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兰西公社还真把这棺材、骨灰盒做出名堂来,那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发展道路。实际上参考着从广交会那边拿来的出口创汇商品目录,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再加上受制于没有足够的生产线做支撑,目前还是以种植业产品为主。种植果树是绝大部分公社选择的一条道路。除了水果以外,还有就是干果。核桃、榛子、松子之类的。水果可以做水果罐头,至于干果复杂点可以做每日坚果之类的营养搭配,简单点则是可以直接单项出售。具体怎么做,还得看这些坚果的口味如何。实际上越是花里胡哨的越是能挣钱。会议的一个议题暂时告一段落,长缨提到了这次三干会的另一个重要决定,“我和县里的干部们一起参与了今年的夏季双抢,和乡亲们一起干活让我们的干部深有感触,咱们种粮不容易,不能因为我们好大喜功就让农民受苦受累,咱们今年要重新规划各个公社的发展道路,力气活一大把消耗也多,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去搞建设,结合着我目前看到的今年夏收的情况汇报,这样咱们今年各个公社的交粮标准都按照七零年的来。”在长缨等一众县里干部进来前,公社的干部们都已经在讨论这事,总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今天与会的干部,可没有粮站的人,那可是一群土霸王。然而她还真就说出了这话。难不成说出的话不算数,就是骗他们玩的?这怎么可能!一石惊起千层浪。公社的书记干部村长们兴奋,而县里的一众干部则是傻了眼。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都没跟他们商量,这真不是在搞一言堂吗?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第91章 自由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倒是不太会牵连到其他人。可要是做不到回头只怕下面的公社要闹事啊。三干会结束后,公社里的干部们陆续离开,个别问题多多那里排着队跟长缨交流。赵广亮看了眼一旁的张有明, “你怎么不劝劝她?”张有明苦笑,“谁能劝得动她?何况这事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才有鬼, 就余国明那脾气,之前就没泄露风声?他都知道,张有明能不知道才怪。只不过他们知道归知道, 谁曾想长缨真就这么不管不顾。等着下面公社的人都离开,几个革委会大院的干部们坐不住了,纷纷围了过来。“小傅主任,粮站那边知道吗?”“咱们交粮的事情那可是在国家那里有规定的, 哪能说少交就少交,这回头咱们跟国家跟中央交代?”“就是啊。”长缨宛如张教主被六大门派的人围攻, 她笑着应对,“没事, 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好了。”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呢。县里头的财政收入并不指望粮食, 但农产品是生存基础啊。长缨看着“不依不饶”的同事们, 她叹了口气,“各位, 咱们前段时间刚下乡干活,相信不用我说这农活有多累, 大家都深有体会吧。”一群人没吭声, 是深有体会。也因为这,他们还挺服气长缨的, 起码是个能起带头作用的人,不是她喊口令下面的人听指挥的乱来。但就算知道多辛苦,也不能这样搞啊。“咱们的农业支撑国家发展,是创造不了多少财政收入,可没农民咱们吃什么?粮食从哪里来?城里的工人们能创造更多的财富价值,他们也得吃吃喝喝啊,还不是得依赖农村农民农业?你们都在乡下吃了一星期的苦头,知道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也不用我再多说,我总不能让沂县的老百姓饿着肚子搞新农村建设吧?按照七零年的标准交粮我有考虑过,这符合国家18%的公粮征收标准,只是把咱们县每年多报的那部分数据给拿掉了而已。这件事我没跟大家商量,因为我知道,你们会为我考虑,不可能答应这件事。五月份的时候我就已经写信给中央了。”写信给中央。张有明等人面露几分惊色,谁能想到长缨竟然还搞了这么一手。“那中央什么回复?”赵广亮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长缨轻咳了一声,“暂时还没什么回复。”这回答让几个心提到嗓子眼的人傻了眼,赵广亮心直口快,“那也就是说很可能不答应。”毕竟这信寄出去都一个多月了,也该有回信了。到现在没什么回音,可不就得往最糟糕的结果想。都这样了还要对公社做出承诺,长缨这不是虎,是不要命啊!“会答应的。”长缨神色格外坚决,“会答应的。”她相信,领导人只要看到她的信,肯定会答应的。