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满是符文的沉重铁门缓缓闭合,仅存的光线,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无边黑暗。阴冷、幽暗、死寂,齐齐涌上心头。这里是太乙宗关押重犯之地,唯有金丹宗师方会如此重视。而今。却来了一位道基修士。且,身着太乙宗弟子道衫。“哗啦啦……”莫求迈动身躯,捆缚周身的铁索随之震颤。更有一股恐怖之力沿铁索而来,让他闷哼一声,不得不盘膝跌坐。冰冷的石台,更是如根根尖刺,让皮肉生疼,浑身筋骨无力。“师弟!”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声音中隐带叹息:“你太冲动了!”“柳师兄。”莫求抬首,视线中一片黑暗,一道灵符更是封死了他的神魂感知:“你来了。”“哎!”柳无伤轻叹:“何至于此?”“我只是感觉,如若当时不下杀手,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莫求开口:“而且,机会难得。”那时候,何翎本就身上有伤,实力不负完好,又被莫求斩了一剑。再加上身处众人的包围之中,自感安全无虑,放松了警惕。确实是大好机会。柳无伤默然。良久,方道:“在何翎的身上,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可以证明他暗中勾结天邪盟。”“哦!”莫求眼神微动:“看样子,我没有杀错人。”“现在,不是你有没有杀错人的问题。”柳无伤揉了揉太阳穴,道:“莫师弟,你在毫无明证的情况下,出手杀死了一位宗门传承弟子。”“这……”“才是问题所在!”宗门传承弟子,身份超然,某种程度上可以与金丹宗师比肩。尤其是何翎。天玑一脉并无金丹宗师,所以他的身份更加特殊。就算事后证明,他确实该死,也不该由一位‘外门长老’出手制裁。“所以……”莫求开口:“宗门准备怎么处罚?”既然没有杀错人,他也就放下心来,至少应该不用一命换一命。“还未下决断。”柳无伤摇头:“大师兄已经闻讯出关,正在为你尽力力争,但你也清楚……”“这等事,就算是大师兄,也说不上什么话。”“有劳。”莫求声音放缓:“代我谢过大师兄。”纯阳宫同门之间氛围和睦,甚少尔虞我诈,与苍羽派截然不同。这,全赖谢流云的掌管。大师兄之称,也让人心服口服。“谢,就不必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朗声开口:“倒是师弟你,竟能斩杀何翎,真是大大出乎为兄的意料。”“大师兄!”“大师兄。”莫求微微抬首,道:“一时侥幸,再加上何翎本就受了伤。”“他虽然受了伤,实力却也依旧不容小觑。”谢流云摇头开口:“就算是我,要想做到这等程度,也不易,师弟果真了得。”“不过……”“有几件事,虽然前辈已然清楚,不过我还是要过来问一下。”“大师兄请问,在下定然知无不言。”“好!”…………云阕之间,霞光隐隐。一片琼楼玉宇,悬浮于祥云之中,好似在世天庭,美轮美奂。大殿之中,灵光缤纷。因为一介道基修士,十余位金丹齐聚一堂,乃至就连宗主也已降下法身。这等事,在太乙宗不能说没有,但确实极其罕见。“经查,何翎当年未曾斩杀黄山十怪,而是把他们收在自己身边。”“莫求因故斩杀了黄山十怪中的一人,此后接连遭到他们的报复。”“那秦缺,就是黄山十怪之一,且暗中投靠了天邪盟,方有此事。”“依我看。”纯阳宫金丹冲虚道人手持拂尘,慢声开口:“此事怪不得莫求,他非争强斗狠之人,一再忍让,也无须再忍。”“倒是何翎,心机叵测,暗藏邪修在身边,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现今即已证明他与天邪盟有嫌,杀了,也算为宗门清理门户。”“不然。”乙木宫女修金丹魏贤安盘坐当场,闻言轻轻摇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何翎乃天玑一脉的传承之人,即使有罪,也不可擅然杀之。”“嗯?”冲虚皱眉,看向对方:“魏师妹一向谦和,对后辈庇佑有加,此番为何如此冷漠?”“师姐说的有道理。”又有一人开口:“天玑一脉没有金丹,唯有何翎一人接手了传承,如若传承断绝,这个责任,谁人能担?”说话之人少年模样,眉心一点朱砂,两鬓却有白发,容貌更是俊美。