心的善恶邪佞。朋友之间的勾肩搭背,推杯换盏,自是不用理会。但若是有刀光剑影,那便是眨眼泯灭。寒灯人左手食指靠近了灯火。嘴里念叨着一声“去!”随即这寒灯灯火,便分出了一缕极为细小的蓝。这缕蓝,徘徊在晋鹏的头上,久久不能散去。“难道你不想要?”寒灯人诧异的问道。灯火通灵。晋鹏若是想要,自是会隐于体内。若是他不想,灯火便会像这般徘徊踌躇。晋鹏摇了摇头,抱拳道了一声谢。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寒灯人。那便索性省去了这称呼的麻烦。敞敞亮亮的道一声谢字!随即回过头,看着前来寻仇的五人。这五人,此刻却是最为尴尬。仇是决计无法报的了的。可是这进无可进,退也无可退。好端端的能从诏狱里活着出来,已经是幸运至极。想想,为何却还是这般固执?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位手持长柄刀的为首之人。五人的心,已经散了。晋鹏收起了欧家的短剑。步履从容的走到了五人面前。“喝杯酒再走?”晋鹏开口问道。五人沉默。晋鹏也不逼迫。只是对着屋顶上的寒灯人微微躬身。右手虚引。一个“请”字浮现。寒灯人朗声笑了几声,却并不端着架子。随即从屋顶上一步步走下。明明这屋顶和地面空无一物。可在寒灯人的脚下,仿佛凭空多出了一道阶梯。此刻他正走在这一道看不见的阶梯上,终是沉稳的踩在了地面。“爷爷,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元珊问道。虽然他对自己的爷爷的不帮衬心有不满。但寒灯人要喝酒这件事,显然是让他更加好奇。“我不喝酒,那是因为碰不上时候,更遇不到人。”寒灯人说道。“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又碰到了什么人?却是就要喝酒?”元珊问道。“他人的寿宴不就是极好的时候?沾沾寿星的喜气,说不定我也能再多活个两三年。至于这人嘛……却是不能告诉你。”寒灯人卖了个关子说道。随即走进了客栈里。“反正是谁,也不会是你!”元珊转过身对着晋鹏恶狠狠的说道。“沾沾的寿星的喜气,我就是寿星。已经占了一条了,另一条不是就不是。我本也不是个贪心的人。”晋鹏说道。“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贪心的!”元珊冷笑了一声说道。“贪心的人朋友都很少,更不会请客。你看我,朋友这么多,还费尽周折的请客,定然不是个贪心的人。”晋鹏耸了耸肩,很是随意。“对这人情和钱粮你自然不贪,你贪的是女人心!”元珊说道。说完这句,她刻意的挺直了背,从月笛面前走过。像是示威一般,展现了一番她那傲然的身材。她的胸前,的确是要比月笛挺拔的多。月笛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轻轻一笑。“真是个孩子……”月笛自己嘟囔了一句。但显然,却是被元珊听见了。因为刘睿影看到她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门外那位查缉司的小友,可否与我同饮几杯?顺便给我讲讲这人间,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寒灯人说道。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冲着刘睿影看来。他们不知道这位毛头小子,怎么就会得到寒灯人的赏识。难道方才说的碰上人,就是碰上了他?刘睿影拿不定主意,却是又转头看向了月笛。“喝酒还不会?需要我教你吗?”月笛调笑着说道。刘睿影无奈。只得让华浓跟着月笛,自己率先走进了客栈。“爷爷,你要问事情,为何不问晋鹏?他也是查缉司的人,还是司抚!”元珊说道。她却是还不放弃。“年轻人的眼光不一样,我都这么老了,只想和年轻人多说说话。”寒灯人说道。言语间,已经倒好了两杯酒。“可是那晋鹏也不老啊!”元珊撇了撇嘴说道。“不老是不老,但年轻这件事,还是越年轻越好!”寒灯人说道。“那您,找个婴儿去吧!”元珊赌气的做到了一边。“去年我出了一趟远门,就是因为听说在安东王域,有一位婴儿一出生就会说话。所以我特意去看了看。”寒灯人说道。“然后呢?”元珊急促的问道。月笛对他的评价果然准确。她可不就是个孩子?脾气与好奇都是一阵一阵的。“然后我去了才发现,是假的。”寒灯人大笑着说道。却是把自己的孙女作弄了一番。元珊却是更加生气了。把手里的一双象牙筷子都用劲气震断。要知道,这副象牙筷子可着实算得上是寒灯人的心爱之物。“真是越大越回去!”寒灯人看着自己孙女赌气的侧脸,笑着说道。随即伸手在那一双已经断成两截的象牙筷子上轻轻一抚,瞬时又完好如初。再一抬头,寒灯人看到刘睿影已经站在了桌前,正对他恭敬的行礼。“小友不必客气,酒桌无辈分。都随意!”寒灯人说道。这句话刘睿影第一次听到,是在博古楼中。明明间隔没有多久。可时至今日再次听到时,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