发展工业需要以牺牲农业为代价,可如果让农民来搞小规模的工业发展呢,那么这牺牲的农业能否直接补偿到这部分农民身上?她相信中央,他们曾经带领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走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路。也竭力想要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只不过这条路没有人走过,太难走了些。便是有着大智慧的领导人也都在苦苦摸索。长缨的信,只是一个小小的大胆的尝试。她相信这封信能够打动中央,她有这个信心。尽管班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这种坚定的信念。会议内容不胫而走,余站长得到消息后冷笑三声,“写信给中央,五月份写的信现在都没得到回音,我看这就是在欺上瞒下,说不定压根没有这封信。”有没有的其实并不要紧,现在的问题在于,傅长缨在三干会上亲口做出承诺,减免了今年的部分交粮任务。这是在搞什么,在造反吗?余站长一通电话直接打到市里工作的老丈人那里,实际上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要把电话打到中央,这事闹的越大越好。……乔军辉看着一大早就等在办公室外面的中年男人愣了下,“怎么,刘局有什么事?”“是有点事情要跟乔市长您汇报。”刘副局长小心地补充了句,“这事和沂县那边有关,我想不跟您说一声过不去。”沂县。乔军辉早就知道,沂县和自己的前程紧密相连,他不承认都不行。进入办公室,他招呼刘副局长坐下,“说吧,什么事。”刘副局长接到女婿的电话也十分震惊,不过他还是稍作等待,等到今天上班这才过来找乔军辉“告状”。“是这样的乔市长,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沂县那边的傅长缨傅主任说,今年沂县征粮标准按照七零年的来算,咱们这今年也没遇到啥灾害,咋就忽然间降低标准了?市里头开过会了吗?我好像没听说。”乔军辉心中一片翻江倒海,脑海里轰隆作响一片,唯独脸上还维持着几分平静,“是吗,有这事吗?我还真不知道。”“是啊,我就说就算是市里也没决定权,咱们粮食征收标准不都是国家划线,每年都有定数嘛,除非她傅长缨拿到了中央领导人的许可,不然怎么敢说这话。”刘副局长有些激动,“今年沂县那边组织干部下乡帮助双抢,我听说后天开始公社就要进城交粮,都这会儿了傅长缨也没拿出中央领导人的特许证,我怕到时候她朝令夕改,那些村民们暴`动怎么办?”乔军辉看着话里话外透着忧心实则幸灾乐祸的人,他斟酌了下,“那你觉得怎么办?”“我怕到时候出事不好收拾,乔副市长您之前在一线主持工作,对那边的事情不能再熟悉,要不到时候您过去瞧瞧,真要是闹腾起来,有您出面,我想着多少也能镇住局面。”“是,总不能出乱子,不然到时候不好收拾。”乔军辉看着这个来通风报信的人,“你确定傅长缨没拿到中央的特许?”“马上都要交粮了,她到现在都没跟粮站那边说,肯定是心虚了。”傅长缨心虚?这话说出来乔军辉是不信的。刘副局长这会儿有些激动,没太留意乔军辉眼角的嗤笑。他满意的从乔军辉的办公室离开,回去时满面春.光,惹得局里其他人都十分好奇,这难道是有啥好事?有好奇的问了句,刘副局长呵呵一笑,“没有,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罢了。”小事,小事值得这般高兴?谁信呢。刘副局长回到办公室后给女婿打电话。余站长也正着急的等着老丈人的回话,听到电话铃声第一时间就去接,和往日里再等电话响几几下的态度截然不同。“我已经跟乔副市长说好了,后天去沂县。”听到这话余站长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了,这次一定要把傅长缨给弄下去再说,她要是再不下去,我们都没好日子过。”他俩现在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刚才革委会大院还来电话,让粮站的人过去汇报过去几年的工作。余站长派人过了去,傅长缨又不是他的直系领导,他是懒的应付这个芝麻官。只不过县里头到底有监督权,他也不敢过于放松,怕回头傅长缨较真把一些绿豆大的事情都扒拉出来算账,到时候自己处于被动。好在后天就是交公粮的日子,留给傅长缨的时间不多了。余站长十分着急,恨不得后天立马到来。同样着急的还有陈秘书,只是他恨不得后天永远不要过来。从首都来的电话、电报和信件他都十分留意,只是目前没有任何的消息。下午的时候,陈秘书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后天就有公社开始交粮,到时候如果没有上面的指示,余站长怕是要发难。”“发呗,他要是不发作那才不对劲呢。”陈秘书稍有些迟疑,“您是不是已经收到指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