但他的声音,却如腊月寒冬,冰冷肃杀,让大殿都挂起一股寒风。此人正是无量宫赵修。同时也是主掌执法殿的金丹宗师,为人严苛,做事一丝不苟。“北斗七杀剑断了一道,就相当于传承不全,后果不堪设想。”“不然。”太和宫李忘生眼神闪动:“北斗七杀剑的传承,如果仅仅因为一介道基而损,这非他人的责任。”“而是宗门传承之法出了纰漏。”莫说一位道基,就算是金丹乃至元婴意外遇难,也不该断绝传承。“那莫求……,是如何做到的?”事关北斗宫传承,岳守阳却似乎并不在意,反到好奇开口:“他修为不高,进阶道基时间更是不长,怎么能够斩杀何翎?”何翎修为高深,更身怀天玑剑传承,实力远超同济,却被修为远不如他的人斩杀。即使是岳守阳,也难免好奇。“何翎本身就受了伤,实力不负完好。”冲虚开口:“至于莫求……”他声音微顿,道:“此子于剑道一途,天赋绝佳,已然领悟剑气雷音、剑光分化。”“是吗?”岳守阳挑眉:“即使如此,怕也不够吧?”“他还得了前人传承。”李忘生接口,道:“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转轮刀圣萧千绝的元神心刀诀。”场中一静。良久。岳守阳才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此法对于御剑一道相合,以弱胜强,倒也不无可能。”“不过……”“我记得,此法极其依赖外物,唯有好的法器才能发挥足够的威能。”“确实。”李忘生点头:“莫求身上有一法宝剑胚,以元神附和,感知天地气机变换当不亚我等。”“杀道基,如屠鸡狗!”殿中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狐狸,岂能请补充李忘生音带维护。“剑法超凡,身怀刀圣传承,更有法宝剑胚,这……似乎太巧了些。”有人提出质疑。“此子的剑法天赋,早在炼气阶段,就已显露。”冲虚闻言皱眉:“至于法宝剑胚,也是自凡间一处家族所得,这点也可验证。”“传承……”“他人有些机缘,难道不可?”这话,已是有些冰冷。“可,当然可。”对方笑道:“不过,在当时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一传承弟子下杀手。”“却也不合门规。”“现在已有证据!”“当时没有。”“单凭心中的怀疑,就下辣手,这等人,难保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不然……”“够了!”一声闷喝,打断了众人的争执。“宗主!”“宗主!”众人面色一肃,齐齐躬身垂首。“太乙宗传承至今,重在赏罚有度,莫求辣手,不容辩解。”薛凝真声音淡漠,震动四方之余,更有着股无形威压:“但,事出有因,且他此举,更清除宗门奸邪,避免了一场未来可能发生的劫难。”“也当赏!”“如何奖赏,再细论,冲虚、赵修……,你们几个先退下去。”“是!”谨遵法旨。待到众人退下,场中仅剩下岳守阳、李忘生、魏贤安三人。“宗主。”魏贤安眼眉低垂,道:“何翎与天邪盟有联系,此事乃宗门所定,此番岂非是……卸磨杀驴?”此言落下,场中几人无一变色。显然。他们早就清楚。“何翎确实受宗门托付,暗中联系天邪盟。”岳守阳更是开口:“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看,他,怕是已经真的投靠了过去。”“只是可能。”魏贤安开口:“也许,这是在迷惑对方。”“哼!”李忘生冷哼:“这话,李某却是不信,万一他成就金丹后在组成北斗大阵之际做什么手脚,宗门守山大阵怕都要因此受损,杀之不可惜。”“够了!”薛凝真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事无需再论。”“莫求此人剑法不凡,通晓炼丹、阵法、制符,当有天慧。”“张师兄有意让他重新拜入宗门,你们,有何意见?”“宗主!”魏贤安抬头,一脸震惊:“带艺拜师,历来难入宗门传承,内门长老已是极限,这……怕是不妥。”“不然。”死的虽然是北斗宫的人,岳守阳却似乎丝毫不介意,开口帮腔道:“带艺拜师,列入宗门传承的虽然少见,但万年来也不是没有。”“岳某,倒是很看好此子。”“宗主。”李忘生面露沉吟,道:“现今莫求纠纷缠身,还要赏罚有度,加冕传承,怕是需立大功,方能让人心服口服。”“大功……”场中一静。“那处洞天,如何?”岳守阳试探开口。“还没有探明的那处洞天?”.